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阳见过很多双眼睛,愤怒的,嫌恶的,喜欢的,讨厌的……但从没有见过岑镜这样的眼神。
他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块垃圾,眼里的漠然不言而喻。
姚阳哆嗦了一下,感觉背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直到谢年笑着道“什么岑家呀,他就是个小喽喽,废品车还停在外面呢”,他才感觉获救。
“废品车?”姚阳一愣。
谢年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没想到刚好看到有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撬岑镜的车锁。
他大惊,转头拍了岑镜一下:“哥们儿,别瞪了,你车要被人偷走了!”
岑镜:……?
下一秒,他也看到了这个,脸色一变,迅速地冲下了楼。
谢年拍了姚阳的肩膀一下:“不和你说了,再说车这么没了,我先去了,后会有期!”
话毕,他也跟着冲了下去。
姚阳看着他俩没多久后就消失得看不见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
他摸了摸胸口,自言自语道:“现在收废品的眼神都这么犀利了吗?这个行业居然也存在内卷吗?活着真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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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镜的废品车最后还是被人偷走了。
凌晨五点,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谢年和岑镜一块儿坐在警察局门口,呆呆地看着天空,感叹人生的不容易。
“过会儿,天一亮,我就进去。”岑镜像是很无奈:“迟早要抓住这偷车贼。”
“收废品的车都要偷,这个人也是挺……饥不择食的。”谢年道:“你车上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吧?”
“还有我的喇叭。”岑镜沉着脸。
谢年默,半晌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迟早能回来,别担心,相信人民警察的执法能力。”
岑镜颔首。
邵追这天上班早,也没去事务所和詹社长一块儿呆着,所以一来就看到了他俩。
“怎么了?”他看也没看岑镜,径直走向谢年。
“他车被偷了。”谢年打了个哈欠,又看向岑镜:“你不困吗?”
岑镜微笑着转头:“你说呢?”
“好的,车被偷了,怒火中烧,我懂,我都懂。”谢年比了个同情的手势。
岑镜揉了揉太阳穴。
话说到这儿,邵追也听懂了。
他拍拍谢年的肩膀:“咱们先进去吧。”
“行。”谢年拍拍膝盖。
勤城的警察局一般处理岑镜这种车被偷了事件的部门是八点上班,但刘警长这样的刑警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谢年觉得把岑镜一个人丢在这儿不好,便问他要不要回家睡一觉再来。
“要等着。”岑镜道:“车没了,人也被偷了,过会儿一起办吧。”
谢年乐出了声:“我哪儿被偷了。”
“不是要丢下我了吗?”岑镜掀起眼皮。
“我晚点就回家了呀。”谢年道。
岑镜低下头,明明没什么表情,谢年却感觉他的脸上像是写着几个字“不高兴”。
他笑了下,蹲在他身边:“中午一块儿吃饭?”
“吃什么?”岑镜问。
谢年道:“之前一直都是你给我做饭,要不今天中午我给你做吧,红烧肉怎么样?”
“你会吗?”岑镜问。
谢年心道我要是会也不会天天买手抓饼吃了。
但他还是保证道:“我保证,绝对能吃,而且绝对吃不死人。”
岑镜看了谢年一眼,又看了他身后的邵追一眼。
“早点回来。”他道。
谢年对着他挥了挥手,面不改色地保证道:“你放心。”
岑镜又道:“记得帮我报案。”
“好。”谢年道。
“把你自己也报上。”岑镜又落下一句,才转身离开了。
谢年摸了摸鼻子。
他转头,发现邵追正一脸深思地看着他,便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们两个的相处方式有点奇怪?”邵追问:“这才几天,就黏糊成这样?”
谢年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因为和岑镜的关系影响了判断,于是道:“不用担心,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我不是说这个。”邵追看着那个背影,眯起眼睛,好半天才回过头道:“走吧,我先跟你聊聊我刚发现的线索。”
谢年不明白他在欲言又止什么,但隐约觉得不是什么正经话,于是没有再问。
警局里只剩下侦探社的三个人,詹社长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合作,干脆直接呆在了侦探社里没来。
老鹰经过了几轮审判,最终还是没有被定成凶手。不过他因为袭警和恶意斗殴进了局子,估计没一段之间都出不来了。
又一个嫌疑人被确定不是凶手,警察局上下一片愁云。
刘警长拿了资料进来,叹着气:“上头已经开始催了,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了。”
相顾问摇摇头:“破案的事情急不得,之前拜托您帮我们查的东西您看怎么样了?”
刘警长道:“确实是查到了点东西,除了崔慧兰以外,其余两个死者都很喜欢去一条街上吃饭。”
“哪里?”谢年问。
“就在天桥旁边那里,是一条高档美食街,只有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疑似自杀的死者武清其实不太能负担得起,但是他特别喜欢去那里散步,然后在某个店铺门口看人……他之前大闹的前女友婚礼也是在那条街上。天桥死者就不用说了,富二代,经常带女朋友去,一个月内就得换了有七八任。”
谢年颔首:“懂了。”
刘警长又道:“可这才是两个人,没有任何参考价值。钱探长和崔慧兰生前也并不喜欢去那里。”
谢年摇头:“因为他接触到崔慧兰和钱梅梅不是在那里。”
他拿出好久没看的档案袋,一边翻页一边道:“我记得姚阳就是在那条街上打工。”
“没错啊,他也挺不容易的,是那种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专门发传单和逗小孩子开心的。”刘警长道。
说完,他才意识到谢年在这里提起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你的意思是……怀疑他?”
谢年看着档案:“刘警长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明明是在崔慧兰案件之中最有能力动手的人,也曾经是我们的第一怀疑对象,到底是怎么洗清嫌疑的?”
“因为他有不在场证明呀。”刘警长道。
谢年又拿出了一张法医的报告:“他没有,崔慧兰的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就是为了延迟死亡时间。天桥死者虽然看起来也知道他离开本市之后被杀害的,但是法医仔细研究过尸体后,发现尸体经过了非常细致的处理,表面看起来的死亡时间可能比实际死亡时间要早个几天。”
他说这,顿了顿,又道:“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他可能本来也没想要崔慧兰的尸体那么早被发现,只是被我歪打正着开了门而已。”
“如果他真的不希望尸体被发现,一开始就不会开着房门。”刘警长不赞同这一点。
“的确,可是我后来看到房间里有人从窗户离开,基本可以说明凶手当时就在房间里,所以才没有立刻锁上门。”谢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很快就打算让大家发现尸体了,所以特地回来进行布置。”
他说完,邵追接过了话:“如果崔慧兰的案件没有爆出来,我们不会这么早就锁定在他身上,他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布置,这对他来说是有利的。”
“不在场证明对他来说也是有利的。”谢年道:“他在真正死亡时间后的三小时就坐高铁离开了,你不觉得这也太巧合了吗?”
“确实……”刘警长逐渐被说服了:“但是我们也不能这么武断地下判断。”
邵追徐徐开口:“我们昨天讨论过,凶手杀人是根据昆曲之中的人物来决定的,可其他的几个读者都对昆曲不感兴趣,唯一一个相关联的就是崔慧兰。而在她的真实死亡时间出来之后,我们也可以判断她是第一个受害者,凶手的灵感很有可能是从他身上来的。”
刘警长赞同地点头:“这个分析有道理,我接触到的反社会人格都会选择从身边的人下手,因为他们最开始不熟练,这样比较有保障。”
相顾问点头:“这也是一个普遍特征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姚阳的确嫌疑最大。崔慧兰的人际关系很贫瘠,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她唯一说得上话的,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姚阳了。”
刘警长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
姚阳来过警局许多次,没有一次不是淡定地进来,淡定地出去。
可是仔细一想,他似乎无处不在,就连老鹰忽然发疯的时候,也是撞到了他才停下来的。
这么大一个人,偏偏被他们忽略了个干净。
“只可惜了。”相顾问摇头:“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光靠推理是不能下判断的。”
“当然。”谢年话锋一转:“所以我们还是得去那条美食街上看看。”
想起他晚上见到姚阳时,姚阳毫无破绽的表演,谢年感觉应该不会那么快露出破绽,或者说是,大概率有别的计划。
说干就干,谢年和邵追一起起身,还没忘了感谢刘警长:“警长,在我们回来之前,麻烦您再帮忙查查姚阳和其他两个人到底有没有交集,再看看他去别的城市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相顾问道:“我再去找姚阳聊聊,看还能发现点什么。”
谢年知道她能力很强,不会打草惊蛇,点点头。
准备离开之时,他拿出手机,忽然又有了个新的念头。
不过几分钟后,岑镜便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一条微信文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给陌生人开文?险些遭遇不幸的小王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岑镜:……
他扬了扬嘴角,放下手机。
如果谢年在这儿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面前坐着的就是他们刚刚在讨论的姚阳。
岑镜:呜呜,我好惨,我好难,我可真是小可怜。
邵追: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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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砚存稿日记:
今天吃了葱油拌面,我妈又搞了新的油泼辣子,可把我幸福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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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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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见习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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