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街道上一片凌乱,东西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要制造点响动似乎很容易。

可九三不打算让人类看到是一个玩偶在故意制造响动,要是引出的是人类的话她得有个地方能躲起来。

街上太空旷了。

去店铺里好了,九三身体小,店铺东西多,很容易就能藏住自己。

玩偶的小脑袋四处看看,最终选择一家服装店走了进去。

服装店不算很大,大概是九三在的那家玩偶店面积的两倍,但相比于玩偶店对面的天天爱吃饭碗来说还是比较小的。

跟其他店铺没有什么不同,服装店的衣服也都散落在地上,灰尘和脚印在本该干净整洁的布料上,衣架子倒在地上,染着血迹,一个塑料人偶模特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半,原本塑料人偶头部的位置被放上了一个人类的脑袋,真实的脑袋。

人类脑袋跟塑料人偶身体并不搭,更何况这个脑袋背后缺了一个圆口,米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血液流到了人偶身上和衣服上,已经干涸了。

九三随意看了几眼就继续往前面走,她一路走来都是这副场景,没什么好注意的。

她的目的是服装店的收银台身后门里的东西,选择这家服装店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在服装店大门右侧的尽头,收银台在这里。

收银台也是乱糟糟的,九三从旁边可以的小口钻进去,推开收银台后面的门。

这扇门本就是开着的,开了一半。

门彻底推开,灯光照射进门口狭窄的小空间,驱散了一部分黑暗,让人得以更加看清狭窄空间发生的惨剧。

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人倒在地上,只有半边身体,浓稠鲜红的血从她的身体处不断流出,覆盖了大半地面。

九三站着的旁边地上,是一个带着血迹的鞋印,这个鞋印一路延到了服装店外。

女人应该就是服装店的收银员,很显然,女人在逃跑时慌不择路躲进身后的门内,但还是被异种察觉,进门杀了她,又离开了。

九三小心的避开地上的血,这些血还未完全干涸,女人应该是死了没有多久。

九三来到门旁边不远的桌子下面,她的布料小脑袋盯着桌面上的圆形玻璃鱼缸,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熟悉。

要爬上去。

九三又要想办法爬到桌子上去了。

她选择服装店的原因便是看到了这扇门后的圆形玻璃鱼缸。

将玻璃鱼缸推下去,一定能发出相当大的声响。

这正好也是以九三目前的力气能做到的。

玩偶的力气怎么可能很大,其他很多大块的东西九三也拿不起。

血液并未流到这个桌子旁,给九三行动提供了方便。

桌子起码有三个九三高,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桌子靠着墙面,更是没有货架给九三爬,九三得想其他方法爬上去。

九三黑漆漆的圆眼睛看向房间的另一角,那里有一个塑料的四角小凳子。

凳子不高,跟九三差不多,九三很容易就可以上去。

九三站上去的话,还差一个玩偶九三的高度。

不需要再一个九三的高度,九三算了下,只要再有半个九三高度的话,九三就能靠自己爬上去了。

需要个什么东西垫一下。

小房间里都是些杂物,泡沫盒,塑料袋之类的。

九三思考用泡沫盒当垫子的可能性。

九三拖出一个长方形的泡沫盒,高度跟九三的腿部差不多,九三踩上去,跳了跳。

泡沫盒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变化。

九三得出结论,玩偶的重量不会很重,至少泡沫盒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泡沫盒可以当垫子。

九三又拖出两个一大一小的泡沫盒,将三个泡沫盒和角落的四角小凳子一个个拖到桌子旁边。

先是将最开始拖出来试验的泡沫盒放到小凳子上面,然后将之后拖出的大的泡沫盒移到小凳子旁边,大的泡沫盒有小凳子的三分之二高,九三拿着小的泡沫盒踩在大的泡沫盒上,将小泡沫盒摆放在试验用泡沫盒上面。

小凳子在最底下,中间是最开始试验的泡沫盒,上面是后拿的小泡沫盒。

一凳两泡沫盒的叠加,剩下给九三爬到桌子上的距离刚好差不多半个九三高。

踩在大泡沫盒上,九三的布料小手抓住小泡沫盒爬上来,再爬到桌子上,一切都很顺利,比九三在玩偶店爬货架轻松很多。

也可能正是九三爬货架爬习惯了,自己的身体也使用的熟练了,现在才那么轻松。

走到圆形玻璃鱼缸旁,鱼缸的大小跟九三差不多,比九三还矮一个头,鱼缸里还盛着三分之一的水。

就是没有鱼。

可能是被异种吃了,鱼也是活的生物,也有肉。

也可能一开始就没有,毕竟这是一家服装店。

但这跟九三无关,鱼去哪了都行,九三现在要做的是推下玻璃预感,玻璃砸碎,发出声响,吸引人类或是异种。

九三将双手放到鱼缸上,布料小手用力,一步步推着鱼缸到桌子边缘,只要再一用力,鱼缸就会掉下去,砸碎。

然后她会躲到收银台底下的柜子里。

如果来的是异种,九三可以直接出来,来的是人类,九三就不出来。

就算来的人类发现她,九三也可以装成一个不会动的玩偶,就跟她以前一样。

从小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写着‘请问第一人民医院在哪?’的小纸条摊开放在桌子边缘,然后布料小手用力将玻璃鱼缸推下。

“咣当!”

鱼缸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玻璃瞬间碎裂爆开,碎片四散飞溅,鱼缸里的水涌出来,冲散了地面还未干涸的血迹。

九三从桌子上跳下来,避开水和血,跑到收银台下,拉开柜子,藏了进去,关上柜门到只留下一条小缝坐好,就像在玩偶店一样。

九三黑漆漆的圆眼睛从小缝处看向外面,注意听到声响之后赶来的究竟是人类还是异种。

“咚、咚、咚”

有东西过来了。

九三等待着。

来“人”粗暴的冲进收银台,直冲到门后,半点不怕惹出动静。

是异种啊。

虽然透过门缝,九三看到的是一个人类的男性,身上衣服还穿着,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异情况。

但这么直接冲过来,弄出来的声音比九三弄得还大,完全不怕招惹来那些异种。

人类不会这么做,没有人类会这么蠢吧。

九三想的要是是人类过来,也是悄无声音的慢慢靠近查看。

而且,九三站起来,打开柜门,来到门口,看着面前显然有些疑惑的异种。

这个异种身上的白衬衫被汗液和黑绿色的不知名液体浸透,像是将衣服放进垃圾桶里浸了一遍又拿出来穿上。

很臭很难闻,九三不喜欢这个味道。

异种将整个房间扫视一遍,腥臭的舌头还挂在外面,滴着恶心的粘液。

血泊中的女人已经死了有一会儿,杀了女人的异种只吃了一半,异种自然不会介意其他异种没有吃完的部分,都是肉,可以吃。

可是,此时的异种移开视线,并不打算去吃地上的女人。

他的目光到了桌子上,那里有一张纸条,异种拿起来,眉头都皱起来。

这个纸条上的字他应该是认识的,有很熟悉的感觉,但现在脑海中却想不起来,就像蒙了一层雾一样。

异种看了几眼,把纸条扔掉了。

可能是这具身体异变以前认识的吧,这并不重要,又不是食物。

他还以为是之前遇到的那个躲起来的女人发出的声音。

“你知道B市第一人民医院在哪吗?”清亮有些孩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异种循着声音回身,低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精致玩偶。

九三看了看地上被异种随意扔下的小纸条,纸条已经湿了,九三也不打算再去捡回来,沾上那个异种的味道了,不喜欢。

既然没有人类过来,异种异化成异种之前也是人类,说不定会知道呢。

九三问了。

腥臭口水沾了满脸的异种停顿了片刻,像在思索为何一个玩偶会说话,又像是思考怎么会有一个玩偶在自己身后。

异种看了看地上被他扔下的纸条,躺在玻璃渣里,被水浸透。

像是想到了什么,异种丑陋的脸上露出有些生气的表情。

他指指玻璃渣上的纸条的地上被玻璃鱼缸里的水冲散的血液,“是你弄得?!”声音嘶哑,像从极细的声腔中奋力挤出来的话。

九三点点头,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想要找人类问路。”九三说,言外之意,你打扰了我。

异种更生气了,青白的脸涨的通红,像小主人看的动画片里的滑稽烧水壶,下一秒就要喷发。

九三静静地看着他。

“你就......”,异种又开口了,露出他那散发恶心难闻液体的舌头。

“就什么?”九三问。

异种突然停住了,他没有说完,他还是很生气,面色涨红,烧水壶并没有平静下来,玩偶打扰了他的狩猎。

九三等待着异种说完后面半句话,可异种只是阴沉地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服装店外走去。

玩偶九三的认知不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但刚刚异种的奇怪举动,让九三意识到,他好像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

至少,比她自己要清楚一些。

既然现在还没找到人类,那先过去看看。

九三的布料小腿小跑,跟上异种。

-

何有琪打开柜子,原本精致的妆容全毁,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

确认那个怪物不在店里,何有琪从狭小的柜子里爬出来,双腿还在颤抖,她强行支撑自己站起来走到店门口。

正要踏出去,何有琪一顿。

她回看向身后杂乱昏暗的文具店,又抬头看那跟以往无异的蓝天白云,街道上到处是人类的血肉组织。

街道尽头的另一边谁也不知道有着什么,街边的店铺里一片黑暗,又会有什么藏在里面。

何有琪专门定做的美甲深深掐进门框,白皙的手被青筋分明。

街道上是安全的吗?

那个异种真的离开了吗?

他会不会还藏在哪里,等着我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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