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休息，同学三个五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看向操场跑圈的人。

贺氢很细心的发现沈一域每跑到他的班级前都会望一下，至于看的是谁很明显。

年柊在帮完教官记完笔录，隔着几脚的距离，坐到贺氢身边。

军绿色的厚训练服穿在年柊身上，衬得挺拔不薄弱，大部分的青涩随着时间一点点逝去，剩下的不过是在点饰着少年越向青年的架势。

贺氢凝视着年柊，出声：“喂，有时候我真的读不懂你。”

不管是书里，还是共处十七年的时光，年柊身上总是因光环让人靠近，却也在几步前不禁停下脚步，然后永远只能隔着层透明的玻璃罩围观。

……包括他。

年柊身子一直保持原动作，时间一秒一秒地流过，久到贺氢恍惚间以为年柊没听到那句话，不过他确实不需要为这句摸不清方向的话做回应。

贺氢不知道想等待一个什么样的回答，正要收眼。

霎那，兴许是冬日的太阳不再灼热与刺眼，阳光洒在万物，如慰藉的温床，余光映在操场后方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冷风呼啸，耳边是林间与湖面水波交响之音。

年柊在此时回首，声音融入在水涛林松中。

“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读懂他？

贺氢只听到前两个字，后面还有两字由于杂声太大听不清楚。他只看到年柊一张一合的嘴型，分辨不出哪两个字。

贺氢还想询问，教官便已经吹哨集合了。

第一晚的训练到八点，大家都心身疲惫。久坐在教室的身体第一天实属吃不消一天的训练量，回到宿舍，都纷纷洗澡睡觉。晚上游戏夜宵派对什么的，都被取消了。

一年这训练地住不了几次人，空调的机能都有些坏掉了，开了暖气温度都上去。夜已晚，不方便叫人来修，只能明日报给宿管。

贺氢缩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如果只有和年柊两人，他或许会很快入眠。但是旁边还有一人，很不习惯。

两边的呼吸声一边吸一边伏，外边窗户偶尔松涛阵阵，应是近山的缘故。

沈一域可能今天太累了，呼吸声很重，而且越来越响。

贺氢紧紧闭着眼，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没过几分钟就实现了。

“呼噜——呼噜——”的鼾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响起，时如惊涛拍岸，时如细雨潺潺。有时中断了，翻身说着几句的梦呓。

贺氢脑海里暴跳如雷，心里惊愕不已。

身为主角攻竟然打呼噜！！！

虽然也没禁止这个特点不能有，但是他还要同一个房间三天。

睡在左边的年柊倒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还没能吵醒他，真不愧是主角cp，命中绝配。贺氢以前冲浪，不懂那些睡在打呼噜身边的人的崩溃，现在彻彻底底明白了。

贺氢试着听音乐，盖被子蒙住头，隔音效果也无法减弱。左搞右弄，他摸起手机，查看时间，已经凌晨了。黑晕里，他感觉眼睛很酸，头很痛苦，恨不得起来暴打沈一域一顿。

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准备先离开这个房间找点东西吃，晚饭没吃多少一场训练就消耗完了。

贺氢刚想起身离开这个房间，但翻过身只见床前一个黑影速度极快的钻进被窝里，一只带着沐浴清香的手捂住他想尖叫的口鼻，另一只把住他的双手，半个身子都被压制住。

年柊在上方，见贺氢不挣扎，松开捆绑的手。两只手臂放在贺氢的两边，温热的皮肤贴切在耳侧和头皮，悉悉索索的床被间连摩擦。

他低头附在耳语。

“轻轻。”

静谧狭小的空间使人忽视起伏的鼾声，贺氢一时间屏住呼吸，亲切感受到重叠部分的接触。来之前的几日,这里朦朦胧胧下过几场雨。他们的寝室在第一层，返潮的湿感其实很淡，贺氢重新呼吸的鼻尖却闻到微小的气味。

贺氢伸手抵着年柊的肩：“干什么？”

年柊躺倒另一边说：“睡不着。”

静默一会，贺氢面对年柊说：“我有点饿。”

年柊靠近:“大厅那有小厨房，去看看？”

刚才掀起被子，热气都跑了出去。现在两个人挤在一起，温暖的感觉很快升起，比一人睡得缓和。未掩实的被角偶尔进来的冷气，让贺氢不由凑近另一人。

贺氢拱了拱道：“好。”

穿上外套后，他们脚步放轻的走路，吱呀的关门声打断了沈一域的呼噜，没几秒又恢复接连不断的鼾声。

空荡的走廊，每一步的声音都很独特清晰。

他们飞快走到厨房，关上拉门。

冰箱里有一把青菜、火腿，几瓶矿泉水，还有几颗蛋，幸而老天眷顾他们，内侧抽屉里有几包方便面。台上的调料也是备好的，可能就是防止有些人半夜饿自己做点吃的。

贺氢拿出来看看保质期还是新鲜的，放心的交给年柊，语气急切：“快煮，快煮。”

年柊已经洗好了锅碗，煤气灶打开开始煮水。接着，蛋散开在碗中，看着色泽和气味并没有坏。年柊撕开火腿，切片备用，转头看到贺氢一直在旁边像个大少爷一样坐着，等着投喂。

“把青菜洗洗。”

“知道了。”

贺氢走到水池，开始掰开青菜每一片每一片仔细清洗。

很快，大火烧开放入方便面转为中火，待面变软时放入火腿片和青菜，打入鸡蛋。等蛋清变白，完全凝固时，轻轻晃动汤锅，加入调味料，用筷子搅拌均匀。静待半分钟后关火。

两碗盛入面汤，一个大份一个小份，热气腾腾。

贺氢迫不及待的开吃。面条劲道，口感顺滑，汤底醇香。真是饿了，什么都觉得好吃。

“小心烫，吹吹再吃。”年柊叮嘱。

贺氢对比一下碗的大小：“吃这么少？”

年柊说：“嗯。不是很饿。”

贺氢没在意，他现在饿得能吃一头牛了。

没吃一半，厨房门外响起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从楼梯那传来，啪嗒啪嗒。

门打开，是三个不认识的男生，手里拿着好几包方便面，一堆小袋零嘴。估计不是他们班的，因为贺氢看着一点也不眼熟。

最前边的是戴着一副重重的眼镜，他似乎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厨房。

他尴尬的笑了一声，打着招呼：“呃，哈喽。”

旁边一个高挑瘦干的比较木讷，他点点头，注意到年柊在场，耳朵微红。

还有一个，身材胖胖的，面容憨厚。一见面，还没打招呼就兴奋道：“好香啊，方便面吗，你们也是饿了下来找东西吃？”

年柊点头：“锅我已经刷好了，你们随便用。”

眼镜哥他们三个也不拘谨，一顿操作猛如虎，很快把面煮好了。

五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面，氛围有些不自然。

胖子先开口打破：“我叫刘文章，六班的，我们三个都是一班。”

眼镜哥吃完嘴里的面，仔细擦了擦嘴角：“陈子哲。”

最高最瘦的也开口：“张皓。”

年柊应着：“三班，白柊。还有，这是我的同桌，贺氢。”

贺氢听完名字，想书中根本没提过这三人的名字。

刘文章吃面的声音很大，三两下就干了一半：“我知道你，白柊，就是我们学校很有名的那个，贫困生！”

贺氢眉头紧蹙，停下吃面的动作。而年柊被这样说，表情没变，还弯唇笑着。

陈子哲见状连忙补充，语速不急不躁：“抱歉，我们没有歧视的意思。我们三个也是今年新招的贫困生。特长进的。”

张皓尴尬的点点头。

贺氢淡淡的说：“没事。”

只是一顿偶然一聚的夜宵而已。缘分遇在此，散也是散了。

临走前。

张皓支支吾吾的叫住白柊。

陈子哲理解他的意思帮忙解释：“他有点事想跟白柊单独聊一下。”

贺氢迟疑了一下，还是先离开了。反正如果是告白，年柊肯定毫不留情的拒绝。

前面很黑，贺氢去厨房时没拿手机，来的路上是年柊打的手电筒。现在屋内已经有交谈声，此刻回去厨房肯定是不行了。

贺氢纠结着，身后一束光穿过，外边有三色光环。影子投在地上，有两道。

陈子哲的声音很清澈：“我送你吧。”

贺氢愣了一下，答应了。

陌生的人这么近走在身边 ，有点不自在。贺氢提问说：“刘文章呢？”

陈子哲可能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话，缓了缓说：“先回去睡了，他吃饱后就立马要睡觉，像只猪一样。”

到了门口。

贺氢礼貌的说：“谢谢。”

黑暗里，陈子哲没回应却说起别的：“论坛上都说你不好接触。其实我今天觉得你是外冷心热。哦，对了。你上次的剥虾比赛，我有围观亲自数。你想不想知道结果？”

唯一的光亮照射在贺氢脸上。绚丽的色彩打碎在眸中，清俊白皙的脸很是震惊，耳朵红得滴血，十分生动好看。

陈子哲声音一顿，厚重的眼镜背后，藏着戏味，他笑了笑。

“放心，跑得路上我帮你吃了他十几颗，你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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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