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我了。”易文往后瘫在椅子上，捶着胳膊。

方晗无语，“你搬的书还没你买的零食重，也好意思喊累。”

易文不满的撅着嘴，看着钟铭：“我是不是搬了好多好多。”

钟铭点点头，“是是是，辛苦了。”

说完抽出湿纸巾递给二人，“擦擦手。”

“别惯他，一身臭毛病。”方晗砸砸嘴，接过湿巾。

易文满意了，笑嘻嘻的转身趴在方晗旁边的空桌子上。

“诶，对了，今年我也要住宿舍！以后我们三个就可以幸福的没羞没躁了。”

方晗抽出刚发的语文书，翻现代小说看着，闻言拍了一下他的头，“谁要和你没羞没躁。”

钟铭倒是对易文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易文歪着头，手里拿着一个粉色小电扇，吹得方晗的书页呼呼响，“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们的新生活了！”

“这话说的，像刚被放出来似的。”方晗按住被吹飞的书角。

钟铭整理着课桌，回头说：“别高兴太早了，宿舍是随机分配的，我们仨不一定在一个屋。”

“我不管，换也要换到一起。”易文嘟囔着。

手里的电扇换了个方向，方晗桌子上仅有的几只笔被吹的滚来滚去。

“别瞎吹，忍你很久了，小心我动手啊。”方晗收起笔。

钟铭瞟了一眼他手里的电扇，“哪儿骗来的，花里胡哨的。”

“我用一包奶糖和唐盈盈交换的，就是学生会副会长，扎着丸子头，站在季林旁边那个。”

易文把玩着手里的风扇，笑得很开心。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吃糖啊。”

方晗怜爱的看了他一眼，傻孩子，人家惦记的是你那几颗糖吗。

被持续无视的老吴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拍拍手，“好了，要交代的就这些了，都回家吃饭吧，今天下午把宿舍整理好就行，分配表会贴在宿舍楼下，好好享受最后的半天假期……”

老吴话刚落，方晗就拎着书包站了起来，易文和钟铭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一块儿吃个饭去？”钟铭扭头看着方晗，“就上次说的那家火锅店。”

易文蹦在前面小鸡啄米式疯狂点头。

方晗低头看着手机，“下次吧，今天有点事。”

易文不满的撅着嘴，“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一只狗的事儿。

方晗没法说，只能推辞道：“今天和爷爷奶奶说了，得回家吃。”

“好吧……”易文叹气。

钟铭推着易文往前走了，“今天就先委屈您和我凑合了。”

方晗摆摆手和他们分开，沿着街一路找过去，拐过街角果然看到有家名叫“宠爱”的宠物店。

方晗推门进去，前台一个小姑娘抬头看着他，笑盈盈的问：“来买东西吗？”

“不是。”方晗环视着店里，“我来看今早送来的那条狗。”

“名字？”小姑娘在电脑上查询着。

“咪咪。”

“？”小姑娘回头惊诧的望了他一眼。

方晗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小姑娘忍俊不禁的弯弯眼睛，“主人的名字。”

操。

方晗黑着脸，“……季林。”

小姑娘在电脑上操作了两下，收起笑容，转头狐疑的望了他两眼。

“你不是今早那个人。”小姑娘确定道。

方晗绷着嘴角，“那是我同学。”

小姑娘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他一下，站起身，“跟我过来吧。”

方晗跟着她绕到了后面的治疗室，看到咪咪单独关在一个隔间里，正趴着睡觉。

方晗走过去敲敲玻璃，咪咪睁眼看到是他，高兴的甩着尾巴过来了，前爪抬起拍在玻璃上。

小姑娘这才舒展开眉头，对方晗解释道：“不好意思，因为肉包有被虐待的痕迹，所以我需要确认一下。”

“没事儿。”方晗蹲下身隔着玻璃逗咪咪，“肉包？”

小姑娘跟着蹲在他旁边，“对呀，今早送它过来的那个男生说的。”

说完又有些怀疑的看了眼方晗。

“……”方晗只得解释道：“大名咪咪，小名肉包。”

小姑娘点头：“肉包身上一共四个被烫伤的痕迹，都有不同程度的发炎，为了方便处理我们把它屁股那里的毛剃掉了，现在可能不太好看，不过不用担心，半个月就长回来了。”

方晗皱眉看了眼它的屁股，没了毛发的遮挡，疤痕看上去更是骇人。

“恢复好要多久？”方晗问。

“最少一个星期吧，有的伤口溃烂发脓了，还是挺严重的，期间一定要注意好，不要二次感染了。”小姑娘转头问他，语气带点责备，“平时有人照看它吗？”

方晗摇头，“它是流浪狗。”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姑娘语气和缓了下来，“那最好还是先带回家照顾几天吧，肉包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继续流浪。”

方晗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咪咪哼哼唧唧的扒着玻璃，往他这边拱。

“你们这儿寄养要多少钱？”方晗问。

“治疗费118，寄养一天60，今早那个男生已经付过了。”

“那再续五天吧，等它伤养好了我来接它。”

“好，你直接扫码就行。”小姑娘指指墙上的二维码。

方晗掏出手机转了300过去。

“你现在可是一条身价480的流浪狗了，出息了啊咪咪。”方晗隔着玻璃轻点它的鼻尖。

“汪！”

季林推开房门，明明没开空调，屋里的温度却明显低了很多。

毫不意外的，家里没人。

书包随手扔在了玄关处，季林伸手摘掉了眼镜放在鞋柜。

季林揉着眉心，掏出了手机翻信息。

最上边是一条转账提醒，季林点开老妈的对话框。

对方转了5000块钱，备注是好好吃饭。

季林点了收款，一边回消息一边进厨房开火烧水。

【你们也按时吃，别一忙起来就应付。】

对面很快回过来一句语音，季林点开。

“分公司这边有点事儿，我们还得忙一阵，你照顾好自己，让王姨多给你煲汤喝，马上开学了营养不要落下。”

语速急躁略带些许疲惫。

消息再回过去便没了动静。

锅里的小气泡慢慢浮到水面。

越变越大。

然后“啪”的破裂。

季林拆了包泡面丢进去，溅起的滚水落在手背，他毫无知觉的擦去。

他今天已经开学了。

王姨半个月前就被他辞退了。

他理解自己的父母，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理所当然要以事业为重。

他们给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是挑最好的，零花钱也是毫不吝啬。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季林想。

挺好的。

锅里的面饼咕嘟咕嘟翻腾的厉害，季林才收回神关了火。

开学这几天是他们学生会最忙的时候，今天一上午他就喝了瓶绿茶。

想到黑豆眼和它暴脾气的爹，季林久违的感觉到了有趣。

“叮——”

一旁的手机亮起，季林点开，唐盈盈发来的。

【嘤嘤嘤：会长，出来聚餐呀！】

【嘤嘤嘤：学生会的学弟学妹们吵着见你】

【J：下次一定】

【嘤嘤嘤：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嘤嘤嘤：趁着没上课放松一下多好啊！】

【J：我会放松的在家预习】

【嘤嘤嘤：尖叫跑开.jpg】

【嘤嘤嘤：你要不要这么无欲无求啊！！！】

季林慢慢吸溜着面，低头看着屏幕。

但是又好像并没有真的在看屏幕。

想了一会儿，他回了条消息过去。

【J：也不是完全没所求……】

方晗刚推开院子门，就闻到满院的香味。

“小晗回来啦。”爷爷躺在藤椅里摇摇晃晃。

奶奶掀开厨房的帘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饿了吧，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快来，爷爷泡了壶好茶！”爷爷冲他招招手。

“少喝点！一会儿别喝个水饱。”奶奶喊他，扬着手里的锅铲，“今天可都是你爱吃的。”

“好。”方晗点头，笑着走过去。

院子里那棵据说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就栽在那里的梧桐树，沉默的立在院子中央，像撑起一把巨大的伞，投下一片阴凉，偶尔有一两片叶子随着微风打着旋儿的飘下来。

方晗坐在爷爷身边的竹编小凉凳上，捧着一个透明的小茶杯。

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慢慢喝上一口，甘甜清香、回味悠长。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爷爷笑眯眯的看着他。

“还不错。”方晗伸长了腿靠在椅背上，心里一直惦记着咪咪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

爷爷抿了口茶，“这好茶啊，得慢慢品，这生活，也得慢慢过。”

“不要浮躁。”爷爷拍拍方晗的肩。

方晗微微点头，眉心微皱。

“有心事？”爷爷伸出拇指抚平他的眉心。

粗糙的触感让方晗回过神。

奶奶小时候被狗咬过，从此非常怕狗，家里从来没出现过小动物，方晗实在开不了口。

只得压下心底的焦躁，冲爷爷笑了笑，“有点困了。”

“开饭啦！”奶奶端着一盘色泽红润的红烧肉出来，方晗接过放在桌上。

奶奶先夹起一块儿放进他嘴里，“怎么样？”

“你奶奶炖了好久呢！”爷爷收起茶壶。

红烧肉鲜嫩香软、肥而不腻，咬一口汁水丰盈，满嘴肉香。

“香！”方晗竖起拇指，“我能吃三碗米饭。”

吃过饭，方晗躺在爷爷的摇椅上发着饭晕，懒懒的不想动弹。

模糊间听到手机提示音响了。

方晗慢吞吞的摸出手机。

易文发消息过来催他快去宿舍，旁边通讯录上也多了个小红点。

是一条添加好友的通知。

方晗点进去看了一眼。

唰的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又看了一眼。

沉默了。

验证消息清晰明了：186，有腹肌

想忘记的回忆突然攻击我。

方晗果断地按灭了手机。

前台：“名字？”

方晗：“……季林。”

call me by your nam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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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没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