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没有货币，联盟人无需工作，唯一要做的社会劳动，就是每年在快穿局维护一定数量的小世界，过程轻松愉快，不像工作像度假。

祝晏的罪名，是逃避社会劳动。

但事情的起因是他的追求者在宴会上为他大打出手，联盟警察过去调节，才发现他的身份信息里没有任何任务记录。

系统大概是想骂他懒，但祝晏没顺着他的话，顿了一下，道：“当然是因为男人进来的……你的意思是，叫我先去人类基地勾引男人，再指示他们完成任务？”

他注意力汇聚在枭坚挺的鼻梁，再对上深不可测的黑色眼睛：“也是不错的主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

系统的气性比探索小队里的成熠还大，操纵着母鸡大老远跑过来，要撞祝晏的小腿，接着，第二次被枭掐着翅膀拎起来，打破了三人间的僵局。

旁观的众人没想到，首先递梯子的是看起来最冷漠的枭：“你可以先考虑……”

迟他半秒，祝晏巧合地开口，声音重叠，直白地给出了答案：“我不同意。”

不同意？

除了早有预料的枭和重岩，其他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系统做好了任务失败，重新开启的准备，主系统却久久没有动静。

异能者不解：为了人类最大的利益，为什么不同意？难道AI不是人类最大的威胁吗？重岩甚至同意接受他的文明重建！

系统也不解：祝晏都这么作死了，神圣值怎么没有降低？

“你都说了这个世界的人对实力有盲目的崇拜，话语权当然掌握在我手里。”

祝晏从枭的手里接过母鸡，表现得像是担心枭为他的拒绝虐待他的宠物，还有功夫在脑子里给系统解答。“不愿帮忙，怎么会是强者的原因。”

何况这里是祝晏的地盘，异能者已经被关过一次，不会忽略风险在这里对他动手。

果然，重岩意识到他的提防，温和地笑笑，仿佛没有被他的拒绝影响：“祝先生对外面的世界还不了解，是我们太突然了，也没有仔细了解前文明，不如我们花时间，互相了解了解。”

重岩的词汇量虽然也有限，但礼貌的语言和体面的态度还是有几分前人类的影子。

祝晏没有再次提出拒绝，说不清是因为他的态度软化还是对现在的人类失望，懒得解释：“如果不着急，你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祝晏的语气像是收留了流浪汉的好心贵族主人，人是好人，但——系统几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你不打算跟他们回基地了？那任务怎么办？”

“别担心。”

祝晏并不着急：“比起我，他们更着急。”

他看看被枭挡在身后的仓库门，没有再尝试过去，无奈地从鼻腔呼出一口气，转身道：“不看了，走吧。”

异能者立即跟上，重岩见他朝着大厅的方向原路返回，突然有种要被赶出去的担心：“祝先生，我们去哪里？”

“不是说还在饿肚子，”

他揉了揉怀里的母鸡：“带你们去吃饭。”

系统：后背发凉。

异能者则双眼放光：吃饭！

回到大厅，祝晏带他们拐进另一个大门，里面散发着莹莹暖光的灯牌标注着“生活区”。

这次没用祝晏动手，枭替他打开大门，探索队员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猛地打起了精神：“这里是食堂，储存了50万支浓缩营养液，兑水稀释后食用，一支足够普通人维持一到两天的生活和运动。”

其实不用祝晏介绍，只是看着摆放了整整一墙，按照味道分门别类摆放的密封试管，他们就已经激动地冲了进去。

末世前的营养液口味丰富，饱腹感强，保质期还长，对有一顿没一顿，只能啃变异植物的异能者来说，是最受欢迎的食物，因为早就没有了生产渠道，珍贵得很，就连身为首领的枭都没有多少。

冲进去不是为了吃，就是想近距离感受一下被食物包围的幸福。

偏所有者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带着他们进去后，似乎没看到身后一群人饿狼般发亮的眼神，还在谦虚：“如果不喜欢营养液，隔壁生态拟室还有我种的蔬菜。”

“蔬菜？”

枭扬眉：“是未变异的植物？”

祝晏点头：“基地种子不多，拟室里是我们培育的新品种，都具有堪比韭菜的再生能力。”

众人只听懂了一个意思：“您……还会培育植物，不需要任何异能？”

祝晏震惊：“你们种菜需要异能？”

“未变异植物很难移植，变异植物里有毒素，需要异能者保护和净化。”

可净化过程很慢，草木系异能者就是从早干到晚，也难以供应整个基地。

面对一群人宁可放下对营养液的渴望，都要对着他两眼放光的几张祈求的脸，祝晏不用重岩做说客，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点了点头：“涅槃为了保留物种的多样性，储存了不少种子，只是需要先确认土壤条件再种植。”

那就是能种！

重岩与枭交换眼神，坚定了把祝晏带去基地的想法。

祝先生不愧是人类的希望！

众人两眼放光地挤去生态拟室，学着祝晏的动作割了几片菜叶，像丰收的老农民一样表情激动地捧着。

母鸡不知什么时候窝在里面，“咯”地一声发出冷笑。

现在知道珍惜了，原世界里这群人看到拟室的电子门，可是直接当成了AI产物，把屋子炸了。

一群异能者就着营养液，啃菜叶啃得眼泪汪汪，变异植物全都进化得格外难吃，这些菜叶不止汁水充沛，甚至还有甜味！

前人类吃这么好！他们除了营养液和上一辈保存的糖果，就没有从任何地方尝到过甜味！

系统催促祝晏：“宿主，潜移默化！现在是潜移默化让他们接受知识的好机会”

祝晏被它吵得心烦，配合道：“人类有几千年的农耕及饮食历史，现在的种子和种植技术，都是经过前人一代代传承研究，才有这些营养液的味道。”

“你们说对人类文明不感兴趣，但……”

吃饭的一群人懵懂地抬头，听见他郑重道：“这也是文明的一部分。”

众人：……

刚刚被猜到自己利用的目的，重岩还担心祝晏不愿分享食物和技术，思考着如何继续哄骗，却没想到青年竟然是用这种方式“勾引”他们对人类文明的兴趣。

异能者因为目标是生存，往往直白干脆，强者说话毫不客气，弱者卑躬屈膝，他们的委婉都用在抢夺，背叛和杀人上，需要天衣无缝的演技。

但祝晏带着些小心机的委婉毫不掩饰目的，甚至有种“你我都知道我的目的但我不会求你，偏要对你很好又装作委婉提起，让你不好意思不找我”的别扭，可偏是这样，就让人无可奈何又心生向往，有种与异能者格格不入的……可爱。

如果祝晏能听到，会给他解释这就是最普通的阳谋，但哪怕是看起来最有文化的重岩，都难以描述这种感觉，低头笑了笑。

他转头看枭，男人不像其他人那样细细品味，一口就解决营养液，手里把玩着祝晏给他们演示时摘下的菜叶子，直视着祝晏的眼睛，安静点头，相比话题，更像是对祝晏本人好奇。

总而言之，对“人类文明”毫无兴趣。

队员们看正副队长都不说话，忍不住尴尬。

他们其实对美食文化有点好奇，谁会对吃不感兴趣？

可两位发言人不说话，他们不敢问，大家都不问，就显得他们一行人只对祝晏身上可利用的部分感兴趣。

杀AI？好。

喝营养液？好。

种蔬菜？也好。

接受前文明？不好。

显得异能者全都是有求于人，还唯利是图，贪婪算计的小人。

哪怕他们都算不上好人，也都知道装一装，很少这样光明正大地欺负人。

好愧疚，好丢人。

林筝的脸比他们更烫一点。

因为周围的人抢资源抢习惯了，不说那一墙的营养液，怎么能听到祝晏会种菜，就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能共享技术？人家分明还没答应去A省基地！

他忍受不了，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开了口：“祝先生可以讲给我们听听吗？”

祝晏：……

还真感兴趣啊？不想讲。

系统大怒：“你怎么这么懒！”

众目睽睽，祝晏欲言又止，眼睛突然一眨，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我……用另一种办法讲给你。”

他手指在空中划动，队员们又看到了凭空出现的光屏，简单操作后，光屏在众人的头顶开始放映。

异能者不是没有看过投影。

A省基地刚建起时，AI经常操控设备来到城外，播放被它圈养的人类生活有多好，也吸引过不少疲于在变异动植物的风险中存活的低阶异能者。

但那些人很快又以各种方式回到基地，紧跟着，就是机械怪物对高阶异能者层出不穷的暗杀，基地经过几次清洗，才找出那些与AI接触过的人，在他们血肉里找到芯片和信号发射器。

看到这与AI一样的宣传手段，众人精神一振，心里提防，抱着怀疑的目的盯着投影——一盯就是两个小时。

空气中只有纪录片的声音，异能者一口营养液，一口菜叶，看得聚精会神。

系统震惊：异能者这么好诱惑的？

祝晏抬头，纪录片已经切换到新的一集：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方式……】

没有人能拒绝在吃饭的时候看“舌尖上的H星”

异能者也不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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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文明火种－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