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翅根

医疗室里,浓烈到近乎粘稠的信息素气味尚未散尽。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纠缠、融合,霸道地宣告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任何一只无意闯入的虫族面红耳赤,心跳失控。

休靠在床头。

他的手指正无意识地,一寸寸摩挲着身下一节柔软紧实的腰腹。

这只强大的军雌在他面前全然敞开,温顺得不可思议。

这种触感很陌生。

有点像万剑宗后山用来打坐的蒲团,柔软而富有弹性,又有点像他曾日夜擦拭的本命灵剑,坚韧而温润。

更陌生的,是他此刻的感觉。

五百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另一个存在”。

不是敌人临死前的怨毒杀意,不是同门师兄弟的冷漠疏离。

是……温度。

休垂下眼,漆黑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指尖滑过身侧还在沉睡的银发军雌,动作轻柔得像拂去清晨花瓣上的露珠。

从宽阔的肩膀到线条流畅的手臂,从肌理分明的胸膛到劲瘦的腰际。

指腹掠过那些深深浅浅、隐藏在皮肤下的旧伤痕迹,休甚至能“看”到对方身体里潜藏的、更深沉的伤痛——那不是外伤,是精神力常年暴乱留下的、如同蛛网般密布的暗伤。

“很痛吧。”休喃喃自语。

他想起自己在万剑宗苦修的岁月。

剑骨桀骜,与所修秘法悍然相冲,狂暴的灵力一次次撕裂他的经脉,冲刷他的骨骼,那种感觉,如同身体被碾碎后又拙劣地拼凑起来。

很疼。

疼到他有时会羡慕那些走火入魔的同门。

修士一旦入魔,要么自裁,要么被师门亲手斩杀——无论哪一种,都是一种解脱。

烬的情况,也差不多吗?

——咕噜噜?宿主?你在干什么咕噜?

世界意识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打断了休的思绪。

“……在摸我的雌虫。”休如实回答。

——咕噜噜噜?!?!

世界意识的声音抖了抖。

——你们人类可真是善变怎么突然就把元帅变成“你的雌虫”了咕噜?之前不是还说要杀他咕噜噜?

“他很好吸。”休认真思考了一下,“而且,他和我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咕噜?

“都是……被困住的。”

休的声音很轻,手指停在烬心脏的位置,能感觉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我们很强,但都被困住了。所以,是同类。”

——咕噜噜……你的逻辑好奇怪咕噜……

世界意识沉默了片刻。

——算了咕噜,反正现在世界线没有出现不好的迹象咕噜噜!你继续和元帅在一起,不让他接触主角生蛋就行咕噜!

“嗯。”

休应了一声,手指顺着烬流畅的脊背线条继续向下,像在熟悉一把新剑的纹路。

指尖碰到脊椎末端时,他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挑眉。

“雌虫也有尾巴?”

虽然没有完全展露,但那个位置的骨骼构造和自己的尾椎很相似。

——咕噜!是翅膀啦咕噜!高等雌虫都有虫化特征咕噜噜!

“翅膀……”

休想起之前世界意识说过,雌虫对雄虫示好会展露翅翼。

但刚才烬没有。

是因为太紧张忘了?还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展露?

休的手指停在那个翅翼收拢的根部,犹豫了一下,轻轻按了按。

身下的军雌身体肉眼可见地一僵。

休察觉到了,但没有停下。

他只是继续用指腹轻轻摩挲那个位置,像在安抚受惊的灵兽。

“别怕。”他低声说,“我不会伤害你。”

烬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他醒了。

其实,在休的手指开始在他身上游走时,他就已经醒了。

但他不敢动。

堂堂虫族帝国元帅,此刻却像个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的雌虫,僵硬地躺在床上,任由一个刚成年的小雄虫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该死。

烬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他本来只是想通过深度安抚来确认对方的身份,结果……

结果就彻底失控了。

那股清冽到极致的信息素,那股强大到让他精神海瞬间平复的力量,剥夺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最后都做了什么。

只记得那种被彻底填满、被完全接纳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作为元帅,他是帝国的利剑,是士兵们的信仰,是敌人的噩梦。

但从来没有人会觉得,他需要被保护。

可刚才,那只小雄虫抱着他的时候,那股认真的、专注的、甚至带着一丝……怜惜的情绪,让烬的心脏狠狠跳动。

现在,对方还在用那种抚摸宠物般的手法,一寸寸地“检查”他。

烬的耳根烧得通红。

他能感觉到休的手指就停在他的翅翼根部,那是雌虫最敏感、最私密的位置之一。

“元帅。”休突然开口,“你醒了吗?”

烬:“……”

被发现了。

烬沉默了两秒,缓缓睁开眼。

金色的眸子对上休“看”过来的方向。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那双乌黑的眼睛依然让烬心跳漏了一拍。

“……嗯。”烬的声音低哑。

“那就好。”休点点头,手指依然停在他的翅膀根部,“我还担心你会像被我杀死的敌人一样,一觉不醒。”

烬愣了一下。

这确实是一只在机甲舱里被发现的雌虫。

他到底是从哪来的,之前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

烬心中疑问翻涌,却没能问出口。因为休的手指又轻轻按了按那个位置,带着纯粹的好奇与试探。

“疼吗?”

“……不疼。”烬的声音更哑了。

“那就好。”休松了口气,“我怕弄疼你。”

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只小雄虫……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那个位置,是雌虫求偶时才会展露,邀请雄主抚摸的地方。

而休的表情太过认真,认真到烬甚至觉得,对方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件需要被仔细检查和爱护的……物品。

就像刚才那句“我的雌虫”。

用以确认身份的深度安抚结束了,他本该立刻推开对方。

但他没有。

因为那双手太温柔了。

“阁下。”烬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静,“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

“嗯,在摸你。”休如实回答,“你的身体里有很多暗伤,我想帮你梳理一下。”

烬差点笑出声。

这只一本正经的小雄虫,可爱得有些犯规。

“不用。”烬伸手,握住休还在他身上游走的手,“这些伤已经很久了。倒是您,阁下,您的身份问题需要尽快处理。”

休歪了歪头。

什么身份...

“我很会战斗。我可以当战士,很好用。”

烬沉默。

...小雄虫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完全没有基本的社会常识。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元帅的角色,“您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如果不妥善处理,会引来巨大的麻烦。如果您相信我,我定会护您周全。”

帝国对高等雄虫的渴求近乎疯狂。可是,这位阁下的情况太特殊了。

先不说突然出现在西南星系战场,是否说明了西南星系总指挥的失职,使得该星系存在非法试验,这后面牵扯出来的利益纠葛,会使这位刚步入社会的雄虫阁下陷入更复杂的权利漩涡,被多方的目光严密观察。

休的离奇出现,本身足以在帝国掀起一场远超战争的政治风暴。

烬绝不能让这只单纯又强大的雄虫,成为权力漩涡里的牺牲品。

更为关键的是,这位阁下太过...

单纯了。

烬能够感觉到与自己交织的精神力是极致的锋利与纯粹。

而主星所拱卫的猫眼对雄虫的培养模式...

烬实在无法想象阁下会变得像主星雄虫。

他得尽快处理,以免错失良机。

“阁下。”烬重新组织语言,“关于刚才的事……”

“嗯?”

“我……”烬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道歉?

说自己失控了?

还是直接问对方,愿不愿意……

不,不行。

烬咬牙。

他还没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虽然那股信息素几乎不可能是异种伪造的,但作为元帅,他必须谨慎。

而且……

烬的目光落在休苍白的脸上。

这只小雄虫的心智,明显和正常雄虫不一样。

正常雄虫在经历深度安抚后,要么会矜持地要求雌虫负责,要么会娇气地撒娇。

但休呢?

对方只是平静地躺在他身边,然后开始“摸”他。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这样……

那他岂不是……趁虫之危?

这个认知让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算了。”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阁下先休息吧。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说完,他翻身下床,动作僵硬地套上军服。

休没有阻止,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方向。

直到烬走到门口时,休突然开口:“元帅。”

“嗯?”

“谢谢你。”

烬愣住。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吸。”休认真道,“我现在舒服多了。”

烬:“……”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那股荒谬的情绪。

“不客气。”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疗室。

门在身后关上。

烬靠在墙上,抬手捂住脸。

该死。

他到底在干什么?

[让我康康][求求你了][竖耳兔头][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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