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不急不徐地喝了口茶,耐心等待对方的反应。
作为代理人的李经理率反应还是挺快的:“舒律师的图是?”
“这是2010年法国一名画家闲暇所画,后来他的作品出版成册的时候将这些颇具艺术性的线条简画、简图也放了进去,这一幅和贵公司的logo有九成相似。依据伯尔尼公约约定,作为本同盟任何成员国的国民者,其作品无论是否已经出版,都受到保护。”
李经理和于总哑火,两人怎么也想不到舒黎居然另辟蹊径从这上面抓他们的小辫子,也真是难为她了,连法国画家的2010年的画作都能扒拉出来!
舒黎微微一笑,身体往后靠坐在椅子上:“如刚刚于总所言,维护法律的尊严是法制社会每个公民的义务。”
“舒律师说得没错,不过我们的logo也是委托设计师设计的,就算涉嫌抄袭,也是这名设计师的问题。”对方于总笑得有些勉强。
一旁做记录的小周突然抬头兴奋地看了舒黎一眼,中了,全中了,对方说的全都是舒黎早就预想过的说辞。
舒黎笑着瞥了一眼小周,视线才重新落到对面两人身上,表情真诚:“作为律师我可以给贵司提供两点诚恳的建议,首先需要找到十年前签订的委托设计合同、发票等佐证,其次,佐证需要明显体现出合同中标注的委托设计和贵司涉嫌抄袭的logo一致。另外,贵司的logo既然涉嫌抄袭,继续使用风险很大,还是该慎重处理。”
她这两点哪儿是什么诚恳的建议,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凉话。
十年前,他们公司就是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连产品都是代加工,甚至都不存在什么流程管理,这种合同有没有存档、合同条款是否明确都是两说,最大可能是根本就没签合同。
再者说,她自己也说了他们品牌的知名度高、客户粘性强,如果猛得一换logo肯定会引起不小的波动。现在网络科技这么发达,同行随便拉踩两句,影响范围可能就更大了!
于副总当场撂了脸子,不悦地看向王主管道:“王主管,这就是贵公司和解的态度吗?”
王主管笑呵呵道:“于总别生气,我们也只是善意的提醒,大家都在一个行业,我们肯定也希望贵司好,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个行业做大做强。”
一颗软钉子噎得于副总猛灌了两口茶。
他身旁的李经理接过话茬:“舒律刚刚提出的建议很诚恳,我受教了。不过,相比较于我们的logo来说,贵司延用了十几年的主商标问题似乎更大,我们最多涉及侵权,贵司的商标是违反了商标法的禁用条款。”
“李经理这话说得我不太赞同,像邹姐之前说的,做生意和气生财,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实在算不上明智。这个案子既然我接了,自然是有一定底气,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舒黎抿了口茶,扫了一眼李经理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李经理也是干这行的,肯定明白,我们不能仅仅考虑自己,还得从委托人的角度出发,争取利益最大化。”
舒黎说得委婉,但是潜台词很明显,一方面说明他们可以通过正常流程保下商标,只是时间拖得有点长;另一方面也是在说李经理光顾着自己的业务不管委托人的利益,进而分化受委双方的关系。
舒黎不提,于副总还没多想,她这一说,于副总还真咂摸出点不对劲,忍不住用怀疑的眼神看了李经理一眼。
李经理黑胖的脸瞬间拉得老长,
舒黎看在眼里,淡笑着抛下最后一记重锤:“于总,我理解贵公司是为了维护消费者的权益所以才对Jasmine公司的主商标提出无效宣告,只是,这个商标已经用了十几年,并没有出现过混淆、误认的情况。不过,您也算间接指出了我们的不足,我们很感谢。所以,我也帮贵公司和旗下所有关联公司一并做了知识产权疏漏排查,刚刚出示的只是其中一项,您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将完整的报告给您看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掀开和谐假象,这不就是**裸的威胁吗?!
于副总眼珠子都瞪圆了,火气蹭蹭往上窜,原本就谢了一半顶,这一次估计另一半也保不住了。
舒黎依旧表现得很沉稳,脸上挂着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恰好我和法国那名画家有过几面之缘,如果贵公司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牵个线。”
接连的打击下,原本自己为占据上风、信心满满的于副总和李经理彻底蔫了。
邹会长看了眼时间,适时道:“都这个点了,解决问题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聊也一样。”
大家不好驳了邹会长的面子,便一块在她家吃了个饭,不过看那俩人吃饭时心不在焉的模样估计这顿饭吃得挺难受。
舒黎倒是一直和邹会长有说有笑聊了不少。
吃完饭又寒暄了几句后,舒黎就拎着邹会长给的护肤品准备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客客气气给于副总递了名片。
回去的路上,王主管和小周还在议论那两人最后的脸色。
王主管突然想起来对方没提条件,他们这边也没报和解金额:“对了,舒律,通过今天的交谈,你觉得他们能接受的和解条件大致会在什么范围?”
“暂时不好估计,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就这么放弃。”而且很可能打电话来“策反”她。
到了酒店,舒黎把护肤品给了小周一套就回房间,她按了按脖子,感觉有点累,就点了个按摩服务。
可能是按得太舒服了,结束后,她原本想在客厅等肖昀回来,却没抵住睡意睡着了。
肖昀回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
王主管给他打电话汇报过了,他们一个小时前就回来了。
肖昀想了想,准备去舒黎房间看一眼,经过按摩室时发现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灯还亮着,便推开门看了一眼,没想到...
舒黎裹着一件浴袍,褪到腰间,趴在按摩床上歪着头睡着了,乌黑的卷发被拨到一侧,露出半张白皙的侧脸,睡得很熟,看起来很乖巧,与清醒时的她不太一样。
肖昀自问不是一个贪欢好色的人,按照他的性格,这时候应该悄悄退出,然后把门带上。
只是,他并有按照“应该”去做。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在她精致的蝴蝶骨上辗转流连几秒后,沿着脊椎凹陷的线条向前延伸,延伸到莹白细腻好似一把就能掐住的细腰上。
在寂静的、狭小的、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侧不断回响,就好像干燥的秋日有人在荒野中遗落了一粒星火,燎原之势只在瞬息。
肖昀闭上眼,几个深呼吸后,勉强压制着强烈翻涌的yu念,上前几步,大约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定力才将她褪到腰间的浴袍缓缓上拉,一寸寸遮盖住那诱人的春guang。
他的手停在她的肩头,片刻后,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熟睡的侧脸,手感滑腻,让人舍不得移开。
肖昀轻轻勾起唇角,低笑了一声。
舒黎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有电话打进来,肖昀的目光随意扫了眼屏幕,突然顿了一下。
江既明?
犹豫了两秒后,肖昀拿起手机走出房间,将门虚掩上后点了接听。
江既明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阿黎,最近在忙什么?上次你给我接风,我还欠着你一顿饭呢,这两天有时间吗?”
听着江既明语气中说不出的亲近和暧昧,肖昀微微眯了下眼睛,脸色不易察觉的沉了沉:“是我。”
那头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肖昀也不着急说话,耐心地等着对面的反应。
过了两秒,江既明试探道:“肖哥?你怎么会帮阿黎接电话?”
阿黎?这个称呼让肖昀有些不爽,他虽然平时和江既明接触不多,但是他表弟李知珩却经常和江既明一块玩,这两人都是一个德行,情场上的老玩家,所以他对江既明的心思不能说了如指掌却也差不多能猜到。
一想到对面那个男人对舒黎也存有觊觎之心,肖昀的语气便越发冷淡了:“舒黎在睡觉,我看到有电话打进来就帮她接了。”
简简单单两句话,好像没什么因果关系,但是细品之下信息量堪比娱乐圈炸裂新闻。
哪怕江既明这样浸yin商海多年,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人都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他自己或者李知珩身上都不足为奇,可是偏偏发生在了圈内公认的“私生活干净到如同一张白纸”的肖昀身上,那就不仅仅是让人惊奇了,甚至可以说是劲爆!
肖昀给了江既明点思考时间,才说:“还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江既明迅速找回理智:“没有其他事情了,肖哥,那我就不打扰了。”
电话挂断,肖昀拿着手机思考了一会儿,才推门重新进入房间。
舒黎还在睡,睡得香甜,看起来没有一点烦脑。
肖昀轻轻皱了下眉,伸手揉捏了几下她的耳朵,耳骨有点硬,听老人说耳朵硬的人都是犟种,眼下还看不出她犟不犟,不知道早晚会知道。
在他大手的作乱下,舒黎哼唧了一声,缓缓睁开眼,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肖昀?你回来啦。”
大脑还处于迷糊中的舒黎忘记了自己此刻的“真空”状态,揉了揉眼睛便撑着胳膊想要起来。
盖在她身上的浴袍不kan动作开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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