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被雷劈?”桂凤楼皱眉。
“不怕,要么现在就劈死我,不然天道也拦不住。”夏珏漫不经心道。他伸出双臂,一把将坐着的桂凤楼捞进怀里,抱了起来。
他低头亲吻。桂凤楼撇开脸,夏珏便舔舐他的耳垂。
“生气了?”夏珏在他耳畔,低声笑道,“不用怕。你是百般不愿,我是强取豪夺,天雷要劈也是劈我,挨不着你。”
“我舍不得你。”桂凤楼道。
“那就记得给我上坟吧。”
说到“坟”这个字,夏珏已把他的外袍撕了下来,随手抛到一旁的墓碑上。
浅金色的绸缎,遮住了碑上的铭文,在风里猎猎飞舞。
桂凤楼推开他贴近的胸膛,跳下地面,忽觉双脚发麻,脚踝处浮现出缠绕的金光。
刚才亲热调笑的时候,夏珏竟已对他下了禁锢术。
这个简易道术制不了桂凤楼,但强行破解,会反噬夏珏。他略微迟疑的工夫,丹田内的灵力一滞,夏珏将一张朱砂密文符箓,贴在了他的小腹上。
“我说要强索你,天道见证,就是强索。”夏珏含笑说。
在他的注视中,桂凤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将剩余的衣物一件件褪下,丢得满地都是,而后主动背转过去,双手扶住了面前的那块墓碑。
夏珏从后方抱住了他。
他的吐息、胸膛,从头到脚都是炽热的,像一团能将凤凰也烧死的火。
他没有封锁桂凤楼的声音,但桂凤楼气得不想发声。
不管夏珏如何轻声软语地哄,或者恶意地冲撞,他都咬住唇一声不吭。
深夜岑寂的墓地里,夏珏只好自言自语。
他又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有没有看过凡人编的话本?”他问,“有的真是下流!深更半夜,在亡夫的坟前,与还没脱下丧服的未亡人荒淫……”
桂凤楼不想搭理他。
夏珏笑着继续:“你抱的这块墓碑,若是柳怀梦的坟冢多好,那我会比现在更有兴致。”
说话间,一股怪风从侧面卷来,掀开了覆在上面的浅金外袍。墓碑的左下角,赫然显露出“柳怀梦”三个鲜红刻字。
桂凤楼惊叫一声,骤然缩紧,让身后的夏珏也乱了呼吸。
只是障眼法……他旋即反应过来。本来蒙骗不了他的小把戏,猝起不意地吓到了他。
他一直在担心着柳怀梦。
“你对他做了什么?”桂凤楼咬牙问。
“没做什么,想想而已。”夏珏轻喘着,“他若死了,我愿意天天陪你来上坟。”
供了香,再做点能把坟里人气活过来的事情。
稠密的液体,滴滴落在了坟前,染污了干枯的供花。桂凤楼能感知到,坟冢里只余骸骨,没有盘桓的残魂,墓主已经转生去了。
他心里仍歉疚。
他没有夏珏那么满不在乎,但现在偏偏不能动弹。这份歉疚,反而让他愈发敏感,沦陷得更深。
“有…有人来了。”桂凤楼忽道。
“嗯。”夏珏答应一声,搂住他腰身的手,仍不肯放开。
他们都用了隐匿术,除非修为远超两人,否则站在跟前也是瞧不见的。
来人当然没有这种本事。
看样貌打扮,是东庐镇的镇民。他潜进了墓地深处,往四周张望,脸上还带着几分畏惧的神色。
一朵碧荧荧的鬼火飘近,都吓得他连退了好几步。
刚巧退到两个人的附近。
脚下一个趔趄,他被桂凤楼扔在地上的靴子绊到,差点儿摔倒。那人低头去看,有隐匿术的遮掩,地面空空荡荡,什么都看不见。
“活见鬼!”他小声骂,又嗅了嗅鼻子,“这儿怎么一股……一股子怪味道?”
他的害怕之色更浓。
定了定神,他又在坟地里寻觅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地方。
摸索着取下背后的短铲,他开始挖坟。
桂凤楼一直注视着那人的行动。
一块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黑曜石,从他掌心升起,投射出一道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光,笼罩在掘坟者的身周。
存影石。
这镇民今晚做了什么,明天在议事堂里,人人都可清楚看见。
夏珏本来也安静下来,拥着他,看他做正事。这时,他忽又一个狠狠的突袭。
桂凤楼双腿一软,身子战栗,险些申银出声。存影石还悬停于一旁,若他真的溢出声音,这“杂音”,也将收录进去,被明日堂上的所有人听在耳中。
桂凤楼气狠了。
凑在他耳畔,夏珏软声求着饶,一会儿说什么“情难自控”“实非故意”,一会儿又夸他“**蚀骨”,简直是“天生的尤物”。
让桂凤楼越听越是生气。
他顾不得去回敬夏珏,因为正在深夜墓地里掘土的那人,已经把合葬的几具棺材挖出来,撬开了盖板。
棺中景象呈现出来,是一副副血肉消亡、披挂着碎布片的白骨,有老也有少。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只琉璃小瓶,双手捧着喃喃念诵了几句,然后用力往骸骨上摔去。
琉璃的碎裂声中,苍蓝色的虚影飞出,化作狼形,伏在墓穴上低沉嘶吼。
这小瓶似乎是件召唤灵物的法器,只能使用一次。
狼影的双眼均是漆黑窟窿,周身弥漫着阴邪之气。它抬起利爪,带起凌厉的风声,准备撕碎周遭的一切——包括召唤它出来的人!
阴风扑面,那人惊叫着瘫坐在地。
恰在这时,一道剑光闪现,斜穿苍蓝狼影。
所到之处,消融成空。
呜咽一声,残余的狼躯扭曲挣扎,片刻后化为了飞烟。
掘坟者惊魂未定,瘫在原地往四周张望。
他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夜色中的某处传来。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都交代清楚。你刚才被法宝反噬,我能救你,也能再杀你一次。”
“我、我说!”那人爬起来,慌乱地叩拜,“多谢恩人救小的一命!”
那声音便沉寂了,等他来说。偶尔就他话里不甚明白的地方,提出询问。
原来他是被东庐镇里的一位权贵雇来的,要他挖了坟,再用交给他的法器,将尸骨彻底摧毁,确保没有人能从中验出什么。
他没有想到,雇主自一开始就存了灭口心思,不打算留下他的性命。
“恩人,还、还有什么要问小的吗?”
“问完了。”那冷淡的声音道,“你先躲起来,明日过去以前不要回东庐镇。”
“是,是,谢过恩人!”
挖坟的镇民,千恩万谢地爬起身走了。
桂凤楼垂眸,看着落入掌心的黑曜石。
存影石里的证据,已经足够了。又是一桩贪图他人地契和家财,所造就的血案。
本不稀奇,把这桩事栽到入魔疯癫的朱骢身上,倒多了几分扑朔迷离的意味。
毕竟朱骢无法替自己辩解。
好在犯事者做贼心虚,派人来销毁尸骨,终于露了现形。
“事情办完了?”抱他在怀的夏珏,又笑着问。
将存影石收起,桂凤楼扭头瞪他。
他并非存心在刚才那镇民面前装神弄鬼。这副衣衫尽褪、汁水淋漓的模样,如何能出来见人?
“真的生气了?”
桂凤楼不答。禁锢灵力的符咒已然失效,他推开了夏珏,对自己施展清洁术,再将委落于地的衣物捡起,一件件重新穿好。
夏珏也将乱了的衣冠理整齐。
“回去吧。”他来牵桂凤楼的手,又被避开。
桂凤楼寒着脸道:“你自己回去吧,也不用等我,我去找李绪借宿一晚。”
“李绪?”夏珏笑意一滞,怀疑地看他,“他会让你进屋?”
“何须你管?”桂凤楼瞟了他一眼,运转了遁术。
身影在瞬息间不见。
他曾经被夏珏调侃成狐狸精,最后投来的这一眼,还真有几分那种韵味。
夏珏还停留在原地。
面上的微笑,已彻底消失。他捂住胸口,喘息着,浮现出痛苦之色。
他不愿意。
哪怕桂凤楼是去取一把杀死他的剑,他也不愿意桂凤楼去找别的男人。
他一直都无法释怀。
月光照在他的影子上,本来挺拔如竹的形影里,似乎出现了幻象,许多鬼影骚动。
夏珏深深地呼了几口气,这些鬼影重又隐没。
变回了那个寻常的影子。
作者我会不会被雷劈??
——哦我是无神论,那没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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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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