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弗和林言言的练武台七日行结束后,早课便回到了小竹林,只是这小竹林里有点儿变化。
往日他们那飘柳一般的大师兄,拿上了他的法器,总是提出要与两人切磋一番,而且他们那位不常见的师尊还在一旁指点,见几人差不多便抬手叫停,日日如此。
每每切磋结束后,早课便也结束了。
林言言收起自己的法器,拍了拍景弗的肩膀,走到宁归砚面前,笑着双手合十拜托状:“师兄,我好饿啊,我们去找膳堂的师兄要点吃食去吧?景弗他也饿了,你说是不是小师弟?”
景弗收剑的动作一顿,他看过去,明媚的笑容敲打了一下心脏,好半天才慢吞吞回答:“嗯。”
随后他拍拍手上的灰尘走到林言言身边,同林言言一块看着宁归砚。
宁归砚也是习惯了被两人这样看着,这种场景也上演过不少次,虽然两人都差不多辟谷了,但馋劲还没消,偶尔想吃点东西也是正常的。
正要开口应答,坐在石桌旁训诲完的季宿白便起身过来,站在宁归砚身侧,拉住宁归砚的手往一侧带,转身毫不犹豫。
“多大的人,还要你们大师兄带你们去找路吗?自己去,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季宿白将两人打发走,带着宁归砚进了小竹林最里面,他们在竹林中的凉亭外停下。
季宿白转身,目光移动,手指抬起虚虚点了点。
“把你的剑拿出来。”
宁归砚按照他的吩咐将法器唤出,握在手上后又听到季宿白的疑惑;“剑名是什么?”
宁归砚愣了愣。
“沄潋。”
这名字还是从历青嘴里听闻的,原著中未曾出现过,宁归砚并不常叫它,而且这剑也没有启灵,即便是唤了,也是个死物。
季宿白走过去将剑拿起,挽了个剑花。
“为何没有启灵?”
他问道。
宁归砚嘴唇动了动,抱胸看着,神色里也是考量:“听说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毕竟启灵了的法器,总是和主人生生相息的,若启了灵,恐怕我的那些灵气,还不够它用的。”
他说的没错,启灵之物便是与主人绑定了,若有损坏,另一端的持有者也会受伤,何况启的灵,是依赖主人身体内的灵气来维持的,只要你没死,它就能一直汲取你身体和进入你身体的灵气,越是强大的法器越是如此。
虽然汲取的灵气不多,大部分人都能接受,但宁归砚这孱弱的身子可受不了。
季宿白了然,沄潋剑柄上的流苏在他的动作下晃了晃,拂过手心,随后剑归还了宁归砚,但上面多了点印记。
宁归砚瞧一眼,看的书多,也没能瞧出这是什么术法咒印。
季宿白见他皱眉,是要误会的样子,立刻颔首将手抬抬。
“用一下。”
宁归砚的疑惑更大,虽然两人撕破了脸皮,但他还是怕季宿白在这剑上做什么手脚,让他跑了又被抓回来,毕竟他是准备将这剑带走的,能防身用。
见人那么说,便捏诀用了个简单的术法,剑气在远处穿过叶片不留痕迹。
宁归砚盯着那地方,将剑收回,几秒后,被剑气围绕的竹子顷刻间四分五裂,可比他平时的切口要平整好多。
宁归砚惊讶地低头看着手中的法器,歪头看向季宿白,刚要询问对方这对柄剑做什么,季宿白忽然弯腰抬手探过来,将他握住剑柄的手往上托托,腕心的温度和身后的心跳保持一致。
仔细听,大概也不是季宿白的心跳。
“干什么?”
宁归砚觉得他是被季宿白的美色给迷惑了,这才没抬手拍开那只手,也甘愿让两人处于过于亲密的姿态。
这样时不时没法左右的想法让宁归砚觉得烦躁,于是在对方未开口前满嘴的刺。
“若是个女人家,我可要哭着闹着求您负责了,师尊,你靠得太近了。”
这朵带刺的白玫瑰在季宿白面前显然只能刺痛手指,别的地方是万万挨不到的。
季宿白身形顿了顿,抓住宁归砚的手却紧了些,弯唇在宁归砚耳畔笑出声。
“怎么,只许你撩拨我,不许我刺激你?只是教你如何用好这柄剑,你就浑身冒刺了?上次把我扎的那么疼,这次怎么缩回去了?”
宁归砚转头,看见季宿白充满得意的眼睛,话头到嘴边,变成毫无杀伤力的一句“我可不敢”。
他目光落回剑柄上的白流苏,眨了眨眼:“我有哪儿做错了?”
他问的是方才用的剑术。
季宿白找回来面子,心中高兴得很,便是说话时的语调都掺杂着愉悦,旁人看了去,真以为他是个多好的师傅,对宁归砚这个大弟子多么宝贝,教导都要不离身。
季宿白抬了抬宁归砚的手腕,寒意在手心转动。
“方才这个地方,力度小了,幅度太大,用的灵气也过多... ...”
一个小小的术法,季宿白愣是让宁归砚重复了百八十遍,最后在宁归砚手上都冒出青筋,颈间也泌出汗来时,这才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盏。
“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继续,教你是为了我自己,莫要丢了我的面子,我的大弟子。”
那最后的称呼像是故意恶心人似的,叫宁归砚端起茶盏正仰头,闻言黑着脸将杯盏重重放在石桌上,狠狠盯着季宿白离开的地方。
没休息多久,林言言就带着景弗来了小竹林,景弗还抱着一堆油纸,里面大概是装的吃食。
林言言跑过来,弯着眼睛递出她手上的那包:“师兄!膳堂的师兄做了特别好吃的梅花酥!听说是在近山顶摘的,师尊都不知道呢,咯,我要了好多呢!”
宁归砚微微笑着接过,往景弗手上一瞧,确实很多,怕是把膳堂那位师弟的全部存货都薅过来了。
“梅花酥?不怕师尊发现了?那山顶的梅花,可是灵物。”
林言言眼珠子乱溜:“这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师弟知,谁会知道,不被师尊发现就好了嘛!”
说着拉长了调子,拽着宁归砚的衣袖晃着:“师兄——你可不能说,不然我和师弟就要被罚了。”
宁归砚无奈,扶额点点头看向景弗:“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许,景弗,你们时常在一块,看紧你师姐,别让她闯祸,可没有下次了,早课也结束了,师兄回去换身衣服。”
林言言闻言挥手:“师兄再见!”
宁归砚笑着走出几步,又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景弗,冷不防地问出一句:“师弟生辰可是快到了?”
景弗也没料想到宁归砚突然问这个,但也点点头应了一声:“嗯,五月下旬。”
现在五月中旬了,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宁归砚掩住他眉心的一点忧愁,点点头:“那生辰那日,师兄带你下山去逛逛,山下的缷城最是热闹,到时候,带上你师姐,去看看。”
他说完,又朝林言言开口:“师婶明日生辰,可我明日事物多,恐怕是不能赴约了,师妹晚些来我这拿生辰礼,替我道一声不是了。”
林言言点头答应,宁归砚便挥袖离开了。
他回到阁安居,屋宅内冷了许多,季宿白的那间屋子门敞开着,但里面没有人,想来是拿了东西离开了。
宁归砚将大门扣上,又过去把那扇被推开的门关好,这才回了房间,拿出他准备好的生辰礼放在屋外的石桌上,进门便能瞧见,林言言也不会过多打扰他。
做完这些,他在屋内添了炉子,坐在书案前拿出徐应给他的那张地图。
地图被徐徐展开,上面的路线很多,但少有宁归砚的出路。
高灵之后,便是景弗的生辰,在这之后,主角之间的情愫便不再是单纯的感动和欣赏之情了,而原著中,这也是宁归砚的转折点。
原主第一次对景弗表现出恶意,惹得长老堂不快,这便是一切错误的开始。
宁归砚可不会听季宿白的在这天一山内当什么诱饵,他又不是吃饱了撑得,天一山内有卧底关他什么事,而且林家夫妻一看就是要给他和林言言‘赐婚’了,他可不淌这浑水,平白被人记恨。
地图上亮起的光线渐渐暗淡,宁归砚就那样看着一张在外人瞧着只是一张风水画的图看了足足一个时辰,心里的计量不断升起被打破,直到屋外有了动静,这才收了东西,施法掩盖自己的气息。
“师兄!师兄!”
林言言大声唤着推开了门,脸上欣喜之色也没因为无人应答而稍渐,只是在看见石桌上的生辰礼后,擦了擦她手心的油渍,将没吃完的梅花酥收起,拎着那生辰礼离开。
走出阁安居,林言言便撞上了前来的季宿白,大概是心虚,吓得礼物都没抓紧。
若不是季宿白抬手用灵气托着,怕是已经摔了。
她走过去,勉强地扯出笑容,伸出手感谢:“谢谢师尊!”
说罢便要快步越过去,被季宿白叫住。
“等一下。”
季宿白转过身,皱眉冷冷问道:“我山头的梅花,你知道是谁摘的吧?”
林言言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干笑:“啊,师尊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啊?”
季宿白冷冷讪笑一声:“是吗,我见你带着景弗四处走,他手里抱着的,是梅花酥吧?”
林言言这下没法反驳了,低着头挠了挠鼻子抿唇:“我错了师尊,我再也不帮师兄他们摘山头的梅花了。”
她抬头,见季宿白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什么问道:“师尊你去弟子居那边了吗?”
季宿白点点头:“我瞧着你师兄总是去那边,向来是有什么好看的风景,便去看看。”
他看了眼林言言油滋滋的手,皱了皱眉扔出一张手帕。
“若爱吃,下次可以自己摘了去做,不过怎么全送人了?”
林言言将手上的油渍擦了擦。
“当然是因为喜欢那些人啊,师兄师姐都待我可好了,不过我还剩了一包,本来是要给小师弟的,不过小师弟已经吃了一包了,师尊你吃吗?”
季宿白看了眼她掏出来的东西,沉默了几秒,后退了一步,皱着眉问:“怎么其他人是一份,给师弟便是两份了?”
林言言:“因为我最喜欢小师弟了!当然要给他了!”
季宿白默了片刻,颔首:“知道了,我不喜这些,自己留着吧,都十八了,稳重些,为师先走了。”
林言言见季宿白不收,也没多伤心,“哦”了一声后揣进腰兜里,笑着和季宿白挥了手。
宁归砚在屋内见许久没有动静,发了会呆解了术法,推开门看了眼石桌,上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他松了口气,坐在案前,将储物袋拿出来。
季宿白给他的玉佩和林自潜的放在一块,显得林自潜的那块玉都逊色了许多。
他在储物袋里又找了一番,拿出些许东西来,才找到那只徐应给的竹筒,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玄机,脚踏雪的声音响起,他迅速收起看起来值得怀疑的东西,刚要起身,旁边就落了影子。
季宿白站在他身侧,两人距离太近以至于宁归砚站起又被迫坐下,他仰头看去,见季宿白看着书案上那包梅花酥。
心中一动,宁归砚捧起那梅花酥递到季宿白手侧。
“师尊,上好的梅花酥,吃吗?”
季宿白没说什么,手指动了动,收下那梅花酥,留下一句“早些歇息”便又走了。
跟风一样。
不知道什么意思啊,不知道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喜欢才给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