第14章 第十四章

有翡雀搭乘明显要比墨明渊先前一个人走得快,不到半柱香他们便可望见远处一座透着白光的雪白高城。

夜色漆黑,他们眼力再好,相隔千里间也只能看见一团白光,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

待再飞得近些,他们终于看清那白光其实是一个道阵法,不知作何用处。若强势攻击,或许还会陷入计谋中。

墨明渊自感不妙,他开口提醒:“翡雀小心,切勿撞上那阵法,我们往右边飞。”

魔都右侧有一道暗门,可通往泽谷森林,而森林中有他制下的一处秘境。要是真的遭遇了什么,云琨会带领大家前去,这是墨明渊很久之前就为他们定下的退路,就恐自己所做之事受牵于魔都。

可如今意外发生了,不是在他死后,而是偏偏在他重生不久。翡雀得令从阵法边掠过,墨明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的魔都。而此时的魔都不似以往的雪白,早已染上了鲜红,不管下多大的雪都掩盖不掉那过于沉重的颜色。

墨明渊的视线随着飞行的方向移动,眼见那血色范围逐渐扩大,血色更浓,看得他眉眼紧锁,脸色更是一沉再沉。

忽的几个身着绿袍的身影从城中一闪,还没等墨明渊看清那些人手里在搬运的是什么,就已消失在魔都的城墙外。

心念着云琨状况,墨明元无暇细想其他,故而他将心中疑虑压下,又从袖中摸出玉铃铛的碎块攥紧,之后他的思绪开始如藤枝般错乱不明。

而此时的森林秘境内与境外不同,昼夜颠倒,阳光正直万照。

一处竹苑内,阳光照及之处是争吵不休的两人。

“我们在拼死抵挡的时候你又去哪了?”韩慕指着黑衣蝶妖,扭头跟云琨说,“这个没安好心的家伙,你将他带来干什么,难道等着他回去通风报信让那些老不死的来抓我们吗?”

“都说了我与他们不同,我是妖。”上官静月为了证明自己,他用一丝灵力幻化出一只黑蝶,而黑蝶的羽翼上有着白光点缀,如暗夜星空那般夺目。

身处暗处的云琨坐在桌前,他捂着胸口坐在一旁静默的看着吵闹的两人。在黑蝶出现后,云琨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他亮了亮眸子,还没伸出手去触摸,就被韩慕抢先一步用手刀给劈灭了。

韩慕看着的空中消散的一缕黑丝,冷哼了一声,似是得意,接着他道:“说什么妖不妖,你躲在暗处看着自己同伴接连死去,那你和那些老东西没什么不同!”

见上官静月不反驳,韩慕当即一个跨步上前推着他往屋外走,“出去出去,别在我们面前碍眼碍脚的。”

上官静月被推着往外走了几步,他瞥了眼桌前的人,知道对方没有要阻止的打算后,他一个转身逃脱了韩慕。

身前人突然消失,韩慕发出的力没有受力点,害他扑了个踉跄,得亏反应快不至于摔到地上。他向前扑了几步后站直了身,回过头用气红的眼瞪着那该死的人,道:“你敢耍老子!”

话音刚落,上官静月眼前刀光一闪,他快速往后一退了一步,结果腰间撞到桌子退无可退。

韩慕将刚从袖间弹出的短刀倒握在手,在面露出一丝得逞的邪笑后奋力朝上官静月袭去,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分犹豫。

那尖利的刀锋有如破风之势,上官静月眉头微蹙,面对攻击也没再退缩,只偏身躲过迎来的利刃后,他找准时机捏住了横在面前的手腕。

上官静月不想伤及身后之人,也并未想和韩慕较量一番。但若真要较量的话,以对方如今的实力也不知能否过他个五招。

“该死!”韩慕挣扎不用了一点,在他骂了一声后被抓住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疼得他连短刀都快要握不住,最后到短刀掉到了地上放出“哐当”一声,韩慕直咬着牙硬是没吭出一声。

“放肆!”云琨的声音同拍桌声一起响起。他将手叠在上官静月的手背上,想扯开这两人,奈何拍桌时牵扯到胸口又是一阵钝痛。

云琨抬头,他强压着痛感望着身前的人,并用带着一丝愤的语气和对方道:“还不快放开,难道你要和那些人一样来同害手足不成?”

“听到没,还不快放手。”韩慕挑眉,在手腕上得到松动后,他立马抽出自己的手闪到一边,独留剩下两人的手交叠。

温热不断传到云琨手心,他才自觉尴尬的将自己的手收回,上官静月微微抿嘴,也没表示什么。

就在此之际,云琨忽闻“铃铃”两声,是结界铜铃响了,他紧张的望着门外,道:“有人创入了结界。”

随即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直往门外走,韩慕见状他不放心的也跟了上去,就这样连一带二的直奔结界入口。

可他们刚出竹苑的门就停下了,云琨窃喜的笑开了嘴,接着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尊主!”

墨明渊早在入秘境时摘下了面具,此刻他以真面目示人,云琨见到熟悉的脸面,一阵酸感涌上鼻尖。

“您终于回来了!”接着他眼泪盈眶,哭腔顿出,“呜呜……尊主……呜呜,您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您。”

云琨说完就跟个小孩一样要往墨明渊的怀里扑,结果被站在一旁的萧询给拦住了。

“诶诶诶!干嘛呢,你尊主伤还没好全呢。”萧询伸手横在对方面前道。

云琨一听,他立马停住了张开的手双手,脸色秒变严肃。但脸上还挂着泪,那样子看起来很是滑稽,“尊主您伤哪了,严不严重?”

墨明渊摆手,“无碍。”

“是是是。”云琨撅了下嘴,小声吐槽着,“每次都说无碍,结果每次回来都伤的很重。”

他围着墨明渊观察了一圈后,愣是没找着伤口,于是云琨便又问:“到底伤哪了?”

“你别听他瞎说,我的伤确实快好了。”墨明渊将云琨稳住,忧心问道,“魔都究竟如何,我见玉铃铛碎了才匆忙赶来,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一想到魔都遍地血痕,他就觉得不妙,恐怕对方真的是来赶尽杀绝的。

“我没受多大的伤。”云琨表情略显沉重,“是属下不好,没按照吩咐照看好魔都,让尊主失望了。没想到宿吏全那老贼会带着一帮修士突然袭击,我们,死伤重大。”

“你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韩慕扯了下云琨的肩膀插嘴,“要不是那些老不死的遇到事带着一帮人全逃了,我们这一小帮人能打得过那五大门派吗?”

“再说,你都吐了老大一口血还没叫魔医看呢,说什么没事啊,就知道硬撑!”不愧是尊主带大的,都一副死样子。

云琨没想到被韩慕给当场揭穿,他讷讷地笑了一下,然后赶紧解释道:“没多大事,当时只是有点脱力,一不留神就被袭击了。”

“对了,尊主您回来的时候结界为什么会响?”云琨把话又说了回来,眼睛控制不住乱瞥想逃避墨明渊质疑的视线,而他这才发现尊主身后站着一绿袍,“这人……难道是因他,所以结界铜铃才响的?”

他是妖吗,怎么还带着一股鸟味。

云琨身为魔兽,嗅觉就比一般人的灵敏,因自身血味浓郁他没多注意闻,现在见着了才发觉除血味外,确实还有一股味道在。

“哦,他呀。”萧询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语气更加敷衍,“就我们半路上遇到的,你可以不用管他。”

“那尊主的……”云琨眼珠转遛了一圈后却又把话停住,其实他想问要到冰夷血没,但考虑到在场的人混杂就没直说。

在做了这一番思考后,他才挑了个主要的继续开口:“那你们这一路上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墨明渊上下打量着云琨开口,却没见着他身上有外伤,那必是内伤,想来是伤及肺腑才会吐一大口血,这可耽误不得。

当下墨明渊蹙眉催促道:“云琨你身上的伤不可耽误,快去让魔医给你看看。”

见对方刚张口,墨明渊又很快反驳回去,“快去,如今一切有我。”

“我带他去。”韩慕见状立马出声道。

他搀扶着云琨,忽又想起什么,“对了尊主,还有一件事,那帮修士在攻击魔都前,那些魔君似乎早就接到消息,待魔都沦陷时他们早都跑了。”

说完此话,他便搀扶着云琨走了,走时还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站在远处的上官静月。

在两人退下后,墨明渊让上官静月带他们去种有桃树的那边院子,等安排好他们住下再来前厅寻他。

萧询觉得这秘境有些稀奇,便拒绝了墨明渊的安排,“是右边那处?”他一副我又不瞎的作势,“我们先自己随便逛逛,等逛好后就会回去的。”

“那院子我们随便挑一间都可以的吗,没其他人?”他刚还是一副主人做派,这会倒是知道问人了。

而翡雀全程没发一句话,像是自己不存在一般,墨明渊看了萧询两眼,道:“没人,随你。”

要是沈烬在的话,他定能看出那院子的布局跟明澈仙居有很多相似之处。这秘境确实是墨明渊按印象中的样子防制的,其左边部分是按照魔都的样子刻画,这是什么寓意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跟我来。”墨明渊示意上官静月跟上自己,没再理身后那两人。

到达前厅,墨明渊没有上座,他转过身问上官静月最近魔都的情况。在听到魔君是真的都逃了后,他只问:“这么一说你也逃了?那你又为何回来?”

上官静月潇洒甩袍,他往地下一跪,道:“属下是被骗的,绝无二心,魔都被袭,是属下的失职。”

墨明渊面无表情,“起来说话,我又没问罪你。”

“是。”上官静月应声而起。

“云琨的伤是如何受的,你可知道?”

“为苍华派大弟子葛丛所伤。”说着上官静月又跪了下去,“属下赶回魔都时他被灵力震碎肺腑,要是属下再晚来一步,他恐怕就要死在葛丛剑下。”

上官静月后面说的很是小声,而墨明渊的脸色却越听越沉。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被骗的。”这次他没让上官静月起来,转而自己坐到椅子上,他懒散的看着地上的人,“他们又到底骗了你什么,才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你骗出去了。”

他嘴上说着别无二心,但墨明渊是不信的。

“尊主可知那些魔君有圈养人宠之好?”上官静月跪的笔直,他抬头往座上看,眼里丝毫没有一丝害怕之意,“在尊主即位前,他们就经常去人间强掳美艳之色。”

“被掳之人皆不是情愿,逃者杀,不逃者尽多被凌虐而死。还有些身怀志气之人,他们宁可死不可辱,最终自刎的。”

“魔性本淫,可他们终究是凡人,凡胎□□的缓解不了多少,最近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那些修士的身上。”

“听说了。”墨明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敲着桌面,“本尊不在魔都的日子里去了趟人间,那时他们就有要除魔之势。”

他本还以为除的只是妖煞,又或是自己的复生而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墨明渊抬眸,“你继续说。”

上官静月微微颔首,他又继续说道:“魔都与人间相隔一道广阔的冰河,越接近魔都入口越多冰雾寒意,这也是他们作恶以来没被寻仇的原因。”

“但修士逐渐察觉到有人频繁失踪,便开始调查,最终查到了魔都附近。可这终究是妖魔的地盘,那些魔君只叫他们又来无回。”

说到这,上官静月的眉头明显一皱,“这些小事他们只做隐瞒,怕自己做的事情被败漏出去。”

毕竟在墨明渊即位后,很明确的表明过不得滥杀无辜,无论是人是妖又或是魔。他们做到这个地步,那可是真的要被丢入蚀骨池的。

那些魔君都对墨明渊很是不满,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他们也不会在背后悄悄的干这事。

“起先的状况还容易控制,可后来他们派出去掳人的魔修不仅无功而返,反而回来的人少之又少。”

“他们怕事情满不住了,所以先告诉我,苍华派到人抓了我们派出去采买东西的魔族子弟,我便带着那些侥幸逃回来的弟子前去调查。”

“当我说要潜入苍华派探查情况看能否救出他们时,逃回来的弟子便慌不择路了,直接将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派出去的魔族弟子不是要采买东西,而是要去抓修士,且在抓修士时反被修士杀了。让逃回来的人也是修士故意放的,为的就是要找出魔都的入口。

待上官静月察觉到真相时已经晚了,等他赶回去魔都已被血洗,真再晚一步他就要亲眼见证云琨的死。在那寡不敌众下,上官静月带着他们逃跑也是无奈之举。

墨明渊听他说完,赤瞳一闪,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早已握拳,此刻手又被他握紧了几分,他正在强忍怒意。

随后他摆了摆手,“功过相抵,如若没什么事你便退下罢,别在这跪着了。”

“是。”上官静月起身,他朝面前的人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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