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晅崖出手相助后,商砚时的胆子果然更肥了。
他几乎将归墟边界当成了自家后院,每日变着法子地刷存在感。
这日,他正对着那架古琴,试图弹奏出一段勉强能入耳的旋律,忽然感知到冥君的气息由远及近。
不多时,冥君那威严中带着几分无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边界外。
“商砚时!”
冥君看着他这副悠闲自在、甚至有点乐不思蜀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还要在此地胡闹到几时?冥狱积压的公务都快堆成山了!立刻跟本君回去!”
商砚时慢悠悠地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抬眸,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敷衍:“冥君大人,下官在此亦是修行,感悟天地法则,于冥狱公务亦有裨益。”
“胡扯!”
冥君额角青筋跳了跳,“你在此地除了种花、喝茶、弹这些不堪入耳的噪音,还做了什么正事?速速随我回去!”
商砚时依旧稳坐如山,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归墟内部,心一横,忽然扬声道,声音清晰地传了进去:
“主神!冥君大人要抓我回去干活了!您舍得我走吗?”
他这话问得极其无赖,带着点委屈,又有点撒娇的意味,仿佛晅崖与他真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
冥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惊得眼皮直跳,低喝道:“商砚时!休得在主神面前放肆!”
归墟之内,一片寂静。
商砚时等了几息,没听到回应,也不气馁,反而勾唇一笑,对着冥君摊手:“你看,主神他没说话,那就是默许我留下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里面听见,“既然主神舍不得我,那我便继续在这里陪着主神好了。”
他这番自说自话,连冥君都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小子脸皮厚度简直堪比冥狱壁垒!
就在冥君准备强行将人拖走时——
一道慵懒中带着明显不耐的嗓音,如同冰珠落玉盘,自归墟深处淡淡传来,只有一个字:
“滚。”
声音不大,却带着无上的威严与冷意,瞬间让周遭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冥君心中一凛,暗道不好,主神果然动怒了!
他狠狠瞪了商砚时一眼,示意他赶紧认错走人。
然而,商砚时的反应却让冥君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商砚时非但没有惶恐请罪,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邪气的笑容。
他优哉游哉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看向一脸懵逼的冥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冥君大人,你怎么还不走?没听见主神说‘准’了吗?”
“准……准?!”冥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主神明明说的是“滚”啊!这商砚时是疯了还是聋了?!
商砚时一脸淡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主神说‘滚’,自然是让你滚。至于我嘛……”他拖长了调子,目光瞟向归墟内部,带着点小得意,“主神都没指名道姓,自然是准我留下了。”
冥君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商砚时:“你……你简直……”
“冥君大人,”商砚时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主神法旨已下,您还是请回吧。莫要在此打扰主神清修,也别耽误我在此感悟大道。”
他那副“我是遵旨行事”的无辜模样,差点没把冥君气得背过气去。
冥君看看归墟深处,又看看眼前这个油盐不进、脸皮厚比城墙的商砚时,最终只能狠狠一甩袖袍,带着一肚子憋屈和怒火走了。
待冥君气息彻底消失,商砚时才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他其实心里也捏了把汗。
刚才那般曲解晅崖的意思,纯属兵行险着。
他赌的就是晅崖那超然的性子,懒得与他这等“蝼蚁”多计较一个字。
幸好,他赌对了。
晅崖没有再出声
商砚时松了口气,随即心底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窃喜和暖意。
心情大好,重新坐回竹椅,目光落在那些摇曳的冥灵花上
只觉得连晅崖那冰冷的“滚”字,此刻听起来都带着点别样的亲昵?
当然,这纯属他自我攻略
他想了想,又对着归墟内部,用一种带着点讨好,又有点委屈巴巴的语气低语道:
“主神您别生气,冥君他就是太吵了,我已经把他赶走了。您放心,我在这儿一定安安静静的,绝不打扰您。”
归墟之内,依旧静谧。
但商砚时仿佛能想象到,晅崖此刻或许正慵懒地倚在榻上,听着他这通表忠心,唇角可能还带着一丝无奈又讥诮的弧度。
嗯,一定是的。
商砚时满足地靠进椅背,觉得这边界的风,真是越来越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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