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连环和贺梦情回到了玉珠峰。
易连环问:“我从百兽园拿了些灵兽肉回来,你想吃什么?”
贺梦情想了想,说:“我想吃烤肉。”
易连环点头道:“好。”
他先去书房把食谱找了出来,在里面找到烤肉的做法,看了一遍,然后才去了厨房。
贺梦情坐在厨房的凳子上,托着腮看易连环烤肉。
过一会,肉就烤好了,放了孜然和辣椒,还刷上了一层蜂蜜,香味扑鼻,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易连环把烤肉放在盘子上,端上了桌。
贺梦情用筷子吃起来不方便,于是直接用手抓着吃。吃完之后,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易连环看着贺梦情张开嘴,伸出红色的舌头,舔着白色的手指,不禁脸色一红。自从他认识贺梦情之后,似乎就特别容易脸红。
贺梦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打趣道:“你怎么脸又红了,莫非是发烧了。”
“没有。”易连环低声道。
贺梦情洗了手,又用手帕将手擦干净。
易连环看向了贺梦情的手,这一双手洁白如玉,手指纤长,指甲透着微微的粉。“你的手真好看。”他脑子里想到这句话,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贺梦情起了促狭的心思,“你看着老实,怎么满口甜言蜜语,一定骗了很多师姐妹吧。”
“没有。”易连环连忙否认,“我一个人住在玉珠峰上,同其他人都不怎么来往,哪里有什么师姐妹。”
贺梦情故意问道:“你是昆仑掌门之子,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玉珠峰上?”
易连环沉默片刻,说:“因为我生了病。”
贺梦情又问:“什么病?”
易连环没有回答贺梦情的问题,认真地说:“我有病,你就是我的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直直地看着贺梦情。
这一次,反而是贺梦情偏过了头去。
……
天色已晚,两人进了卧房。
贺梦情把自己头上的花冠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易连环问出了想了很久的问题,“这花冠是谁送给你的?”
贺梦情回答道:“是秦子安送给我的。”
易连环沉默了一会,憋出一句“我也会编花冠”。
贺梦情听了易连环的话,噗嗤一笑。
“很好笑吗?”易连环闷闷地说。
贺梦情笑道:“你这样傻乎乎的,可没有姑娘会喜欢。”
易连环又是一阵沉默,问:“怎样才能让别人喜欢我呢?”
他平生第一次产生了迫切的心思,想让一个人喜欢他。如果这个人喜欢他,哪怕其他人都讨厌他也无所谓。
“一个人如果喜欢你,那你什么样子她都喜欢;如果她不喜欢你,那你什么样子她都不喜欢。”贺梦情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
“是这样的吗。”易连环沮丧地说。
贺梦情许久没有听到易连环说话,久到他以为易连环睡着了。
忽然,易连环开口道:“可我还是想试一试,努力不一定做到,但不努力一定做不到。”
贺梦情在心里说了声“傻子”,但他没有出声打击易连环。这样的赤子之心,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而这颗心,很快就要染上黑色。
他躺了一会,沉入了梦乡。
半夜,贺梦情被瓷器破碎的声音惊醒。他看到易连环在地上打滚,下了床,“你怎么了?”
易连环嘶吼道:“别过来!”
他面容扭曲,破坏着眼前一切能破坏的东西。柜子倒下,桌子被掀翻,椅子被砸坏,就连墙壁都出现了裂痕。
贺梦情后退了一步,他心道这是易连环魔气发作了。
易连环看向了贺梦情,漆黑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理智了。
贺梦情如果想从门出去,就必须经过易连环,于是他打开窗户,从窗户中跳出。
然而下一刻,墙被打破了。在烟尘中,易连环向着贺梦情走来。他的步伐看似不快,但一下子就走到了贺梦情的面前。
贺梦情转身欲逃,却被易连环按在了草地上。
易连环紧紧抱着贺梦情,两条手臂像是铁箍一样禁锢着他,呼吸喷吐在贺梦情的后颈上。
两个人身体相贴,只隔着薄薄的衣物,于是贺梦情感觉到易连环起了反应,背上寒毛直竖。
“你……冷静点。”贺梦情不知道入魔的易连环还听不听得到。
易连环的鼻子贴上了贺梦情的脖子,急促地喘息着,仿佛一个快要断气的人呼吸着最后的空气。贺梦情身上的幽香,让他更加血脉偾张。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他曾经看过的《龙阳秘录》中的画面,男人与男人身体交缠,同登极乐。
随后,他狠狠咬住了贺梦情的脖子,像是猛兽咬住自己的雌兽。
贺梦情感到后颈一阵疼痛,又惊又怕,大声道:“易连环,别逼我恨你!”
易连环的动作停住了,如果贺梦情此时能看到他的脸,就能看到他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抽搐,眼球在眼眶里剧烈地抖动,好似一个得了疯病的病人。
过了一会,他把贺梦情推开,“快走!”
贺梦情连忙站起来,跑了起来。他一个劲向前跑,一直到自己精疲力尽为止。他向后一看,易连环并没有追上来,松了口气。
他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之前他虽然知道自己成了一个炉鼎,但是对炉鼎并没有清晰的认知。这一次,他亲身体会到了炉鼎会遭遇什么。
此刻他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离开这里,离开昆仑。
他在树下坐了一夜,不敢合眼。
天色由暗转明,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光明洒向人间。
贺梦情听到脚步声,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那个方向。
一道白色的颀长身影拨开枝叶走了过来,是沈懿行。
贺梦情看到沈懿行,露出放松的神情。
沈懿行看着贺梦情,一夜未睡的贺梦情,似乎憔悴了一点,像是一朵萎靡的花。他心生怜惜,说:“我压下了七师弟身上的魔气,七师弟已经恢复了正常,你可以回去了。”
贺梦情不想回到易连环身边,“我不想回去,你可以带我走吗?”
沈懿行沉默了一会,说:“你昨日受了惊吓,我可以带你离开一天,不过一天过后,你还是要回玉珠峰。”
“一天就可以了。”贺梦情不指望沈懿行为自己做更多的事了,他和沈懿行不过认识几天,而易连环才是沈懿行的师弟。
萍水相逢,怎敌亲如骨肉。
沈懿行已经从易连环那里得知了昨夜发生的事,他为易连环辩解道:“七师弟不是那样的人,他昨夜只是受魔气控制才失去了理智。而且他哪怕受魔气控制,也没有做出无法挽回的事,这说明他本心还是良善的。”
贺梦情问:“如果他做了呢?”
沈懿行又沉默了,如果易连环强迫了贺梦情,他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慰贺梦情几句。
易连环是掌门之子,而贺梦情只是一个买来的炉鼎。
“我知道,易连环是你的师弟,是我让你为难了。”贺梦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你别这样笑,不好看。”沈懿行伸出手,想要抚摸贺梦情的脸庞,但还没有摸到,他就迅速收回了手,背在背后。他的手握成了拳头,随即又松开。
两个人相对站着,都不说话,林中只有虫鸣和鸟叫。
良久,沈懿行才开口道:“我们回麒麟崖吧。”
昆仑掌门易思远就住在麒麟崖,而沈懿行身为掌门大弟子,也住在麒麟崖,侍奉师尊。
贺梦情低着头“嗯”了一声。
沈懿行唤出飞剑,带着贺梦情回了麒麟崖。
……
沈懿行走在前,贺梦情走在后,两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人上前搭话,“这是哪位,莫非是大师兄的心上人?”
沈懿行看了贺梦情一眼,说:“不要乱说,这是七师弟的道侣。”
那人面现尴尬之色,“既然是七师弟的道侣,为什么不在玉珠峰来了麒麟崖?”
“他昨日受了惊吓,我这里刚好有一些安神的丹药,准备拿给他。”沈懿行说的是谎话,但他说话的样子一本正经,令人信服。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那人说完之后就走了。
沈懿行把贺梦情带到了自己的小院,院中一事一物都十分清雅,中间种着一棵桂树,只是现在还不是桂花飘香的时节,树上只有绿色的叶子。
他用法术收拾房间,不多时就收拾好了。他对贺梦情说:“我想你昨晚一夜未睡,好好休息吧。”
贺梦情低着头道了声谢。
沈懿行注意到了贺梦情颈后的咬痕。伤痕已经变成了青紫颜色,衬着如雪肌肤,愈发显得可怖。
他欲言又止,还是开口道:“你的后颈……”
贺梦情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摸到了伤口,嘶了一声,“被易连环咬的。”
沈懿行犹豫了一下,说:“我替你上药吧。”
“好,麻烦你了。”贺梦情将背对着沈懿行,然后将头发抓在手中。
沈懿行拿出了一瓶药。他将药膏抹在了贺梦情的后颈,触手是柔腻肌肤,从指间传来微温。他不由自主放慢了动作,希望手指多停留片刻,“疼吗?”
“已经不疼了。”贺梦情心中生出几分古怪的感觉。
擦完药后,沈懿行低声道:“对于七师弟昨夜所为,我很抱歉。”
“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道歉?”贺梦情感觉后颈涂上药之后,冰冰凉凉,舒服多了。
沈懿行沉默了一会,说:“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出去之后,他闻了闻自己指尖。上面除了药香,似乎还掺杂着那个人的体香,令人心醉神迷。
在一门之隔的地方,贺梦情在床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他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
醒来之后,他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后颈。昨夜沈懿行给他上了药,经过一夜,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恢复了以往的白皙模样,丝毫看不出曾经受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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