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是化学课，年柊和贺氢按原位坐到最后一排。

年柊在坐之前，拿出一张纸巾先擦拭贺氢板凳上的灰尘，然后翻了面继续擦面前的桌子，最后才给自己擦。

贺氢在旁边看着年柊蹲下用一张餐巾纸左右翻折重复利用的模样，尽显穷酸，不禁眉眼一皱。

眼看着，年柊还想用那张脏纸擦自己的凳子，不由出声。“喂，你用那张脏纸擦凳子，是想多加层灰吗？”

年柊愣住，刚想开口，眼前就来了一幕漫天飞纸。

贺氢把口袋里的纸都掏出，但一下没把住，把纸都散了。看着年柊藏笑的眼眸，贺氢不想承认自己的笨手笨脚，倔强道：“自己捡起来，随便用。”

不知道还以为是钱呢，撒地随便捡。

年柊知道是贺氢脸皮薄、不肯低头，但该教育还是得教育。

“贺氢出手真豪迈，我还以为是在抛钱，谢谢啊。”

贺氢小脸一红，支支吾吾的嘴硬：“你眼瞎啊，我撒个屁钱。”说完，便蹲下来，三两下捡起来全部塞到年柊手里。

年柊忙完，在贺氢旁边坐下。

贺氢来实验室手里只带了本书，其他什么也没带。高一的知识早就被贺氢先学完了，基础还是可以，现在他在家就在自学高二内容。

年柊知道实情，也没有多劝贺氢认真上课，但是这位少爷至少再带支笔，装装样子也行。

贺氢又无聊的走神，呆呆的望着窗外，不知想着什么事情。

年柊伸手摸了下贺氢的头发，又觉得贺氢自在就行，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

化学老师讲完注意项目和使用方法就让学生们一节课自由完成并写完实验报告。

贺氢看了会黑板投射的PPT要求，就开始认真的摆弄面前这些瓶瓶罐罐。

做完后，贺氢想起还有张报告。他把纸放在前面，手往旁一摸。

哦，笔忘带了。

贺氢看向年柊，年柊似乎没有感受到贺氢炽热的眼神，自顾自的写着实验报告。

贺氢干舔了嘴唇，凑到年柊身边：“喂，借支笔。”

年柊惊讶的回头，一下拉近了面对面的距离，呼吸互相喷洒在脸上。

贺氢愣了会，下意识拉开距离，嘴里催促：“快点儿。”

年柊没有反应，照常拿出笔递给他。

贺氢拿笔时，有种错觉，他刚才感觉年柊好像在他手上摸了一把。

贺氢刷刷几笔，写完就还回去了。

他抬头看了眼钟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

年柊戳了戳贺氢的手臂：“一起吃饭，等会？”

贺氢盯着他一会，点头答应了。

“吃什么？我请你。”

之所以答应还要请客，只是想起那晚没有接年柊电话的一点点愧疚作祟。

年柊：“我都行，轻轻决定就好。”

贺氢自己也有选择困难症，偏偏年柊也喜欢把问题丢给旁人。

果然，他俩很不合。

这时，年柊突然想到与学校隔着一条街新开了一家网红店：“轻轻，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店，要不要去尝尝？”

贺氢立马说：“可以。”他不想纠结。

下课后，年柊和贺氢按照手机定位走到了新店门口。

招牌写着“猫鼠女仆餐厅”。

贺氢看着上面的字，又转头看了看年柊，没想到年柊喜欢这种口味。

年柊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一下环境，刚想对贺氢说话，就看到他意味深长的表情。

年柊眨了下眼睛，勾唇笑着：“轻轻在想什么呢？”

贺氢在年柊面前一直不顾及什么：“我没想到你有这种宅男癖好，我还以为你……”

周围的人比较多，面前这家店也很火，不时会有不少人偷盯着两个高中生。

贺氢住嘴，觉得不能把话说太明白，各自懂就行。

年柊的眼眸很深邃，看人时好像要把人吸入进去。他不明白，懵懂的说：“还以为我什么？”

贺氢有点不敢与年柊对视：“就那个啊。”

年柊继续纠缠不放：“嗯，哪个？”

贺氢觉得也没什么好说不出口的，不说搞得自己心里有鬼一样。

他迅速凑到年柊耳边：“gay里gay气。”

然后，贺氢就率先走进店里。

贺氢坐下小包间不久，年柊也走来坐在他对面。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经理服装的人走过来，把两杯水放在中间道：“客人，欢迎光临来到猫鼠女仆餐厅，这里扫码点单哦，在桌子角处。”

贺氢扫了一下，手机页面先出现两个选择。

请忠诚于你的性向。

口男口女

这他妈的……

选女的总感觉有些不正经，选男的好像会让人误会。

贺氢纠结了会，看到对面的年柊低头漫不经心的喝着水。

啧。不能只有他自己烦。

贺氢把手机放在年柊手里说：“喂，我请客，你来点吧，我随意。”

年柊看着手机页面，眯了下眼，瞟了贺氢一眼。

贺氢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年柊看穿了，他装作不知道淡定看着四周。

年柊很快点了好几下，屏幕出现支付密码提示。

年柊输完几个数字，就把手机还给贺氢。

贺氢拿到手机，看到支付成功，就把屏幕返回，正想查看订单，门就被敲响了。

贺氢抬头看到一个头上戴着猫耳朵，脖子系着铃铛的少年走进来，手里还端着菜。

“主人，您的菜到了。”

猫耳少年一边走，脖子的铃铛也一边响，他十分有眼力见的观察两位客人的表情，很快就确定是那个长相温柔好看的客人点的菜单。

猫耳少年把菜放在中间，走到年柊旁边说：“主人，希望你喜欢我做的菜哦，”然后有对贺氢道，“请好好享用哦。”

年柊理着餐具，从牛排上切下一块肉放到贺氢的盘里，客气的说：“谢谢。”

猫耳少年退下，应该是准备另一道菜了。

可能得到前方传来的消息，鼠系少年一上来送完菜也忙对着年柊献热情。

虽然但是……

贺氢不计较，总觉得有点怪，这钱是他付的，服务却是年柊享用。

有一种老公在外赚的辛苦钱上交给老婆来花钱享受男小三的既视感。

两位少年轮流上完菜后，一直在墙边耐心等候主人的吩咐。

看着年柊淡定接受着服务，贺氢真觉得刚才瞎了眼，他明明比蚊香还弯。

贺氢吃得有点撑，看着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上晚自习了。

“走吗？”

年柊站起来，拿起纸巾在贺氢沾了汁的嘴角擦了擦，然后拉着贺氢的手走出去。

两人没注意，两位猫鼠少年们的兴奋。

鼠系少年激动的讲着：“看吧，看吧，我就说他们是一对，都牵手了。”

而猫耳少年眼里浮现一丝失落：“真是情侣啊。可惜了，那个温柔的男生挺对我的菜的。”

贺氢吃饱后总会进入一种“贤者”时间，他被拉着手走到教室里时才反应过来。他自认为很凶狠的瞪了一眼年柊，才松手，拿出练习册做题学习。

贺氢做了会高二数学册，不自觉咬着笔头，眉稍皱。

年柊想，应该是遇到难题了。

五分钟后——

依旧停留在那题的贺氢：……

要不问问？

班里目前学习好的，贺氢只认识年柊。

贺氢偷看一眼旁边，年柊心无旁骛在做题目好像也是数学。

仔细一看是模拟高考卷。

贺氢看着面前的高二期末模拟卷，操，莫名有点自卑。

环境安静，贺氢不敢大声说话。

他用胳膊肘碰一下年柊，然后指一指面前的难题，用口型说：“教我！”

年柊不为所动，小声的说：“教你，有奖励吗？”

贺氢小声“靠”了一下，小嘴一撅：“不教就算。”平时教别人教的起劲，教我就要各种奖励，区别对待。

年柊知道小气鬼又开始气了，憋着笑意，拿起手机走出教室。

贺氢手机静音振动了一下。

虚伪的绿莲花：带着卷子和笔到自习室A03。

贺氢则在座位上纠结了会，面子重要还是学习重要。

最终以年柊都已经去了自习室不能白费为由，暂选了学习重要。

贺氢走到自习室，年柊坐在一张开着灯的桌子前。听到动静，年柊朝他望去。

贺氢坐到年柊旁边，拿出笔纸本，把题目推到两人中间。

年柊看了一遍题目，手拿一支铅笔，与小时一样跟他讲题。

贺氢听着听着不自觉走了神，他在想年柊今天忠诚于自己的性向选择。

年柊是喜欢男的还是和他有一样的纠结。

贺氢更偏向于年柊喜欢男的。那以后得拉开点接触距离，他没有性别歧视但也要注意分寸。

“你在想什么？”

耳边出现声音，贺氢不动脑筋张口就答：“想你。”

贺氢一愣，回头看到年柊低头羞涩的模样。

贺氢：……

“你误会了。”

年柊稍歪着头看向他：“那你在想我什么？”

贺氢觉得年柊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说明还不想说出来，自己直接说是不是不好。再者，他在教题，我说在想他性向，也太怪了。

犹豫再三。

顶着年柊的目光，贺氢说：“想你......为什么进度比我学得快？”

年柊看了眼贺氢因为撒谎而红起来的耳尖，浅笑了会道：“我每天都在清醒着学习，轻轻如果你以后和我一样，也是可以追上我的。”

贺氢瞧着这张在灯光下瓷白无瑕的脸，浓密的捷羽扑闪着，惹怜又为他人着想，真是让人可以忽略这句话的讽刺意味。

贺氢莫名被凡尔赛了，但他没有证据。

年柊又重新开始教他做题，字字清晰，认真的讲完。

可能是被年柊的话刺激到了。

这些天，贺氢上课也不睡觉了，虽然也没听课，但也在自己认真的学习，乖乖的从早上学到晚自习结束。

年柊在旁边也没有打扰，也在自己学习。

他们也带领了良好风气。两人的举动，落入同学眼中，分明是他们在卷。

这一阵子，大家都在班级里奋笔疾书，互相内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