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敲锣打鼓的,纵使修仙界有屏障隔音,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盛大的张灯结彩,尤迦尔还是赤脚下榻
泷苏直接被派了一堆活,被勒令不要没事靠近上这峰,如此这般,总算是难得静谧
不是说不好的意思,只是对于肌肤饥.渴症患者,尤迦尔实在维持不住快要僵硬的笑容,免得怠慢,堕了长辈的形象
其二,也是想好好打量这个宗门,到底还是不习惯有人跟着,一个目不转睛盯着你的勉强算熟人的人,你总是不好视而不见,总该以同规格对待才是
还是冷落了自己的意愿
只是往来宾客实在太多,落单的更是有可能直接被拉走,倒要嗔怪起过分的善心
寻了一处小径,森林与竹林的交界
尤迦尔就在那里踱步,看纹理,看走向,看错落高低,也是在自家宗门当姥姥旅游上了
然后就被一杀人现场震慑住
直接粗暴撕裂倒不会有那么大反应,就怕给闹鬼
层层叠叠的一隅荷花池,像是一颗以深绿为主调的宝石,宽大的荷叶层次有序,花骨朵含苞待放,直直挺出。
清风徐来,波浪阵阵,其下一大团飘散的阴影更是明显,像是极细的海藻
但是凭借修仙者全新出厂,超优化配置的眼睛,尤迦尔指天发誓,那绝对是头发,那下面绝对有一个人,至于是不是完整还有没有气,那就是另一个问题
本着不要没事找事的原则,她目不斜视,原路返回换一条路
在rua过毛茸茸的灵兽,欣赏悬崖上不知是哪位大能刻下的宗规,瀑布底下打坐,捞几条鱼来烤,顺便找出鬼鬼祟祟的菌丝人当佐料,故意抓了放,放了抓几只比人还大的虫族
两种新鲜生命都没逃过她企图研究的手掌心
成功得到几颗正在跳动的白毛孢子放进罐子里,还有虫族上交的几颗晶核
那玩意系统说是人的情绪结晶,一些情绪天生缺失或者部分缺失的种族很喜欢补充
……感觉有点可怜,把大的还给了它们,留下过路费
测试出并不爱吃人肉后就放走了
在竹林睡了整整一下午,躺在手工非常差的竹椅上,尤迦尔伸了个懒腰,准备收工
【我跟你讲,你这么差的手工,这么差的厨艺搁我们那要是还不会门技术赚钱又不出卖色相的话,包是饿死的,她内心腹诽
看着手工极其粗糙的临时居所,花无殇看着掩饰了又像没掩饰的少女
不要以为你没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小姐,请问你浑身上下只动嘴皮子,不知是准备在哪里高就?
他毫不客气吐槽,破罐子破摔,不再维持形象。
只觉得把这辈子能丢的脸都丢尽了,他曾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她的心防
她那非常尽力在憋笑的表情,看幼稚鬼的态度,花无殇就知道他根本奈何不了眼前这个女人
要不是眼前人是命运预测中唯一的意外……
呵】
再次看到红红绿绿的破池子时,尤迦尔觉得自己的腿自带的导航似乎是出的什么问题,可能被病毒入侵了吧,总不能是自己有意识
她的五官在黑暗中模糊成一团,分不清脸颊轮廓与夜色的边界。
孤寂的树影与长夜融成一片惨淡的墨
……囿于池水的小可怜吗?我觉得我应该心头发怵,然后呼朋唤友过来。
尤迦尔飞身向前,她直接一把拽住那一团黑色,深深拽出来
放到岸上,听了一下没有心跳,但人的眼睛是睁开的,就是一动不动,幸好眨了下眼
长得……有碍观瞻
没事,凑合,又不是养宠物
尤伽尔正准备找找有什么丹药可以用,要是他自己说出来就更好了,尤迦尔心想,最好自觉一点,不要为难我这个善良的路人
那张放在尸体中也是颇为惊悚的脸像是在抽搐,哦是整个身子都在抽搐,弹起,侧身
预感不对,尤迦尔赶紧退开
哇一声,病人成功脱离危险,就是场面有些恶心
她默默掐诀,清理呕吐物
空气荡然一清
别开眼,错过少年一闪而过的危险红光
又转过去,再次别开
一块普普通通的白色丝绸从天而降,盖在少年身上,遮住病弱的皮肤,苍白,瘦弱
非常阴.湿的水鬼味
“有什么想说的吗?”尤迦尔终于能好好的看人了,不过她真的没有男装。“盛典那边应该有吃的和相应的接待人员,不过你需要我给你个面罩吗?”
毕竟不能吓到别人,那里小孩子还挺多的,多是内部人员拖家带口来参观
嘶,眼球被挖了,鼻子好像也被刮了一半,十指貌似是被折断,脊椎那里是不是也断了还是被抽空了?四肢好像是被砍断,然后被粗糙缝制起来
……有种所有的刑罚都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的感觉,什么仇什么怨啊
狗啃式的发型在其中根本就微不足道
慢了半拍,后知后觉她才想起用灵力清洁身体
“我,,没,事”应当是许久没说话,嗓音嘶哑的仿佛讲的是另一种语言,应该是空气震动,多靠系统翻译才不用人家再重复,否则怪不好意思的
感觉人家好像没有声带
“那需要我带路吗?”尤迦尔为他着想,忍着鸡皮疙瘩直视他那笑的有点恐怖的脸,心里默念不能歧视人家,不能歧视人家,生命都是有权利的
如果是我,被看怪物一样看待,我也是会伤心的
看见他摇头,呆呆的一直看她,尤迦尔忍住不适
又从中拿出些吃食,丹药,迟疑了一下,又拿出一套女装,最后想了想,提出一提灯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所剩无几的黑暗,黄色的光晕让气氛不再那么恐怖,如果神经再大条一些,甚至有些温馨日常
就像一大一小正在抱团取暖
“那我走了哦,不要逞强,有什么不开心的也别憋着”容易吓到别人,尤迦尔离开了,在路的尽头她又回望,只看到一片漆黑
……那好吧
她走了
黑暗乖巧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像是兴奋的涌动起来,月光都无法穿透温暖,如果误入,脆弱的人能当场癫狂,到处杀人放火。好在它应该心情不错
这里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在靠近露天的大广场时,一小簇萤火就这么慢悠悠停在尤迦尔面前
周身像飘着层蓝色裙摆的丝,浅蓝浅蓝的有些少女心,应该是很高兴,在尖尖那里还特意抖了抖,吐出白色的烟圈
这真的不是磷火吗?不可避免这个念头闪过
尤迦尔还是非常镇静,优雅的跟随指引,没跟个新兵蛋子一样,在自家地盘一惊一乍,非常体面
总算是落座,面前琳琅满目的摆着瓜果蔬菜,摆盘十分精美,糖醋里脊,梅菜扣肉,东坡肉,牛乳蒸羊羔,烤全羊……还有一些修真特色菜
蒸煎煮烹炸,生姜蒜醋茶
一排排长桌,丰盛的佳肴,绚烂的灯光,非常整齐的壮观景象,灯红酒绿中,一眼望过去是模糊到唯美的色彩
觥筹交错,举杯相庆,人声鼎沸到让人恍惚,想到了太平盛世,琴瑟和鸣,普天同庆
尤迦尔眼尖找到了不少熟人
南宫瑶正在向自己赶来,泷苏穿着弟子服,清清爽爽的指挥布置,引领人员流动,察觉到视线,加深了嘴角的笑意,遥遥的弯腰致敬,他还说
……“师父,生日快乐”
……好像是哦,原来两个世界生日是同一个吗?
小队的人员在分散,尤迦尔看见估计是专业人员在套消息,如鱼得水地游走,浑然一体
没看见那个古怪的少年
顾长云也来了,救命,他就在旁边
“很抱歉,当时没有准备好好告别”他把上次尤迦尔急匆匆的离开归到自己头上
仔细想想,他确实什么都没做,至少没有真的把矛头对准自己,就是试探的很烦,可以说,就是个狗皮膏药
“你说笑了。”之后就把嘴绷的跟河蚌一样紧,还没想好怎么接招,突然若有所感的看向一个方向
……心脏在抽痛
身着一袭浅绿色锦袍,腰间紧束墨绿色丝带,更衬的身姿修长挺拔,肩宽腰窄,面容如刀削斧凿般冷峻,眉如远黛,若远看则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薄唇紧抿,鼻梁高挺,如一颗遗世独立的寒松,灰色的眼眸无机质,有种不近人情的残忍
靠近了,更能感受到细节处毫发必究的精致严谨,发丝都乖巧的束于后面,再看眼神,却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自然微笑
他很自然的直接坐到尤迦尔的旁边
“好久不见,你可以叫我无殇,全名花无殇,算是这里的宗主”他这样介绍到,彬彬有礼,有着世家古朴的底蕴与教养
余光看见顾长云疑似黑脸但不好发作
心情就有点好,尤迦尔道
“你可以叫我尤迦尔,不知现在是?”
“庆典一共会举行三天,每天都会有一个主题
第一天暴食,第二天**,第三天傲慢,”
听上去像是要给什么积蓄营养,随后大量繁殖,最后一个必定有不平衡的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关系存在,是祭祀还是控制呢?
仔细打量,尤迦尔这时才注意到诸位宾客与刚开始进来的其乐融融的状态大不相同
有部分开始有些狰狞的姿态,几乎是要把皮囊捅破,暴露其中的关巧,但是其他人没有意识到,依旧在谈笑风生,认知被蒙蔽了一般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修真
花无殇继续解说,有种看破的轻飘飘的从容,手底不忘剥荔枝,颗颗剔透柔软,骨节分明,动作流畅,赏心悦目
“想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积攒的罪恶实在是太多了,哪怕经过筛选进入风月宗……
杂质依旧很多,这是不被允许,需要清除的”他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直接挑明最近一些奇怪的人的身份,不忘把剥好的荔枝递到尤迦尔面前
“在这里命运之外的人的身份很受觊觎,”他忽然喝了一口茶,可能是想起什么,嗓音依旧温润带了点安抚
“不过只要扛住了,其实也没什么,这里对于通过标准的人是很宽容的”
其他的他不说,她也不问
尤迦尔只是很认真的品尝美食,荔枝汁水四溢,清甜可口,刚准备夹一筷子菜
三双筷子夹着食物就递了过来
……先把南宫瑶的就着她的筷子吃了,其余的示意放下
顾长云看着姿态勾人,神情懵懂的尤迦尔,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仰起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近乎是顺从,任由掌控的姿态,幼兽一般,不明白自己正在遭受什么样的打量
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顺从放下
花无殇没保持多久的体面矜持,在察觉到她已经咽下去后,趁着尤迦尔张口直接就塞了下去
她脸红扑扑的,甩了个眼刀,眼神控诉,艰难咽下去
难怪刚才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估计是潜意识被无语到了吧,道貌岸然的东西!
嗯……品味不错,哼
很斯文地倒了一杯酒,果味浓郁,花无殇推过来
“你之前爱喝的,不骗你。”他做了个指天发誓的手势,在尤迦尔的世界非常标准
迫于宗主的淫威,尤伽尔还是给面子喝了,让系统分析一下没有问题才喝
入口甘甜,回味泛酸,是刚刚能接受的酸度
好吧,给个好脸色,尤迦尔瞄了一眼,直直的撞上花无殇眼底聚着碎光的眼眸
他微微启唇,像是排练过上千万次,颇具磁性的让人沉醉,道“你若依旧喜欢,我可以给你走个专门通道,毕竟,这酒本来就是为你酿的”只不过终于等到你而已,其余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喝酒不是好习惯。她皱眉看着花无殇
什么破歪理?他嘲笑,猛的贴身,直接按住她
你敢!她瞪着他,原以为他会像平日那样收手,想起挨打的痛,不再强迫
可偏偏这次奇了怪,要铁了心喂她,难道是之前令人瞠目结舌的命运强行扭曲栽赃,千夫所指刺激到他了?这不是他的风格
他说,大小姐,那就当陪我吧,为了我尝试一次
陪我一起短暂逃离这个破世界
……算我求你】
半边被灯火渲染的像坠入人间风尘的谪仙,一时看着竟显得有几分深情,有种沧海桑田,天荒地老的变迁感
……怎么变得煽情起来了
这时候到底该做什么反应,尤伽尔不解
“之后世界之间可能会彻底打通通道,等你那边的世界通过考验,倒也不必在意一时离别赠予”也许是不爽,又恰巧解围,顾长云不咸不淡就抛下一个就目前来说这个信息炸弹的消息
终于舍得分一个余光给他,不过尤迦尔忘了太多东西,也可能是那些东西都被认为不重要,所以仅仅只是瞥了一眼
很快她的注意力回到看场上的情况变化,非常令人咂舌——就是凡人,也不见得会如此贪食,如同饿死鬼投胎
先前关于五谷杂粮这一方面,这个修真界还是很符合以前刻板印象的,认为修真者应脱离**凡胎不应再沾染富有杂质的五谷杂粮
见鬼,这才几小时?桌子上的几百吨食物竟然几乎都被舔光了,就是办喜宴,这么点人数不停歇,要吃完也得七天七夜
不断地上菜,不断的撤下去,像一个怪诞的循环
已经有虫子和菌丝暴露出来了,张牙舞爪,贪婪的吸收养分,好歹也是没有攻击旁人
尤迦尔看的皱眉,没说什么
“不要逞强”是顾长云的声音,这时候竟然觉得分外正经,一件纱布落下,像头纱一样阻挡尤迦尔看向外界的视线
“很快就会结束的”是在颤抖吗?突然想起自己也算个几乎没有血缘的哥哥吗?怎么这会儿又担起了责任
尤迦尔往他的方向掀起纱的一角
……
……不要快要死了找我安慰的样子
我挺好骗的
之前非常强烈的厌恶,突然就淡了下去,大概慢慢滑落,直到回到了正常的陌生人水平
我是在怜悯吗?
【她看着眼前地狱的人间,手里的刀早摔在一边
所有人都在自相残杀,没有魔族,没有蛊惑
纯粹的想要人死的恶.意至今仍然笼罩在这片血色土地,大批无辜民众被假借魔族名义的暴徒所撕碎
毫无抵抗,颇为温顺的任人宰割
顾长云不能否认这与自己无关,顾家的研究与金钱,秘法支持是罪恶发展起来的重要推动。他一心想要把所有揽在手中,疯狂积攒力量,一直在与什么较劲赛跑
心中带着难以掌控的恐慌而强行约束她,拒绝承认没有他,她会过得很好
可最后还是在看见魔族领地彻底爆发,人心中的恶无限放大,秩序崩坏,生灵涂炭时
他明白了,他是棋子
他没有赢过命运,甚至被借刀杀人,毫无保留刺向了心爱之人
偏偏在他就要研究出收集恶念净化恶念的方法之前……
祂一直在看着,看着猎物无力的挣扎,在最后关头登场,收割自己的战利品
“摇光……不要看”他的手在颤抖,可就连她把刀刺进他的心脏,他都没有抖过,还在笑着
他凭什么抖呢?这样冷清,冷血,自私自利的人还有心脏吗?
腥臭的血腥,凄厉的诅咒漫骂毫无遮掩的闯进少女的感官,撕扯着她摇摇欲坠的原则,只是迷茫待在原地
这就是……原本的命运吗?这不该是我看的东西
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命运来清洗罪恶呢?草木何其无辜,人民又招谁惹谁了呢?
她一路上都在麻烦别人,转头又去帮助另外的人,也不是说有多深的感情,但……
她,,就将要见证这一切……
所有的过去,爱恨在天道之下无足轻重,离她而去,而她却能够独善其身
人类能有几年?谁能说将近20年她不曾把他们当人看,不曾……爱过这里
说到底还是有些累了
“我错了,好不好?我们回家。”顾长云不顾形象的跪地,衣摆从未有过如此脏污,但没有人会在意了。
他感受到少女的灵体正在消散,那种伪装的脆弱的神志正在崩塌,几乎随飘过的灰烬而去
……是啊,天道已经维持不住了,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支撑外界飘来的魂灵呢?她还没有找到能够坚持继续停留的锚,返程通道也没有打开
失去身份的她会在时间与法则的空隙中迷失直到彻底消亡
可是他还没有和她一起完成很多愿景,他还没有……让少女爱上他,他罗列了很多可以去的风景,很多可以游玩的地方
……少女已经没有动力再继续等下去了
……他是逼迫她的凶手之一
是活该的囚徒】
如果有人能看到因果
那么必然远远就能骇然的发现。
地下君王,顾长云
早已被数不尽的因果枷锁死死困住,如同无数黑色巨蟒般缠绕,厄运随行,哪怕早就在上千年前通过净化,达到飞升的条件,也永世不得超生解脱
而他甘之如饴,以身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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