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小小的露台，只能放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方晗靠在栏杆边，迎面吹来的风很凉，心底却仍是燥热。

他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眉心拧在一起，这算什么啊……

要拨回去吗？

为什么要拨回去？可是为什么不拨回去？

拨回去了说什么？会被其他人发现什么吗？

方晗看着远方的灯火，双眼渐渐失焦。

手心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惊得他手一抖差点就把手机扔了出去，他连忙握紧手机，看着屏幕上季林的来电。

方晗吞了下口水，接起来放在耳边。

“晗哥……”季林的声音黏黏糊糊的传过来，“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你？”

方晗说，“包厢太闷了，出来透口气。”

“我想你了。”季林尾音带着醉意。

方晗清了下嗓子，“你是不是喝多了？”

季林否认的很快，“没有！怎么可能！”

旁边传来展新月的声音，“看起来是有点醉了，你来送他回去？”

“好。”方晗应着，转身回了包厢。

刚推开包厢门，易文举着双手就冲了过来，“小晗晗！好久不见！”

方晗伸出手接住他，“怎么喝成这样？”

“就一会儿没看住，就喝多了。”钟铭无奈的走过来，把易文从方晗身上拎开，“差不多要散了，我给他们都打了车，季林就交给你了。”

方晗扭头看着季林，正低头靠在沙发里盯着手机，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常。

“起来了。”方晗走过去碰碰他的腿。

季林抬头看到是他，立马笑了起来，“你出现了。”

“嗯，走吧，送你回去。”方晗说。

季林坐着没动，反而是朝他伸出双手。

方晗叹了口气，弯腰把季林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菜还爱喝。”方晗啧了一声，架着季林向外走。

展新月在一边补充，“刚给他喜欢的人打过电话之后，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一个人坐着喝了不少。”

方晗不自然的看了眼季林，“我们先走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方晗！等一下！”

周洋从包间里追了出来。

方晗停下脚步，“怎么了？”

“我们一个方向的，一起回去吧？”周洋看起来很清醒，只是说话有点大舌头。

方晗还没来得及拒绝，季林先开口了，他搂着方晗的脖子，皱着眉朝周洋摆手，“你走开！走开！”

方晗拉过他的手，安抚性的拍了两下。

季林趴在方晗耳边，轻声撒娇，“我不喜欢他，你让他走开。”

周洋看了眼季林，“会长喝醉了？刚好我帮你送他回去。”

“不用，我带他回去就行。”方晗说。

周洋还想说什么，展新月和唐盈盈刚好从包厢里出来。

看到这一幕，唐盈盈连忙跑过来，“哎呀，周洋你送送我们吧，这大晚上的，我们两个女生还是有点害怕。”

周洋看看她们，又看看方晗，最终点头应下。

季林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挂在方晗身上，方晗拖着他好不容易把人塞进车厢，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季林又粘了上来。

方晗戳了戳他的脑门，“看起来不胖啊，怎么这么重。”

季林嘿嘿笑了起来，枕在方晗肩膀上蹭了蹭。

轰隆——

外面响起两声闷雷。

“要下雨喽。”司机大叔说。

这个季节的雨总是来的莫名其妙，毫无道理的就下了起来。

方晗转头看着窗外，车厢里暖融融的，玻璃窗上升起的雾气把街景糊成一片，五彩斑斓的倒映在他的侧脸。

方晗感觉到身上的季林动了动，然后自己的眼睛就被蒙住了。

“晗哥。”季林开口，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扑在方晗脖颈，“不怕，我在。”

听到的，是季林轻声的安抚，闻到的，是染着酒香的季林的味道，感受到的，是覆在眼前季林温热的掌心。

方晗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外面的雨，他眨了眨眼，睫毛轻轻刷过季林手心。

方晗拉下他的手，“我没事。”

季林认真地注视着方晗，似是在确认他的神色，可惜他自己现在眉头微皱，眼神迷离，双颊染着红晕，莫名的可爱。

方晗笑了笑，“真的。”

季林一手抱着方晗的腰，一手越过他，指尖划在车窗上，在起了雾气的玻璃上作画。

他画了一把大大的雨伞，伞下是两个带着笑脸的小人。

季林说，“你看，淋不到了。”

方晗看着他幼稚的简笔画，觉得眼眶隐隐发热，他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着季林，“你到底醉了没？”

“没醉，微醺，浅酌。”季林小声说，“就是脑袋晕晕的。”

方晗问，“这次月考语文作文题目是什么？”

季林拧眉想了半天，最后嘴角一撇，声音带着委屈，“晗哥，我想不起来了。”

方晗确认了，这是真醉了。

方晗没忍住捏着他的脸晃了晃，“笨蛋。”

“我变笨了，不能教你学习了。”季林眼里泛着泪光，“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方晗轻咳一声，“瞎说什么。”

季林把头埋在方晗肩窝，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我不要变笨。”

“不笨不笨，一点都不笨。”方晗揉揉他的脑袋，“别不开心。”

“那你亲我一下。”季林说。

方晗承受着司机大叔奇怪的视线，咬着后槽牙安慰自己，不要和一个醉鬼计较。

还好季林没再闹腾，安静的埋着老实了下来。

雨还是在下，方晗想的却是今天没带伞，会不会淋到季林。

“师傅，您看车能不能开进去？”方晗问。

司机大叔为难地说，“不好意思啊小伙子，这里外来车辆不让进。”

“没事，谢谢师傅了。”方晗裹了裹季林的外套，替他戴上了卫衣帽子，扶着他下了车。

冷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季林抱住了方晗，“晗哥，好冷。”

方晗把他拢进自己外套里，“马上到家了。”

等二人到了季林家门口，季林脸蛋还是红扑扑的，方晗头发却湿漉漉的贴在额前，向下滴着雨水。

“季林，输下指纹。”方晗说。

季林抱着方晗蹭了蹭没动，方晗去拉他的手，季林却皱着眉抱的更紧，嘴里还嘟囔着，“别丢下我。”

“没有丢下你。”方晗叹了口气，“那你把密码告诉我？”

“小林哥哥？”方晗顶了顶肩膀，“家里密码是什么？”

“131421。”季林乖乖答道。

方晗输了密码打开门，把季林半拖半抱进了卧室。

“站好，先把湿衣服脱掉。”方晗伸手去脱他的外套。

季林扯着自己衣服不放，“你是谁？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方晗无奈，“你说我是谁？”

“晗哥？”季林眯着眼睛凑近看了看。

“嗯，是我。”方晗应着。

“那可以。”季林张开了胳膊，“晗哥可以脱。”

方晗脱掉他的外套，拍了拍季林胳膊，“抬手。”

季林乖乖抬手，方晗把他的卫衣也脱下来，然后手指搭在他的裤腰上，犹豫了一下。

季林向前挺了挺腰，“都可以脱。”

方晗红着耳尖把他的裤子也扒了下来。

把光溜溜的季林塞进被窝后，方晗俯身替他摘下了眼镜。

季林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晗。

“怎么了？要不要喝水？”方晗捏了捏他的脸。

季林声音含糊不清，“开心……”

方晗笑了笑，“我就多余问你。”

季林看着他的笑，感觉本就乱成一团的脑袋更晕了。

方晗拿了热毛巾帮他擦了脸，又接了杯温水放在床头。

“我走了啊。”方晗说。

季林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方晗没听清，弯腰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季林抬起头，快速的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

“嘿嘿，亲到了。”季林傻笑一声，然后便向后倒在床上，脸一歪睡了过去。

方晗顿在了原地，虽然只是一触即分，但那轻柔的触感却被无限放大。

方晗僵硬的扯了下嘴角，看着季林一脸餍足的睡颜，解气似的伸出拇指，狠狠的碾磨了两下他的唇瓣。

季林皱着眉哼唧了两声。

“让你偷袭。”方晗说，“还亲完就睡，渣男。”

方晗晕晕乎乎的回了家，脸却还在烧着，怎么季林短暂的触碰，比酒精还上头。

洗过澡后，身上的热度仍褪不下来，方晗终于认清现实，翻出体温计量了一下，三十七度八，怪不得了。

方晗叹了口气，向后仰倒在床上，指尖摸着唇角，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