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扫描——」

「启动修复——」

「over——」

「传输程序——」

「over——」

「舱门开启——」

贺氢睁眼，眼神从迷茫到明亮，他僵硬的起身。

「至上次元，欢迎您回归。」

“什么情况？”贺氢缓了一阵，从舱里出来问。

“你进去后，没半分钟睡梦舱就出现故障。”

回答的人是席柠，不，应该是席凝。他们具有相同的外貌，但并不是同一个人。他耸了耸肩，松了口悠长的气。

“是啊，吓惨我们了。幸好苏醒了。”唐赐走过去拍了拍贺氢的肩膀。

贺氢的记忆渐渐梳理完毕，他抬眸，眼神复杂：“所以，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席凝心虚的转移目光。

这件事还要从四天前说起。

贺氢辞职后，上司苦苦挽留不住，只好各自退一步，给了他休假，旅游完再考虑考虑继续回来上班。

贺氢无奈答应了，回去收拾行李时，找到一本小说《团宠万人迷》。

他看完之后，并没有如记忆般穿书，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但离走前的一步，贺氢鬼迷心窍般，把书给带上了。

旅游去了无数地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贺氢总觉得他心里空落落的，每次做梦都会梦到一个人，而他怎么也看不起那个人的脸。

贺氢生活的世界科技发达，他毕业后的工作是商业界一哥的次元公司，表面上是负责买卖的，实际内部是次元组织，专门负责运营维护小说位面的平衡，里面有常见的快穿部、现代部、古代部、未来部、系统部等。

贺氢是普普通通却很有说话权的管理层人员，就是处理各种部门的突发问题及能源供应。

因为工作原因，贺氢对小说这个东西十分敏感。他怀疑是这本意外的小说引起的，与他有关联。

不过，也并不是每本小说都有资格成为位面世界的。

贺氢暂停了下一目的地，返回公司，测这本小说的生命能量。

在意料之中，这本小说曾存在过生命。按理说，这种已无生命体的废弃小说在远古时期小说解放时代才会产生，遗书都会在大厅的陈列表展示，有金刚防护罩不可能会被窃取。

而这本小说却出现在他的猫窝里，人物还有他一样的名字，不可能是巧合。

贺氢怀疑自己失忆了，虽然他这些年并无缺少的记忆。

贺氢提前结束休假，拿回睡梦舱开启权限。

睡梦舱，是部门极其重要的机器。每个穿梭小说的员工返回时都需要处理冗杂的记忆，避免大脑不堪负重。

它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功能，只有管理层知晓，就是可以修复被损伤或者深刻遗忘的记忆。收集完毕后，装入记忆袋，构成虚拟世界和人，重新深入其中，经历一遍，这样显得记忆不呆板。

不然直接输入大脑，也只是毫无情绪的回忆垃圾。

因为睡梦舱风险还是不小的，每个人进去都需要一个看护员。

而席凝是他的同事兼好友，了解他的事情后，主动提出做看护员。

唐赐则是系统部的。在贺氢进入睡梦舱，出现乱码断电问题，被席凝叫来帮忙的。

席凝委屈着脸，丧道：“贺氢啊，我也是没办法嘛。这个睡梦舱莫名其妙故障，我在外面把手都拍红了都叫不醒。”

贺氢白了一眼：“废话，这是隔音的。”

唐赐忍不住笑了笑：“你也别怪席凝。他当时急得都哭出来，准备凑钱给你办后事了。”

席凝说：“我可去你的，不会说话就闭嘴，别在这添油加醋。”

“我们本来是打算阻断电源，强停传送的，结果你已经进去了。如果这样干，你就永远脑死亡或者运气好点成为植物人。你可是上司大大的得意员工，我们要是把你弄个三长两短的，他不得抽死我们。”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自己苏醒过来。我们也不能强制干涉进去。”席凝不再嬉皮笑脸，认真道。

贺氢想了想梦中各种奇怪的事情和苦情戏码，不禁抽了抽嘴角。

唐赐看出贺氢的不自在，安慰一句：“要不，我们等会就去洗个脑，把多余的记忆洗掉。放心，颜色部分都是黑屏的。”

贺氢别扭的转头，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想了想：“算了。那......”

席凝知道贺氢的疑问，继续解释：“你的小说是小说解放时代的残留余党，有剧情君存在，比较惨，容易被影响，幸好里面有个角色和我匹配度很高，我就连接了我的神经，在唐赐开通的一条小道短暂进去了几分钟，放了一块小型次元磁铁，避免被那个虚拟剧情君影响。”

强行进入已有人的睡梦舱是很大风险的。

贺氢听到，还是挺感动的。

贺氢说：“哦，那晚追我车的黑衣人？”

席凝点头：“嗯，我也不确定我附身的那个人你认不认识，所以就包紧了。我看你那个小说世界，机不离手，小磁铁就放在了手机壳里，我还特地选了超薄。”

唐赐抛出一个营养剂到贺氢手里：“我当时还担心你换手机壳会发现扔了，结果是我多虑了，你很专一，一直用着没换。”

贺氢一口喝掉，嘴巴里发苦：“继续说。”

席凝叹口气，哀怨：“我又让你做梦，用透剧未来的形式，比如碎片化或者一个片段，让你觉得奇怪。后来，我和唐赐用权限偷偷拿出了虚铃，输入现实记忆，再加把力，结果你倒好。自圆其说，想象成了穿书。”

贺氢也无语住。

唐赐说：“当时，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我们看你愈加投入，席凝就决定来个狠的。让我用系统的力量侵入记忆袋，复制出两份，一个原记忆A，一个用来改的B记忆。放心，我没进去，一个小分.身而已，没了就没了。”

贺氢没有犹豫道：“我一点也不担心。唉，所以你们改变了身世曝光，帮助了...他战胜了剧情君之类的。”

“嗯，睡梦舱会根据变化而变化结局......我们就到那个什么happyending的时候，把你拉入真实的原记忆A最后一阶段。情绪漂浮最大，能更好的刺激你，再附身稍稍提醒一句。”席凝道。

贺氢沉默一会。

简单来讲，就是A记忆是他想要找回的记忆，除了唐赐席凝的改动和最后被席凝附身时护士的话是没有的，其他都是要真实恢复的记忆。而B世界幸福结局，是席凝和唐赐创造的用来催醒他的虚假记忆。

“谢谢。”贺氢说。

席凝说：“我也要道歉，你当时回到真实记忆里，很难受吧。”

贺氢摇头：“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救我。别担心，我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

没错，过去了。无论是开心的，还是伤心的。这些繁冗陈杂起码过去了25年多。

“嗯，那就好。席凝，”唐赐开口，“我们先回去工作吧。贺氢，你也快回去休息，休息好再去问。”

席凝不答应，也被拖走了。

“我不，我要陪着轻轻。轻轻——”

贺氢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目送两人离开。

是的，他还有很多疑问。

他死了怎么复活的？又怎么被白有倾生下，在这里生活？剧情君肯定被次元组织捉拿了，但为什么书没了生命体存在？

......

贺氢回到员工宿舍，休息了一晚，就上班了。

他走到组织老总的办公室，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一位白发的老爷爷正弯着腰修枝。

“你来啦。”老爷爷并不惊讶。

贺氢说：“嗯。”

老爷爷就是次元组织的老总。

别看外表，他手脚还利索的很。

“坐，别站着。”老爷爷倒出热茶说。

贺氢品了几口，忍不住说：“我有些不明白，我想你应该知道。”

老爷爷哈哈道：“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

贺氢说：“传闻你......很牛逼。”公司上上下下都流传你的传说。

老爷爷笑呵呵，摇了摇头：“那你想问什么？”

贺氢说：“他...年柊，现在在哪？”

老爷爷思索一番，像在回忆：“哦，他啊，长着个小白脸的模样。”

“对对对，就是他。”

“他死了。”

“.....您别逗了。”贺氢手颤抖的放下茶杯。

老爷爷叹口悠长的气：“反正跟死了没差，估摸着没活了。”

贺氢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爷看着窗外的飞鸟，道：“你那个小说位面被剧情君余党藏了很远的距离，人物觉醒产生的能量我们根本无法发现。直到，位面崩裂传达到了总部信号......”

天空霎那被染成血红色，沙尘乱飞。

年柊与贺氢分开的四年，被强制断联，独自被剧情君缠身，不断抗拒控制，也破坏了不少剧情。

后来，贺氢回来。青涩与童真褪去，尽力扮演着大人的模样。

在剧情君的监控下，两人没有可以联系的道路，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完全失去觉醒的意识，各自单独坚持奋战了一年，直到最后被剧情君所称的配角杀青戏。

再然后，贺氢离开了，在那个寒冷的大雪天。

年柊想，杀青戏说明结束了，贺氢应该可以离开控制，离开他，过得开心点。

“年柊，喝杯热咖啡吗？”沈一域像个憨憨的大狗，笑嘻嘻道。

年柊无表情的麻木敲着电脑，一句没说，一个眼神也没有。

沈一域放下杯子说：“年柊，大过年了，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敲打声。

”你过年去我家吧，我父母在国外回不来，所以我们都是孤寡老人凑一凑。“沈一域说。

年柊沉默打字，耳边是剧情君疯狂尖叫。

“答应他！答应他！啊啊啊啊！”

看着年柊茶米油盐不进，剧情君停下尖叫又开始诱惑：“只要你答应他，我就可以不控制你，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

年柊顿下，看向等着答案的沈一域。

“你作为公司股东，不工作，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话一落，剧情君又开始疯狂的尖叫，它现在已经没什么力量附身了，只能短时间控制一下身体。

沈一域失落道：“好吧，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最近你喜欢吃的那家餐厅玉满楼又出了好几样新品。”

年柊说：“滚。”

深夜，年柊关了电脑，抬头，看到办公桌上有一个精致饭盒，木板上刻着玉满楼的三个字。

这是贺氢最喜欢吃的餐厅。

年柊压抑着情绪，走到办公室的休息房，里面的一切都是贺氢用过的，墙上贴满了贺氢的照片。

一部分有明显撕裂的痕迹，是当时被剧情君控制身体撕掉的，然后又被年柊一点点粘好。

年柊洗完澡，躺进床里，抱着相框，伴着尖叫声闭眼。

日子一天天过去，剧情君精疲力竭。

它冷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还想打败我，然后继续去找你那个配角情人吗？笑死我了，你是永远也无法摆脱我，他也没有那个命等到你。”

一语惊醒。

年柊立马搜查了两年的贺氢行迹，没有一条。

他消失了，无影无踪。

自贺氢离开，年柊不想再打扰他的生活，害怕他一时的牵扯，又把他拉入控制中，余生像他一样不得安生。

所以根本没发现这件事。

年柊知道是剧情君干的，他后悔至极，那时他就不应该放手，死也要拉住贺氢。

终于有一天，剧情君因能量耗尽短暂陷入沉睡，屏蔽消失，年柊在贺氢手机里的定位系统恢复。

[找到你了，等我。]

在赶路的半途，剧情君醒了过来，奸笑的给他放了一个屏幕。

年柊看到了贺氢在一个偏僻的医院里。他安静的闭目，躺在一张病床上，没有呼吸，脸色发青，孤独一人离开人世。

“哈哈哈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剧情君嘲笑。

年柊无言的站着，眼眸一下不眨，静静的看着贺氢。

很快，剧情君笑不出来了。

因为，世界崩离，要消亡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碎渣飘走。

“次元组织赶到时，小说位面不能再烂了，将剧情君捉住后。我问那个小白脸，要不要加入次元组织。他不同意，在我意料之中。接下来，我以为他会抱怨，为什么不早点来。但他只是问贺氢能不能复活。”

老爷爷讲着口渴了，喝了一杯茶。

“我说可以，但是他复活了，你会死。”

贺氢忍着眼泪，费着极大的力气没让它掉下来：“怎么复活的？”

贺氢说话才发现他的声音哑得不行，他忽然想起什么，道：“你拿了他主角生命能量石！”

获得资格的每本书都有一个位面，中心就是主角。可以说，年柊就是一本书，但那本书不等于年柊。而主角能量石就是主角的心脏，只有主角才会有的，虽然外表与心脏相同，但内心不同。

老爷爷点头：“他把心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