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沦落到魔兽森林当野人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自己现在还能更倒霉,罗兰缩在某个灌木丛里一边当伏地魔一边在心里哀怨地碎碎念,而在远处的大路上正缓缓走过一列穿着军服的士兵,他们并没有北境铁骑戈利甲明的精锐装备,也没有久经沙场淬炼出来的杀伐果断。
他们只是泰温麾下的某小藩国的仆从军,黄棕色的灰土衣衫,久经风霜的红褐肤色,油腻腻的卷发一绺一绺的垂在胸前,如钢丝般坚硬厚实的胡须,破烂又邋遢的装束使他们不像士兵反而更像乞丐。
只是乞丐可没有他们这么暴戾,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兵丁把一棵挡路的干枯树干用力踹倒,“哗啦啦”在树里筑巢的花栗鼠随着它贮存的橡果一起掉了出来,被旁边讲荤段子的同伴一把捏在手里:“这什么东西?切,哪来的臭老鼠?”
“吱吱——”被抓在男人手中的花栗鼠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被不耐烦的小胡子随手抓起,另一手中的阔剑斜斜劈下,纵横相交的剑气将它切成了碎肉,血水混着肉沫落在了地上滚落的橡子上,留下了一道道蜿蜒的血痕。
刚刚就挺嫌弃这只小生灵的同伴更加烦躁,一脚踢开了四处乱滚的橡果,又连忙擦拭自己沾上血渍的军靴:“老大,别显摆你那刚学会的剑技了,不就是刚给北境的那位拍马屁拍爽了,给你升了个小官嘛!”
“嘿,瞧你放的屁,要不是那位从指头缝里漏下的那点子资源,你老大我能直接晋升三阶剑士啊!你们几个卡在一阶巅峰的废物点心能够到二阶的影儿?有我这种吃肉也给手下喝汤的老大你们就偷着乐吧!”小胡子撇撇嘴,冷哼道。
“啊是是,有您这种老大,我们才有升官发财的机会嘛,老大以后说不定都能进北境铁骑呢!”簇拥着他的几个兵丁立刻恭维道,没什么文化的老兵油子拍的马屁也略显直白。
罗兰用双手捂着鼻子,尽力防止自己的呼吸声外泄,好让这些麻烦的仆从军尽快过去。
哪知有个走过去的兵丁突然踩断了一根树杈,“咔吧咔吧”的连锁反应吓了这些兵匪一大跳。
“谁?”几个士兵疑神疑鬼的张望着,看到只是同伴踩断的枝杈后长长松了口气。
一个兵丁照着吓唬人的那个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小心点,别有事没事给咱们找不痛快。老大,咱们走吧,这里啥都没有。”
那小胡子却摆了摆手:“不对,这里肯定有东西。”
嘴上说着不对劲,他却没去查探情况,而是举起手中的阔剑,朝着罗兰的方向斩出一道月牙型的剑气。
罗兰立刻就地一个翻滚,顺着旁边的斜坡飞快滚了下去。三阶剑士的剑气可没那么好接,罗兰这种短腿法师又跑不快,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尽量避开剑气的攻击范围。
“呀?还真有东西。”小胡子笑了起来,刚刚滚出去的人影动作虽快,但在几个剑士的眼里可谓一览无余,包括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发尾,雪白的皮肤,还有惊鸿一瞥下的漂亮眉眼。
“呦,可真是意外收获啊。头儿,今天咱们几个可是有福了,这么鲜嫩的货色可不多见。”旁边几个兵丁哄然大笑。
“可是,我看穿着打扮好像是个小男孩,而且这里离埃尔西伯爵的领地可不远,会不会是那儿逃出来的。”有个士兵还有些犹豫。
结果让他的同伴好一阵嘲笑:“你不爱玩小男孩就看着我们玩儿呗,玩完了还能献上去,到时候上头给的赏赐你可别拿。至于是不是那儿逃出来的,关咱们什么事,上面可没那闲工夫挨个审查,随便宰几个交差就行,屁点儿大的小孩能掀起什么风浪。”
“行了,别啰嗦了,再晚一会儿他都跑没影了。”
“急什么,这么点儿大的小孩能跑多快。”
罗兰的运气不错,斜坡下面就是一条潺潺流过的小溪。他被溪边生长茂盛的水草挡了一下,没让他直接滚到水里。即便如此,从小娇生惯养的皮肉还是被坡上坑坑洼洼的石头和横七竖八的枝桠划出了道道血痕。但他来不及关注这些有的没的,刚一停下就立刻顺着溪流往下跑。
正如之前那个士兵所言,一队体格强悍的剑士想抓跑的跌跌撞撞的孱弱男孩比逮只小鸡崽儿困难不了多少。很快罗兰便被他们七手八脚按在了地上,柔软漂亮的金发也在地上沾染了些许土渍。
他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吐出几个文雅的音节:“放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哈哈哈,小少爷,陪我们玩玩嘛,伺候好我们哥几个,没准能保你一条小命呢!”为首的小胡子笑容加深,狎昵的目光扫过罗兰领口处露出来的雪白脖颈,
“不要,不要……”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金发少年的澄澈蓝眸中渐渐涌起了水雾,滴滴答答的泪珠和天空中落下的雨水混在一块,慢慢滑过了少年秀美的下巴,宛如一只刚刚离群就被猎人逮住的雪白幼兔。
“头儿,这种天气都能下小雨啊?”旁边那个不怎么喜欢小男孩的望了望已经西斜的太阳。
“太阳雨呗。”旁边一个大胡子兵丁随口答了一句,掐住了罗兰雪白的脸颊:“啧,真不愧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啊,这皮肤,这五官,可惜只能便宜我们这些大老粗喽。”
可不待他们扯开罗兰的衣服,几个笑得猥琐的兵匪蓦然僵住了,接着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雨下得更大了,淡青色的雨水不仅淋掉了他们的皮肉,也带走了他们的生机。
小胡子队长僵硬的伫立在原地,寒水蛇的神经毒素麻痹了他的大脑,使得他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几乎是惊惧的看着罗兰,含糊不清的道:“你……你是个魔……法师!”
罗兰一把推开了掐着自己脸颊的手骨,从已经化为白骨的士兵堆里爬出来,有些不爽道:“你什么你,你们这帮人可真够变态的,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差点翻在这小河沟。”
他随意摆了摆手,小胡子身后的溪水凝成了一柄锋利的冰剑,一举贯穿了这个三阶剑士的后脑。被寒水蛇的蛇毒犁过一遍的皮肤早已不复原本的坚硬,锋利的冰剑从后脑刺了进去,又从小胡子的下巴透出,和红红白白的脑浆一块化为了血水,滴滴答答打湿了小胡子的衣襟。
这个处处钻营的小队长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阳终于落下了,他未能出口的话随着这具躯体的生机一块湮灭在了这场大雨中。
罗兰懒得管这人还有什么遗言没有说,他只知道他又有个三阶的剑士傀儡能用了,哦那边还有一堆二阶的白骨,虽然血肉被腐蚀的参差不齐,但也勉强能用。
“虽然就剩下些骨头了,但也能伪装成骷髅兵用。”他一边用化生法阵转化傀儡一边嘀咕:“我怎么感觉我越来越像亡灵法师了,不过多个马甲也好,干坏事都有顶锅的。”
随即转头望了望远处炸开的传信印记:“得收拾东西赶紧走了,不然一会儿再有追兵可就麻烦了。”
罗兰现在的情况只适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然正面碰到大队人马和北境铁骑的中层军官,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现在也是清理现场的熟练工了,挥手招来河水冲刷血迹,飞快收拾完现场,背上行囊立刻跑路,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
半夜,魔兽森林外围。
一个裹着毛绒斗篷的小小人影仍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时不时停下来采摘一些药草以备不时之需。
“阿嚏——”怎么越来越冷了啊,罗兰把双手团进袖子里,缩了缩羊毛围巾遮不住的半截脖子。
他被半夜呼啸而至的北风打了个措手不及,翻了翻记忆才发现,这几年北境奇怪的气候变化不是一次两次了,泰温帝国深受其害,即将冻死的民众和彪悍的民风,也是泰温帝国猝然南下并席卷整个北方大陆的重要原因。
突然,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悸,立刻躲到了一棵足有一抱之粗的树干后面。
“嘶,这种鬼天气都不让我们休息,上头到底在想什么?”一个盔甲整齐的士兵不太高兴。
“嘘,慎言,上面的行事可不是你我能置喙的。”旁边的同伴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有什么不能说的,阿利佩特公爵私下让我们给他找的东西上头知道不知道还两说呢!”另外一个士兵插嘴了。
“闭嘴,说什么呢,阿利佩特公爵那样的大人物可不是你们能非议的,人家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我死无葬身之地。”他们的长官喝斥道。
这位长官也是非常谨慎的性格,为了以防万一,他下意识扫视了一圈周围,没发现有其他队伍的士兵,倒是发现了一个躲藏在树后的人影。
“谁在那?”话未落,剑已起。
一道寒光直奔罗兰的面门而来,罗兰往右一滚,长长的剑气已将他藏身的树丛削去了一半。
剑气外放,赫然是位五阶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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