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拉门轻滑,木质结构发出轻柔“吱呀”声。赵应随身着淡蓝色的浴衣,脚踩木屐,闻声转身看向门外。

刹那间,他的目光被漫山遍野的枫树牢牢吸引,如同一簇簇燃烧的烈火 ,在山间肆意蔓延。偶有秋风拂过,成千上万的枫叶摇曳,似火海泛起层层红浪,美得摄人心魄。

何衷归静静站立在门外的缘侧上,周身被温柔的秋光笼罩,眼睛里是一圈圈涟漪的笑意,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看来你喜欢。”

赵应随走上缘侧,与何衷归并肩而立。微风轻拂,撩动着他们的衣角 ,两人一道静静凝视着眼前难得的景色,沉浸在这份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静谧中。

一枚枫叶打着旋落下,赵应随下意识伸出手臂去接,宽大的衣袖因重力堆落在肘间,露出一小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皓白的手指捻起枫叶的叶柄,在指腹间轻轻转动揉弄,片刻后,赵应随的手缓缓垂下,连同枫叶一起,安静地垂放在身侧。

赵应随迎着暖洋洋的日光,稍稍扬头,几缕发丝顺势垂落在清瘦的肩膀上。蔚蓝的天空和火红的枫叶相互映衬,倒映在赵应随的眼眸之中。

何衷归站在赵应随身侧,眉目间是前所未有的柔情,他再没有见过,比赵应随的双眸更为动人的景光了。

十年前,何家阴森的古堡里,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死寂,严肃古板的家教老师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做工精致的诗集,抑扬顿挫地诵读普罗帕克斯的《哀歌集》。

“眼睛是首先宣布温柔的爱情故事的前驱。”

小何衷归对此这句诗嗤之以鼻,他不相信所谓温柔的“爱情”,对于诗歌也兴致缺缺,精致的遣词造句在他听来,和名利场上的虚与委蛇并无不同。

年老的家教老师看出眼前孩子的不耐与不屑,她并未大声斥责,而是轻轻放下诗集,带着一种慈悲,轻声道:“何少爷,总有一天您会明白的。”

十年后,何衷归听到子弹呼啸而来的风声,子弹正中眉心,他也明白了这句诗歌的真义。

“何少爷,有您的电话。”隔着一层木门,服务生恭敬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将何衷归从经年往事中拉出。

何衷归闻声,微微侧过身,对赵应随轻轻点头示意,随后迈着步伐,转身离开了房间。

分针“滴答滴答”转动了半圈,也没有听见何衷归回来的脚步声。

从泡池回来,何衷归提议给赵应随换个房间,为防止任胜寒后狗急跳墙,这个房间要在何衷归的势力范围之内。赵应随自然接受了何衷归的建议,而且他也很喜欢这个新房间。

赵应随惬意地坐在缘侧的边缘,修长笔直的双腿垂落在外,脚尖有规律地轻晃。

眉眼处透露出几分愉悦,他用了个巧劲,将木屐从脚上甩出去,划出一道弧线,最终稳稳地落在松软的草地上。

双手撑着木板,赵应随身体微微后仰,阳光暖烘烘地照在身上,微风裹挟着枫叶的清香,此刻万籁俱寂,偶有清脆的鸟鸣声,他舒展着身体,眼睛应舒适而微微眯起,困意不知何时悄然爬上神经。

………

服务生恭敬地将电话递给何衷归,随后微微后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衷归。”电话那头,声音低沉醇厚如昂贵的大提琴,但却又不失威严。

何衷归顿了顿,语气难得带了几分严肃:“……小叔。”

“嗯,我听夏助理说,你决定对任家的股市动手。”

“是。”何衷归坦然承认。

何家家主冷笑一声:“你要清楚,一旦动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如果因为你的疏忽失误导致局面失控,何家可不会出面帮你收拾烂摊子,到时候,你要自己承担所有后果。

“最坏的结果就是,你的公司,你多年来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格外加重了语气。

“小叔,我明白您的顾虑,”何衷归神色冷静,沉声道,“我们和任家早晚会有一场正面交锋。这些年,任家在新兴产业的版图日益扩大,如果再不有所动作,日后恐怕会丧失更多主动权。而且,我也想看看,任家大少爷到底够不够格做我的对手。”

沉默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不错,是何家人该有的样子。”

何家家主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赞赏,“正好借此机会,让董事会的老家伙们看看你的本事。”

何衷归:“嗯。”

话锋一转,何家家主好似闲聊般问到:“你这几次和任家二少爷起冲突,是为了一个Omega?”

何衷归闭上双眼,眉心紧皱,语气却是十足的散漫,“一个幌子罢了。”

“是吗?”何家家主一边说,一边翻动文件,“好了,今天这通电话也是为了提醒你,你心中有数就好,挂了吧。”

电话挂断,何衷归在原地沉默伫立片刻,随后转身离开,迈着长腿往赵应随的房间走去,步伐急促,带起的风吹起何衷归额前的碎发。

不知怎么,他突然很想看到赵应随的脸,看到他耳间的那一颗红痣,哪怕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也很好。

可等真正看到那扇门,何衷归又突然放慢了脚步,心里破天荒地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情绪。眉心微皱,他下意识地轻轻推开了木门。

房间里一片静寂。

何衷归的眉头皱的更深,赵应随离开了吗?

他向房间深处走去,看到在橙黄色的阳光里,有个人倒在缘侧上。

何衷归心下一松,悄无声息地靠近,等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哑然失笑,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赵应随大约是真的很困,就这么躺在木板上沉沉睡去,连好几片枫叶落在他的身上都浑然不知。

心落到了实处,何衷归抱起双臂,目光沉沉,用视线仔细描摹赵应随的眉目,从光洁饱满的额头、精致挺挺翘的鼻梁,一寸寸下滑到线条流畅的下巴和耳垂上的红痣。

比起都市,山里空气更好,也更凉。

微风吹过,虽然阳光充足,到底还是有些凉意。赵应随眉心轻拢,不太高兴地抿唇,身体因这几分凉意而微微蜷缩。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委屈来。

看的人心都化了。

何衷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带着眉眼处也带着几分笑意。

他俯下身,伸出有力的手臂,准备将赵应随抱到床上睡。视线不经意间向下滑落,瞥到赵应随两只光秃秃的脚。

鞋呢?

何衷归的目光迅速地扫视了一圈,很快便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发现了两只歪倒的木屐。

嗯……

何衷归若有所思地看了赵应随一眼,还挺有童心。

赵应随的觉浅,被人抱起时的失重感足以将他从浅眠中唤醒。

赵应随迷蒙着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回笼,发现自己正被人稳稳地抱在怀里,不急不慢地走着。

霎那间,一阵热意涌上心头,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同枫叶一般红,赵应随慌乱地垂下长长的眼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几分尴尬和羞恼:“何衷归,放我下来。”

“嗯?”何衷归瞥了一眼赵应随微红的耳后根,带着点调笑意味道,“醒了?”

赵应随自暴自弃地点了点头,却崩溃地发现何衷归完全没有放自己的下来的打算。

Alpha怎么能被人公主抱呢?!

挣扎了两下,何衷归的胳膊就如同铁焊的一样,纹丝不动。

赵应随心如死灰地往一旁看去,视线中,何衷归的一只手正悠然地拎着自己的木屐。

赵应随:“……”

不过好在到榻榻米的距离不远,几秒钟后,何衷归把赵应随珍重地放在榻榻米上,顺手将木屐整齐地摆放好。

做完这一切,何衷归没离开榻榻米,他用手臂撑着身体,将赵应随桎梏在自己的身下,挑眉,“在生气?”

看了眼赵应随的神色,何衷归耐心解释道:“不是不让你睡,只不过山里风凉,担心你感冒。等到夏天,我再带你来,你想怎么睡都可以。”

短短一分钟,赵应随已经在何衷归面前社死两次。先是在室外睡着,被何衷归抱回来;紧接着,又被发现自己把木屐甩了出去。

赵应随一脸黑线,扭过头去,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看到何衷归的脸了。

静静欣赏够赵应随这幅难得的表情,何衷归轻笑一声,松开对赵应随的桎梏,站起身来。

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鼻尖对着鼻尖,只要赵应随想,他可以随时把自己推开,但是他没有。

何衷归满意地想:他并不排斥与我接触。

看了眼时间,何衷归轻咳一声,礼貌问道:“晚饭你想在房间里吃,还是你的同学们一起?”

赵应随看了眼挂在墙壁上时钟,思考片刻,回复道:“和大家一起吧。”在房间里吃,有可能会和何衷归单独相处。

何衷归点点头,似乎对他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睡美人小随(^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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