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林转头看了眼，这应该就是方晗的弟弟。

圆眼圆脸，眼睛又黑又亮，背着双肩包戴着小黄帽，看起来很乖的一个小男孩。

可是和方晗一点也不像。

“嗯。”方晗应了一声，“还怕你没看到呢，走吧。”

“怎么可能！我哥这么帅！”方泽笑起来，脸颊两个小酒窝，“我一出校门就看到你啦！”

季林笑了笑，看来性格也是和方晗截然相反。

方泽听话的跟在二人身边，时不时瞄一下季林，似是有话想说。

季林揉了把他的头发，“你好，我叫季林，你哥的同学。”

“季林哥哥你好！”方泽乖乖任他揉着，“今天两个帅气大哥哥来接我，我好有面子。”

季林捏了下他的脸颊，“你是小帅哥。”

方晗拎过方泽的书包递给季林，“你先帮他拿着。”

然后让方泽半蹲半靠在自己腿中间，“先送你回奶奶家。”

“哥，你不回家吗？”方泽问。

方晗说，“我晚会儿回。”

“那你要去哪儿啊？”方泽声音很大的喊了起来，“是不是要和季林哥哥约会？”

方晗猛的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咳了起来。

季林帮他拍着背，“你还知道约会呢？”

“嗯呐！”方泽说，“两个人约好时间一起吃饭逛街就是约会。”

季林想了想，“那我们确实是要去约会。”

方晗终于缓了过来，啧了一声，“乱教小朋友什么呢你！”

季林往前凑在方晗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笑道：“既然不是约会，那你说是什么？”

方晗晃了晃脑袋，“总之你别瞎说。”

“小泽。”季林带着笑，“要不要和我们去约会？”

“我也可以去吗？”方泽惊喜的喊道，“我要去！”

“出发！”季林拍拍方晗的肩膀，“一起去约会！”

方晗叹了口气，“去哪儿啊？”

“小泽有什么想吃的吗？”季林问。

“汉堡汉堡！”方泽兴奋说道，“哥哥我要吃汉堡！”

“好呀，那就去吃汉堡，刚好我也很久没吃了。”季林肯定道。

“啧。”方晗声音透着无奈，“所以说你为什么长不高。”

方泽低声反驳，“可是季林哥哥就很高呀！”

三人坐在快餐店里，面前的桌子铺了满满一桌。

方泽一手抓汉堡一手抓鸡腿啃的正香。

方晗抽了张纸巾帮他擦了下脸，转头看着季林，“说好了请你吃饭，结果跑这儿来了。”

“这里就挺好的。”季林拿着个牛肉堡慢慢吃着，“小时候我想吃都吃不到呢。”

毕竟快餐在他家是禁吃榜前三，和烧烤齐名。

方晗想起了季林家的家庭状况，他父母中秋都没时间陪他，想必更没有时间陪小季林吃汉堡吧。

没爹疼没娘爱，方晗觉得小季林好可怜。

“多吃点，不够再点。”方晗把鸡翅薯条都推到了季林面前。

季林笑笑，“已经点挺多了。”

方晗把自己的汉堡也递给了他，“敞开了吃，今天吃高兴了。”

季林觉得方晗有点莫名其妙的，难道是因为请人吃快餐觉得有点愧疚？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在意，于是他也很配合的咬了一大口。

方晗顿时更觉得心疼了。

最后三个人都吃的肚子溜圆。

方泽瘫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哥哥，我好幸福。”

季林也学他的样子，摸着肚子，“我也好幸福啊，小晗哥哥。”

方晗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去餐台又点了很多打包带走。

依旧是把季林送到楼下。

方晗把打包的袋子递给了他。

季林没接，“留着给小泽吃。”

方泽甜甜的冲他一笑，“谢谢小林哥哥。”

不过他的小晗哥哥直接把袋子塞到了小林哥哥怀里。

“他想吃再买就行了。”方晗冷酷的说道。

“哦，对！小林哥哥你拿着吧！”方泽改了口，“我让哥哥明天再给我买。”

季林好笑的看着他们兄弟俩，“那就谢谢你们啦。”

“等一下……”

方晗说，“我还有个东西给你。”

方晗从车座下拿出那个袋子，垂着眼皮递给了季林。

季林好奇的接了过去，看着方晗，“这是什么？”

方晗已经转头看着前方，清了下嗓子，脖颈透着微粉，“你回家再看吧，走了。”

“小林哥哥拜拜！”方泽在已经骑出半米远的车上喊了一声。

季林嘴角弯了起来，他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收到过礼物了，眉眼间漾着止不住的喜悦。

抱着两个袋子满载而归，怀里的牛皮纸袋很有质感，也有一定的份量，不过能感觉到里面装的东西却是软软的。

季林进门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袋子。

里面是一件很漂亮的米白色毛衣，摸上去的手感很舒服。

他直接站在玄关，胳膊一抬脱掉了上衣，换上了方晗送的那件毛衣，尺码正正好。

转过身在穿衣镜上照了照，季林才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笑的很轻松很自然，眉眼弯着，眼尾上扬，露出一排牙齿。

是方晗脸上惯常的那种张扬的笑。

稍微有点陌生，但依旧很帅。

季林掏出手机，精心找了个最完美的角度，对镜拍了一张发给方晗。

【J：还好我学习好，不然就会被人说靠帅气吃饭】

脸都要笑僵了，季林抬手搓了搓，低头继续打字。

【J：眼光不错】

【J：我很喜欢】

“喜欢什么？”方晗没听清。

“小林哥哥！”方泽扯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他很好！”

“哦。”方晗点点头，“是不错。”

方泽坐在后边抱着他，叽叽喳喳了一路，这会儿突然安静了下来。

方晗问，“想什么呢？”

“哥。”方泽喊了一声。

“嗯。”方晗应着。

“爸爸妈妈呢？”方泽问。

方晗顿了一下，“有事儿吧。”

方晗能感觉到他点了点头。

“这几天先住奶奶家。”方晗说。

“好。”方泽乖乖应道，“那你明天别忘了给我买汉堡啊。”

“嗯？”方晗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刚在季林家楼下答应过他，勾着嘴角笑了笑，“好。”

方泽挺开心的哼着听不出来是什么调的歌，方晗有点出神的看着前方的路。

奶奶在电话里只说了国庆节方泽要过来住几天，具体的没有细说，方晗也没问。

他不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消息。

这么多年，他都选择假装忘记。

可是有些事情是刻在骨子里，方晗仅是想到了他，就会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他轻轻吐了口气，竭力控制着情绪。

方晗把车停好，方泽跳了下去，拍着院门，“爷爷！奶奶！”

方晗忙说，“别拍，我有钥匙。”

但紧接着院子里的灯就亮了，奶奶跑了出来。

“哎！”奶奶应着，“来啦来啦。”

奶奶打开门，方泽开心的扑了过来。

“小泽长高了呀。”奶奶笑着说。

“快进来。”爷爷站在后面。

爷爷拍拍方晗的肩膀，“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去啦？”

“汉堡，炸鸡，薯条，冰淇淋……”方晗一样样数着。

“小泽要吃的吧，呵呵。”爷爷笑着摇摇头，“平时肯定都吃不着。”

爷爷奶奶和方泽坐在客厅，挺热闹的聊着。

方晗逃进了屋里，坐在书桌前盯着屏幕发呆。

手下的笔停了很久都没动。

虽说不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消息，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扫了两耳朵。

应该是方泽外婆年纪大了，摔了一跤进了医院，方泽爸妈去外地看望她了，把方泽放在奶奶这儿住几天。

盯着笔尖不知道愣了多久，敲门声把他唤了回来。

“进。”方晗说。

“小晗啊。”奶奶推开门，试探的商量道：“西边那屋还没收拾好，今晚先让方泽住你这儿吧？”

方晗其实想说我可以睡客厅，想了想还是没开口，点了点头，“行。”

晚上睡觉时，方泽安静的躺在旁边，倒是没什么存在感。

方晗摸过手机，上面有不少未读消息。

他先是点开了季林的。

看着季林发过来的自拍，方晗突然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有点疼。

也可能一点也不疼。

但是跳的很快。

方晗有点开心，那件毛衣果然很适合他。

米白的毛衣衬得他愈发清冷，带着天生的距离感。

眉眼间又是极尽的温柔，吸引着人与他靠近。

像是拽着一只渐行渐远的风筝，让人仰视，让人追逐，让人不想松手。

线条好看的脖颈，修长有力的手指，微抿着翘起的嘴角。

方晗脑海里又自动蹦出了季林裸着的背影。

他盯着屏幕看，似乎能透过毛衣直接看到季林的身体。

方晗突然觉得有些燥热，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他删掉了已经打出来的很帅两个字，换了两个字回过去。

【十：还行】

“哥。”方泽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我睡不着。”

“是屏幕太亮了吗。”方晗说着把亮度拉到了最低。

“不是。”方泽声音低低的。

外婆住院了，爸妈不在身边，自己突然睡到一个陌生的房间，能睡着才怪。

“要不要聊天？”方晗问他。

“好。”方泽眼睛里透着小小的细闪。

方晗想了想，自己和方泽确实是不熟的，只有逢年过节会见上一面，还真不知道能和这个小孩儿聊点什么。

想了半天，方晗开了口，“我和你说说小林哥哥吧。”

方泽点点头，似乎很感兴趣。

方晗就从第一次见到季林开始慢慢说着。

方泽闭着眼睛，偶尔应两声，呼吸渐渐变得平缓。

等方晗讲到运动会的时候，方泽已经睡熟了。

方晗帮他掖了下被子，还在不断回想着和季林相处的点滴。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季林越看越顺眼的呢？

似乎想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点。

太多了，自己和季林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但是又和易文钟铭的那种舒服不太一样。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脑海里已经全被季林给占满了。

方晗闭了闭眼，有点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