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羂索颇为狼狈地从两面宿傩的住处逃离。

还好在羂索擅自闯入两面宿傩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时,他们的商讨早已结束,即便离开,对原本的计划影响也不大。

不告而别或许会激怒两面宿傩,但总好过让他发现自己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虽然严格意义上,羂索根本没见到那个人的脸。当他控制不住心中的躁动转过头时,那道身影早就消失了。

羂索失落和庆幸的情绪混杂在一起,竟有些留恋那种令大脑发昏的感觉。那道美妙的声音似乎连脑髓深处都能触碰,让身体随之战栗。

……真想再听一次啊。

但贸然闯入,两面宿傩一定会杀了他。

为了他的大计,他也需要暂时摒弃其他**。

不过羂索不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他只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总能找到机会。

俊秀的脸庞因扭曲的笑容破坏了原本的美感,羂索将平日的贵族风度丢在脑后,猖狂笑着。

高高在上的诅咒之王,竟也要寻求让自身长生的办法,可见那个存在早已超脱时间的束缚。

永恒的美丽,听起来多么美妙啊!

就算没亲眼目睹,但近距离接触的羂索,已经触碰到了花纪部分本质。

只是这样一来,羂索就要对之后的计划进行调整了。

*

“今天你去见客人了?”

花纪用手指描绘着两面宿傩身上的咒印,从手腕到上臂,再到肩膀和胸口,葱白的手指缓慢移动。两面宿傩忍耐着温软的挑逗,就算早就习惯花纪撩拨人心的动作,保持岿然不动的姿态还是需要不小的毅力。

两面宿傩的注意力被花纪的话吸引,拧紧眉心,“你见到那家伙了?”

“他没见到我。”

两面宿傩弥漫的杀意散了一些,花纪不以为意,毕竟这不是针对他的。

“你都可以随便见人,却让我一直待在这里,不是很不公平吗?宿傩。”

就算是柔声细语,也无法改变话语的内容。两面宿傩本来稍松的眉心拧得更紧了,眼神锐利地紧盯花纪。

“你要出去?”

这无疑触及两面宿傩的底线。这些年来,他不仅重复着撕碎附近咒灵的举动,将咒灵视作想要攀附鲜花的害虫,还严防死守,禁止其他人同花纪接触,更不允许花纪靠近除了他以外的人。

这举动看似是替花纪着想,但花纪并不感动。就像植物的繁衍需要在花苞绽放后,依靠蜜蜂采蜜来促进花粉的传播。如果将花单独隔离,反而会成为拖累。两面宿傩这样做,大大拖累了他的成长。

更重要的是,花纪讨厌其他人替他做决定。而两面宿傩的干涉,正好踩在他最厌烦的点上。

花纪弯着眼睛,仿佛没察觉到危险,“我想见见其他人。”

现场一时之间被死一般的寂静包围,两面宿傩知道花纪不可能像表面那样什么都察觉不到,也明明清楚他不愿意让其他的家伙,却还故意提出他根本不想答应的要求。

两面宿傩摩挲着花纪精致的锁骨,指节粗大的手掌如果再往上移,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纤弱的脖颈,“你什么时候对那些渣滓感兴趣了?”

花纪的身体依然放松,瑰丽的脸庞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我只是有点无聊了。”

两面宿傩首先想到的,是第一次见面时倒在花纪面前的那些尸体。窜入鼻翼的香气,不可避免地混入了血液的腥气,那美丽的身影宛如尸山血海中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又诡异,吸食着由血肉输送的养分。

如果无法抵抗诱惑,就会落得这种结局,沦为不值一提的存在。

两面宿傩情不自禁地用嘲弄的语调说道:“无聊?呵,你是想玩弄其他人吧。”

对渣滓没兴趣,却欣赏这些家伙走向灭亡的过程。换作其他人邀请他,两面宿傩不仅不排斥这种做法,还会一起兴致勃勃看好戏。然而想这么做的人是花纪,一想到那些渣滓的眼球会恶心地盯着对方,两面宿傩就想把他们的脑袋捏爆。

“难道你不喜欢吗?”

黑发的美人莞尔地笑着,不介意真实的性格暴露在他人的面前。

“把那些敢贬低你的家伙送到地狱,不是很好吗?”

花纪精致的眉眼凑得更近,彼此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说话时唇齿间香气四溢,甜言蜜语落入两面宿傩的耳中。

两面宿傩知道这是假的,花纪也知道他知道这是假的,两个怪物彼此心知肚明地演着一场含情脉脉的戏剧。

这哪是为了他?只是拿他当借口而已。

……也或许花纪对他确实有“爱”,但充其量不过是剑士对手上的剑、猎人对拿着的弓那样的爱,归根结底,是把他当作武器来爱着。说这种话,只是为了保养心爱的武器。

怪物怎么会懂人类的爱呢?曾经会对此产生奢望的他,才是最大的蠢货。

野兽的直觉加上长久的相处,如果连眼前之人的内核一点都不知道,才是白活了那么久。

两面宿傩不禁嘲笑过去的自己,回话的语气都变得恶劣,“我会亲自把他们送到地狱,用不着你来做。”

如果花纪是咒灵,他会以为两面宿傩在剥夺他的乐趣。但花纪不是咒灵,他知道两面宿傩拒绝的原因。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黏人的小狗暂时远离他吗?唉,小狗实力太强也会有缺点呢。

花纪对于两面宿傩的拒绝并不意外,他对这种独占欲早已习以为常。人类的爱就是如此矛盾的存在,一方面讲究牺牲与奉献,另一方面却又怀着自私的独占欲。

“真可惜,我很想见识你英勇的身姿呢,宿傩。”

闻言,两面宿傩终于忍不住咬住眼前修长的脖颈,比起普通人堪称锋利无比、轻易就能咬断野兽骨头的牙齿停留于温软的皮肉上,稍稍用力就留下红痕,却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深入皮肉之下的红色肌理,咬断血管吮吸鲜红的血液。

如果可以品尝,绝对是无与伦比的美味,就像这个玩弄他的家伙的外表一样堪称世间仅有。

“怎么不咬下去呢?”

蛊惑的声音又一次扰乱两面宿傩的心绪,声音的主人还在继续对话。

“想要吃的话,就把我吃掉吧。”

明明面对死亡的威胁,花纪不仅不害怕,甚至更加发自内心的期待了。

“一定要一点不剩、全部都吃掉啊,宿傩。”

等到两面宿傩把他吃掉之后,尝过无上的珍馐,就再也无法对那些普通的食物感兴趣了。

被饥饿折磨,无论吃什么都味如嚼蜡。这样的人生,实在值得欣赏。

唯一的遗憾,就是届时他无法亲眼见证了。

两面宿傩听得更加怒火中烧了。

他怎么可能不想?就是想得发狂,忍耐食欲才会如此饱受折磨。这么久的时间,他连花纪的一滴血都没尝过!

两面宿傩远离花纪诱人的脖颈,咬牙说道:“……你这个骗子,就这么恨我吗?”

两面宿傩本来想说,花纪就这么不爱他吗?可话到唇边,却用恨这个字眼代替。

“我没有恨你。”

黑发的美人疑惑地蹙眉,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回答:“我对你有的只是爱啊。”

两面宿傩冷笑:“那我可比你更懂爱。”

明明食欲如此旺盛,他却从来没有吞食过花纪的一点血液,更别说皮肉了。只是因为两面宿傩担心一旦尝过,就再也无法忍受这股食欲,彻底把心爱之人吃掉,从此面对无法再见到对方、只能孤身一人的结局。

从前两面宿傩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不爱人也不被人爱,不会对此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但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无法再接受这种生活。

而花纪却试图诱惑他走上毁灭的道路,还将其称之为“爱”。

他这个被视作鬼神敬畏的诅咒之王,都比花纪更懂爱。

对方是个骗子。

上当的他也是蠢货。

“那可不一定呢,宿傩。”

花纪似乎感受不到两面宿傩因为太过用力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进怀中的力道,“而且我只是太爱你了,才想让你吃掉我啊。”

“你以为我会信吗?”

“可你的心跳加速了。”

“……会动摇是人之常情。”两面宿傩还在嘴硬,不过他确实动摇了。

万一花纪真的觉得这就是爱人的方式怎么办?虽然不正常,但若花纪真的这么认为,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他好像早就已经接受了,现在就算发怒,到底舍不得下嘴。

纠结这些只会惹得自己更加生气,两面宿傩手上一用力,将黑发美人身上碍眼的衣物彻底撕碎,炙热的唇舌转而向锁骨以下的部分攻占而去,将自己的气息覆盖在雪白的身躯上。

花纪扯着两面宿傩的粉发,即使扯痛了他,两面宿傩也不以为意,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等两面宿傩吻了个遍后,又狠狠地咬破舌头,血液止不住流淌,他撬开花纪的牙关,将这些血液一一渡去,喂给花纪。

两面宿傩确实吃不了花纪,所以他决定把自己的血肉喂给花纪。

就算两面宿傩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花纪仍然有心思发散思维。

……原来两面宿傩是真心期待从他身上获得人类的感情啊。

真是愚蠢的男人。对一个不是人类的家伙抱有这种期望,怎么可能会实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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