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贺氢和年柊回到宿舍。贺氢先去洗漱后，听到年柊的手机震动一次。

贺氢随便一扫桌上的手机亮起的屏幕，是沈一域的消息。

「白柊，你明天能来帮我吗？脚扭伤了，军医说找人来帮忙扶一下。」

「因为军医老师说，最好找同寝的。」

「……来吗？」

「小猫崽在角落.jpg」

屏幕暗下。

贺氢向前走过几步，然后脚步顺拐回浴室门前，敲响几声。

“沈一域给你发消息，让你明后天当苦力照顾他。”

年柊在冲澡，白雾围绕 ，热流滑过肌肤，冲去泡沫。耳里是水流声，门外贺氢的话语有些闷哑，听不太清楚。

“什么？听不清。”

贺氢又说了一遍一遍。

年柊隐约听清楚，关掉淋浴，随手拿起一件白袍穿上，开门：“在说什么，什么消息？”

贺氢扁嘴，看见年柊这半遮半不遮的荒唐模样，立马伸手，一边将年柊身上的白袍狠狠裹紧，一边再次重复。

年柊走到床边：“嗯，同寝是该帮忙，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贺氢跟在后面心里吐槽，你免费当苦力工还要拉上我。

“不去。”

贺氢躺在床上，酸累的揉了一下肩膀，这三天的运动量还是挺多的。

年柊坐到床边，用手轻轻按摩贺氢的腿：“舒服吗？”

贺氢：“一般。”

年柊移过去，握住贺氢的后背腰，慢慢揉捏。

贺氢顺势趴在年柊的身前，头靠在肩上：“嘶，轻点。”

年柊用掌心揉擦，手悄然的往衣服里伸，刚触摸到白润的皮肤，下一秒手就被抓住。

“靠，你这只手在干什么？”贺氢直起身，无语的拽着年柊的手抬起。

年柊说：“按摩。”

贺氢说：“那你伸进来干嘛？”

年柊无辜的说：“按摩。”

“……”

下一刻，贺氢推开年柊：“别乱来。”

＊

秋游的第四天上午，是期待已久的射击的活动。

贺氢排队进入房间，发现这是个射箭的场地。

王教官解释：“原本是用木仓的，但是设备陈旧，多数呢已经用不了了，时间也不够更换。所以改成射箭。哎哎，都是瞄靶子，大家也不用那么丧啊。”

王教官先是在前面示范，还着重强调射箭方向不准对人。

同学们哀叹一会儿，就准备排队上手练习。场地很大，位置很多，可以两人一组。

贺氢拉着年柊随便找了位置，查看弓箭，质量都很好。他拿起弓：“我先？”

年柊递上箭：“嗯。”

“等等！”

贺氢听到声音回头，陆续带着几个班里的小弟过来。

陆续说：“贺氢，你怎么自作主张跟白柊一起？天天跟他黏在一块儿，霸占着他。”

小弟们配合的点头哈腰，嘲讽贺氢。

贺氢疑惑，配角男三也有这种戏份？也对，年柊是万人迷主角嘛。

周文杰这货果然又凑上热闹：“对啊，贺氢你不要欺人太甚。白柊和我们都是同学，怎么只能和你玩。”

杨帆点头唾弃：“小学生行为。”

贺氢觉得你们几个才是真正的小学生吧，还有脸说别人。

贺氢无心纠缠，调头无情冷漠的对年柊说：“你走吧。”

年柊愣在原地，手里没递出的箭不自觉握紧，脸上受伤的神情压抑不住。

这一下，陆续他们又不干了。

陆续生气的说：“你居然有脸嫌弃白柊！”

周文杰也沉下脸：“贺氢，你别太过分。白柊选择跟着你，你这么无情！想推开他就推开。白柊，你看清楚没，他险恶狠毒无情，不配你的真心。”

贺氢打断他们傻逼的发言，摆手：“那你们走，去去去，别打扰我射箭。”

杨帆直接用力扣住贺氢的手腕：“贺氢！”

贺氢被捏的有些痛，他也不手软，直接放开弓，狠掰杨帆的小拇指。

杨帆吃痛的放手，想上去还手，但犹豫年柊在旁边，不想影响形象。

陆续鄙视的看着贺氢，站在旁边的一个位置提议：“要不，这样吧。我们比射箭，输了的人主动放弃白柊，别再纠缠他。”

贺氢叹气，避免不了：“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继续胡搅蛮缠。”

周文杰说：“胡搅蛮缠的是你吧。”

陈晨曦吃瓜的出现：“放心，我们全班作公证。”

贺氢淡声道谢，内心知道陈晨曦跑到后面又开始摄像。看着另外两个人，他满脸漠视：“怎么，你们两个站在这里是不准备参加？”

周文杰和杨帆顿了一下。

贺氢嘲讽：“不敢？怕输？”

杨帆冲动的说：“放屁！我们加入！”

周文杰纠结，小声劝阻：“可是，我不会啊。”

杨帆嫌弃的反问：“难道你想当他口中的懦夫？”

周文杰说：“不想。但如果练过对我们来说不公平。我觉得得改一下规则。”

杨帆感觉有理，正想提出就听到贺氢笑了笑。

贺氢道：“哦？放心，我也是第一次。刚才王教练教的那么仔细，狗都能听懂吧。”

贺氢又用起那妈厌招惹的语气：“怎么，你们没听懂？”

杨帆和周文杰负气的走到旁边两个位置。

陆续心中窃喜，三个傻瓜初学者还跟我斗，白柊是我的了。

王教练蒙蒙的，本来他好好的教学生，结果又有争执，看学生们热血沸腾的讨论，也随他们去了。又继续自荐当裁判。

杨帆成绩：4环，5环，6环

稳步上升，在初学者里是很不错了。

杨帆心里丧气，在看到周文杰的成绩比他还烂，其中一个还飞到靶外，瞬间轻松了不少。

周文杰涨红了脸，他厚着脸皮待着，想把比赛看完。

陆续冷笑，自信满满的射出箭。

第一箭，7环。

全场掌声。

第二箭，8环！

杨帆白了脸，必输了。

周文杰质问：“你不是初学者吧！这不公平！”

陆续说：“你有证据吗？我就是第一次射箭，教官教的好。你没听懂，怪谁？”

周文杰说：“你！”

他转身离开，王教官连忙喊：“那位同学，等会要记得集合吃午饭。单独一人是进不了食堂的。”

第三箭，由于陆续的下巴快要翘上了天，只有6环。

陆续看了看电子屏幕上的综合分数，放下心，轻松自在的示意贺氢：“该你了。”

贺氢白了一眼陆续，扭头对上年柊的笑眼，不自在的移开。

其实，贺氢也不是初学者，骗这三个讨厌的傻瓜又怎样，他就是要欺负。

以前无聊的时候经常和年柊去射箭馆玩。但暑假开学至今都没去练过，手法肯定有些生疏。

贺氢穿上护胸，戴上护指。调整站姿，两脚分开至与箭同宽，平行站立。将箭放在箭台上后，食指放在箭尾上，中指与无名指放在箭尾下的弓弦处，大拇指放在护指托腮板的下面。

三点一线，拉弦开弓。

王教官围观现场，称赞：“厉害，8环！”

陆续皱眉，心开始绷紧。

贺氢找回了一些感觉。第二箭，定神，拉弓。

10环！

实力碾压。

第三箭，稳住呼吸，全场静声看着这一幕。

“嗖——”

又是10环！

掌声不断，后面陈晨曦欢呼声很大：“我靠，贺氢你牛逼啊！”

贺氢放下弓对剩下的两人说：“愿赌服输。”

陆续不满：“你一定不是初学者！初学者怎么可能有这些成绩？”

贺氢挑眉：“你有证据吗？”

陆续无言以对。

围观散场后，陈晨曦嬉笑不已：“贺氢，你看到陆续那个脸色没，都成猪肝色了，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贺氢想想确实好笑：“是他们没事找茬，自求打脸。”

陈晨曦好奇：“你真是初学者？”

贺氢说：“你觉得呢？”

陈晨曦说：“我猜不是。不过你射箭真的厉害。我朋友开了一家射箭馆，有空我们去玩玩？”

贺氢说：“可以。”

陈晨曦被她的朋友叫走了，又剩下年柊和贺氢。

贺氢把弓递给年柊：“不练练？”

年柊拿住：“有些手生了，贺氢刚才好帅气，也教教我？”

贺氢说：“不要。刚才都因为你。”

一脸茫然的站在一边，好像这事跟你没关系一样。

年柊摸了摸贺氢的后脑勺，说：“你不开心？”

贺氢没说话，离开去了卫生间。

年柊默默的看着贺氢的背影消失。转身，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拿起箭，拉弓，绷起的手骨节分明，放手一射，电子屏幕显示数字10环。

随后两箭依旧是不变的10环。

这个卫生间背光，光线阴暗。贺氢洗完手转身，被吓了一大跳。

年柊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身后，脚步声很轻，贺氢一点也没察觉。

“你有事？”

年柊走上几步压住贺氢，轻柔而强硬的把他困在自己的身前。

“轻轻，总是这样。”

“什么？”

“这样……丢下我，一个人走。”年柊垂下眼皮，神情冰凉。

贺氢心生害怕，又担心：“喂，你怎么了？”

卫生间的光照只有最上面的一个小窗口，折射的阳光下灰尘清晰可见。

年柊向前俯下身，身影完全融入黑暗，不再有一丝光线存留。

安静的环境下，突然的，微小崩裂的解扣声后，一个呜咽声响起。

痛苦无力，好似又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