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尽的沈清棠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脑袋昏沉沉的,同室的太监们还在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由于进入了乾坤宫任职,他的住所换了个近些的,搬到了南苑,但不知道是不是魏懿故意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再是之前方便他侮辱他的单间,而是与其他人共用一间屋子,每晚有六七名太监和他共处一室。
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腥臊味、脂粉味和药味交杂着,熏得人头晕。
刚想下床喝水却见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股冷空气涌入。
几个小太监慌忙跪下行礼:“参见御前总管大人。”
陈有德环顾四周,眼前的屋子破烂狭小,墙壁斑驳脱落,床铺凌乱,连窗户也漏着风。
他不再观察周围环境,便将目光定格在与旁人格格不入的漂亮少年身上。
沈清棠穿着简陋的粗布衣衫,长发披散着,露出修长纤瘦的脖颈,肤色如雪,容貌昳丽,一双乌黑剔透的眼眸仿佛含着水珠般盈盈欲滴。
陈有德心中一颤,暗道一声蓝颜祸水,便道:“皇上有令,从今个起,你便是皇上的贴身内侍。”
沈清棠茫然无措地抬头。
陈有德板着脸道:“别耽搁,赶紧收拾收拾。”
皇上从未让人贴身伺候过,他最忌讳的便是旁人的触碰,可皇上却竟然将沈安留在身边贴身伺候。
莫非是......不敢揣测圣意,陈有德瞬间噤若寒蝉。
沈清棠站起来,手足无措地问道:“那,那奴才该做什么?”
他不过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虽然看上去已经成熟,可骨子里却依旧存留着少年人的稚嫩和胆怯。
他越是害怕,就越显得他纯良干净。
陈有德心中微软,柔声解释了一番,“你只需要带上自己的东西,咱家会为你换一个新住处。
沈清棠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跟在陈有德的身后离开。
身后破烂的屋内的小太监们面面相觑
“沈安这是......一飞冲天了?”
陈有德是皇上的跟前的红人之一,在这里说话就如同圣旨,谁敢质疑?
“应当是吧,我也不清楚。”
“沈安不是魏公公的义子吗......?”
“嘘,不能说,你不要命了?”
一个小太监眼底满是羡慕和嫉妒,阴阳怪气道,“谁晓得呢,说不准又攀附了哪位贵人吧。”
———
他被领着去了皇帝的寝殿。
那御前总管太监陈有德盯了他许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什么只是说:“进去后,记得不要做多余的事。”
沈清棠垂着眸子,声音平静而疏远,“谢谢陈公公。”
他打着宫灯站在乾坤宫皇帝的寝殿外。
透过轩窗缝隙,依稀可以瞧见内室中燃烧着灯烛,朦胧的烛影投射在黄色锦缎上,泛起淡淡的暖意。
门外守夜的太监本该有六人左右,可今夜却只有两三人,还有一个是之前认识的小黄门,他顿时心觉不详。
那内侍见了他,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压低声音道:“你且稍等片刻,待陛下歇息了就有人通知你进去侍奉。”
晚间在殿内伺候的通常是宫女和嬷嬷们,像他们这种刚刚进宫的新人平日里只需要打扫卫生,负责端茶递水即可。
那内侍也不免有些纳闷,为何沈安会被分配来伺候陛下。
新人很容易会犯不少没必要的禁忌。
他看向沈清棠,福生眼中闪过怜悯与心疼,沈安是个老实的,又温柔软弱,恐怕是因此得罪了旁人才会被安排过来。
少年唇红齿白,眉宇间透着几分稚气,仿若邻家少年般惹人怜惜。
他穿着一袭绯色的内侍服,衣摆绣着银丝花纹,腰带束紧,衬得腰肢纤细,肌肤白皙如玉。
内侍的心跳加速,暗骂自己糊涂,又劝诫自己莫要胡思乱想,否则被旁人抓到把柄。
他收敛遐思,轻咳了一声:“安公公,只要能熬过今夜就好了,切忌千万不要碰到陛下的身体。”
要知道当今圣上最厌恶他人的触碰。
“多谢福公公。”沈清棠笑意盈盈,柔和的眉眼微弯,仿佛有星光闪烁。
内侍又提醒了几句,沈清棠点点头,跟着一个出来叫他的宫女往里面走。
“安公公请。”宫女引着他进了内室,随即恭谨地退下。
寝殿中并没有掌灯,四周黑漆漆的,只余下几颗夜明珠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驱赶着黑暗。
隐约的光线从天棚漏下,洒在铺着龙床的紫檀木上,散落成斑驳光影。
沈清棠站在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外面,见床幔遮掩,床上似乎并无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里面突然响起帝王冰冷的声音。
“谁在外面?”
他猛地停下脚步,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浑身的汗毛倒竖。
“回陛下,是奴才,沈安。”
他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挺胸回答。
“进来吧。”
沈清棠深吸口气,举起手中的灯笼,慢慢地跨进去。
内室没有点灯,黑漆漆的。
“给朕点一盏灯。”
沈清棠摸索着找到了灯台,把灯罩打开,点亮了蜡烛。
寝殿内亮堂起来,沈清棠终于看到了龙床上躺着的帝王。
从轩窗倾泻而入的皎洁月华将男人包裹住,俊美绝伦的脸庞在昏暗中透出几分神秘和危险的气息。
沈清棠恭敬的跪下,低声喊道:“奴才拜见陛下。”
他闭目养神,听到沈清棠的声音,似是明知故问地问道:“今夜值班的人是你?”
沈清棠忙应道:“是。”
皇帝坐起身,披散的墨色长发在肩膀上流泄开来。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雪白里衣,衣襟敞开着,露出半截的结实有力的胸膛,腹部的线条流畅,慵懒地斜倚在床榻上,姿态闲适,有不同于之前疏远冰冷的姿态。
火红的烛火在男人眼睑上映出浅浅的影子,勾勒出他眼角眉梢的散漫和慵懒。
“起来罢。”
霍景珩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
沈清棠爬起身,躬身立在一边,浓密纤长的眼睫低垂颤抖着,瓷白的脸颊因紧张而泛出红晕。
他的睫毛很长,眼睑下两团浅浅的青色,鼻梁高挺,嘴唇殷红,犹似饱满果肉轻轻一咬便好爆出香甜的汁液。
霍景珩盯着他颤巍巍的可怜姿态,忽然笑了起来。
沈清棠吓了一跳,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沈安。”
他好似平静地换着他的名字。
沈清棠却像是听到极其恐怖的话,浑身都僵硬了,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
明明上次霍景珩已经放弃了,可现在又为何。
霍景珩抬眼扫过他瘦削单薄的身体,目光从他白皙柔嫩的脖颈一直到腰部,最后停留在他饱满湿润的嫣红嘴唇上。
此时的少年正值青涩,肌肤细腻,唇瓣丰润,如花蕊初绽,让人忍不住采撷。
他压抑着喉咙里翻滚的**,冷淡地道:“你今夜便在外面的隔间的榻上休息,今后,你便是朕的贴身太监,朕的一切贴身琐事都交由你打理。”
沈清棠的脚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每迈动一步都极其艰难,心跳也比往常快上许多。
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身前传来的呼吸声。
他的身上浮现出之前帝王留在肌肤上炙热的温度和眼前仿佛看见那充满**的眼神。
那种感觉让人窒息,让人害怕,让人惶恐......
沈清棠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回想那暧昧撩拨的记忆。
霍景珩见状眉宇微蹙,眼前的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像只笨拙的鹌鹑。
“还不帮朕脱衣?”他的嗓音变得低哑。
“啊......哦......”少年吓了一跳,慌乱地伸出手帮他宽衣,手指触摸到龙袍坚实的胸膛时,不禁抖了一下。
霍景珩盯着他,目光幽暗,声音沙哑:“你很紧张?”
“没,没有......”
“你是在害怕吗?”他又问,眼睛紧紧锁着他。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少年的感受,明明他不过是个奴才。
他只知道自己的的确确在渴望着这个人,在见不到少年的日子里,强烈的欲念在心中蔓延,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
沈清棠睫毛微颤。
细白柔软的手指扯开帝王腰间的腰带,一根细长的绸带如烟坠落。
他的指尖颤抖,不敢再去看霍景珩**结实的胸膛,垂下头给帝王除靴。
霍景珩坐在榻边,身上仅着中衣,露出修长笔直的腿,因为身材高挑健硕,肌肉轮廓分明,线条流畅。
沈清棠垂首看着自己的鞋尖儿,耳根慢慢红透,呼吸也急促了几分,手中的动作顿时缓慢下来。
[主人???你在害羞吗?]
清棠在心里的声音倒是有些模糊不清:[这是原身......]
只有他自己清楚明白是他本身对灵魂碎片产生了难言的想法。
而且灵魂上的震荡更令他身心愉悦,他对人其实很挑。
追求他的神和人甚至是魔和妖都有无数,几乎人人都有一副好皮囊,可他依旧不喜欢。
眼前的人不但有他喜欢的容貌与身材,还是他自己的灵魂碎片。
而且他也确实因为第一个世界有了好奇,虽然一开始的确被吓到,但现在好奇和愉悦却远大于惊。
霍景珩眯了眯眼睛,“行了。”
沈清棠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沈清棠的眼中全是惶惑不解。
少年的目光清澈见底,他的眼睛很漂亮,瞳孔乌黑发亮,犹如夜空星辰。
霍景珩的目光深邃悠长,他沉默不语,沈清棠不敢贸然靠近。
“将灯熄了便去睡吧。”他淡淡吩咐。
沈清棠立刻垂头,目光慌乱,声音磕巴,“是......”
“朕的寝宫很暖和,不用担心会冷。”霍景珩的目光掠过少年苍白消瘦的脸颊,“去吧。”
沈清棠松了口气,轻声道:“奴才告退。”
他刚走出内殿,便听到里面传来悉索的声音和男人的喘息声。犹如闷雷般在耳边响起。
沈清棠的背瞬间绷紧,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上。随即,他缓缓放松,神色恢复平静。
等里面恢复了宁静,他抬眼望去,内殿的帘幕已经落下,里面漆黑一片,连月光都照不进来。
他悄无声息地躺在隔间的床榻上,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情绪。
霍景珩竟然真的不碰他。
温水煮青蛙,宝,你清醒一点(猛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万人迷太监(九)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