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很意外的,谢卓年居然回家吃晚饭了,而且一连好几天都回来了。

只是他在饭桌上不说话,只沉默吃饭,连带着时停和沈泽然也十分沉默,没了胃口。

“不吃。”

饭菜香味从厨房传入卧室,时停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头,对着前来叫他吃饭的沈泽然耍无赖。

沈泽然靠在门边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露出来的小半截后腰。

“我让谢卓年来叫你。”他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而时停给出的回答是砰的一声把门砸上,还落了锁。

关好门的时停跳回床上,系统慢悠悠冒出来,在他脑袋旁边晃悠。

【你一直不收回毒素,两个月之后这具身体就支撑不住了。】

时停平白从系统那波澜不惊的电子音里听出了一点担忧,他半支起脑袋,伸手去够空中漂浮的光点,被系统躲了过去。

“两个月足够了。”

敲门声传来,时停没说话,等到敲门声逐渐变得急躁起来,他才怯生生问了句:“谁啊?”

“出来吃饭。”

是谢卓年的声音。

时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声音微微发着抖:“……我不饿。”

门外人很久没说话,片刻后他才说:“你不是想见时愿吗,你想饿死了去见他?”

谢卓年站在门外,门内人并没说话,他垂眼看着铜制的门把手,捏紧了手中的钥匙,沈泽然背靠着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侧脸。

一片死寂的沉默里,就在谢卓年忍不住要用钥匙开门的时候,门从内部被打开,青年略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松开拳头转身就要走,却被微弱的力道拉住。

心里有一点微妙的欣喜升腾而起,他转身,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怎么了?”

青年显得有些犹豫,最后他咬咬唇瓣,像是下定了决心:“你能让我和阿愿见一面吗?”

谢卓年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更臭,沈泽然忍不住,在旁边轻轻笑了一声,换来时停一个隐晦的白眼。

“不能。”谢卓年甩了甩手,把时停拉着他的手甩掉,时停没再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然后他退回门里,门被砰的砸上,传来隔着门小了几分的声音:“那我不吃了。”

谢卓年站在原地,沈泽然像是实在憋不住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自顾自往餐厅去了,留他一个人攥着钥匙,看着眼前的雕花门板。

“你简直……”

敬酒不吃吃罚酒几个字被他吞进肚里,刚才还怒火中烧用钥匙开了门的谢卓年,在看见床上脸色苍白的时停时,心里的火焰没了供氧,嗤的灭了。

时停侧躺在床上,微微蜷缩着身体,连脚上拖鞋都没力气蹬开,他紧紧闭着眼,在下唇上咬出一个很深的齿印,痛苦在他的脸上一览无余。

他好像根本没听到门被打开的动静,只是闭着眼喃喃道:“好疼啊……”

谢卓年靠近他,在他床边蹲下,复杂情绪搅动着他的心脏,不知如何发泄,不知如何安抚。

他伸出手想要碰碰蜷缩着的青年,被两个字定在原地。

“阿愿……”

青年的额头上冷汗淋漓,睫毛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一簇簇地粘连在一起,他看着时停眼角快速划过一滴泪水,终于是维持不住自己的沉默。

“你先吃饭,我……”谢卓年垂下手,余光扫到时停腕上眼熟的手表,声音这才有了实感:“吃完饭,我送你去医院。”

时停睁开眼,涣散恍惚的目光并不能马上锁定面前人,他听到谢卓年补充了一句:“我会通知时愿。”

他说完没敢再看时停的表情,逃似的离开房间,错过了时停脸上的笑。

系统默默给时停开了止痛程序,为谢卓年点蜡。

沈泽然在餐厅自顾自吃着东西,隔了几分钟看见面色不虞的谢卓年过来,拉开椅子臭着脸坐下,却没动筷子。

没过多久,时停也磨磨蹭蹭地从房间过来,坐到离谢卓年最远的椅子上。

好巧不巧,那张椅子和沈泽然很近。

他瞥了一眼时停,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帮他们俩添饭,时停双手接过饭碗,手背被对方轻轻刮了刮。

时停不惯着他,手一抖,碗就这么脱了手,幸好被沈泽然接住,才没翻在菜里。

沈泽然把碗放在他面前,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手抖什么?”

他眯眼笑,镜片反射出一丝暗光,时停被吓到了,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谁知道谢卓年先说话了:“你别这么凶他。”

沈泽然转头,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错愕,就连时停也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为自己说话,只惊讶了一瞬就压下眼睫,盯着面前的白米饭憋笑。

他说了话又觉得后悔,黑着一张脸端饭:“赶紧吃饭。”

又吃了一顿气氛沉默的饭,他身上难受吃得不多,提早放下筷子也没走,而是坐在原处,等着他们吃完。

沈泽然拿不准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几次三番看他,都被他无视,直到谢卓年吃完放下筷子,时停才有了动作。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阿愿?”

他眼底带着欣喜的光,有些刺眼,谢卓年偏过头不看他:“没说要带你去见他,只是带你去医院。”

时停兴致不减,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仰头笑道:“那我们走吧?”

这是自时停回来后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其他时候都躲得远远的,连吃饭都不太乐意在一张桌子上,谢卓年本该高兴,可一想到他现在的主动都只是为了见时愿,又觉得憋闷。

沈泽然没打算掺和这件事,放下筷子晃悠悠走了,天色暗了,时停和谢卓年出门,才到大门就见院外阴影处有一点火光,忽明忽灭的,像萤火虫。

虽是夏夜,可那院子外头又没植花种草,怎么会有萤火虫?

正疑惑着呢,谢卓年却忽然伸手抓住他,时停甩了甩,听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谢卓年,你还要把我父亲关多久?”

原来不是萤火虫,是时愿在抽烟。

时停没见过时愿抽烟,难得有些好奇地看过去,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被谢卓年往后扯了扯。

时停撇撇嘴,脚上倒是没动作,张开嘴喊到:“阿愿!”

暗夜里的光点被突然按灭,模糊的人影拍了拍身上的西装,等收拾妥当之后才走过来,被镂空铁门拦住。

他拉着铁门栏杆,看着站在谢卓年身边的时停,语气温柔了些:“父……你最近怎么样。”

时愿还是不习惯用除了父亲之外的其他称呼叫时停,感觉叫什么都是亵渎了他,只有父亲,这个他从小就叫着的称呼。

让外人听了就知道他们亲密,知道他们活该永远在一起。

院内微光洒在时愿脸上,光影交错间,使得他的脸更为深刻好看,他隔着铁门看时停,眼中占有欲一览无遗。

握着他手的谢卓年忍不住握紧了些,时停才不管谢卓年什么心思,用力挣开他的手往铁门那边走去。

谢卓年手中一空,他垂下眼,握紧拳头,像是想要留住另一个人的温度。

他抬眼,看见时停拉着时愿的手,脸上带笑说着什么,然后青年转过头,小心翼翼问:“可以打开门吗?谢卓年。”

时愿也看向他,眼神很冷。

谢卓年还是没说话,走过去打开门,拉着时停往后退一步,时愿跟着他进来,站在原地没靠近。

时停看时愿杵在原地那阵势,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于是非常配合地往那边走,拽得谢卓年的手臂都抬了起来。

“你放开我啊。”时停莫名其妙往后看,“阿愿来了,他会送我去医院的。”

时愿这才走过来,按住谢卓年的手往下一扒拉,皮笑肉不笑:“我会照顾好他,这大半夜的,就不劳烦谢总了。”

***

谢卓年最后还是没有拉下脸跟着他俩走,时停坐在副驾驶,听时愿问:“谢卓年为什么要送你去医院?”

“我喝药了啊。”时停睁着眼睛说瞎话,声音里带着诡异的天真:“他天天让我喝药,今天下午我身上疼,吃不下饭,他才决定把我带去医院的。”

时愿本来平稳的车速突然变快,却正好碰上红灯,他踩下刹车,还是忍不住在方向盘上打了一拳,随后他拉过时停有些冰凉的手,担忧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啦。”时停看着前车尾灯,拉过他的手展开又合上地把玩,“能见到阿愿就一点也不痛了。”

时愿心里的担忧又加了一丝酸涩的心疼,他转头看了半天,叹了口气:“别人让你喝你就喝……笨死了。”

他注视着红灯数字跳跃,没什么表情,时停余光看他,勾起了他看不见的那侧嘴角。

“其实谢卓年也没有很坏。”

时停想了想,还是为啥也没干的谢卓年开脱了一下:“比如今天,他本来就是准备带我去见你的。”

时愿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带你来找我?”

他晚上来谢家门口,也没抱着能见到时停的心思,他只是烦闷,尽管见不到面,能靠近点也是好的。

能把时停带走是意外之喜。

“我也不知道。”时停打了个哈欠,声音低下去,“所以才说他也不是坏得彻底,至少他没拦着我跟你走……”

他闭上眼睛,偷偷让系统入侵信息网,给沈泽然发了一条消息。

【7月3日,S城第一医院,时停】

时愿(得意):有些人站在原地就赢了。

谢卓年(烦躁):烦死了,明明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时停(看透):呵呵,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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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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