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树丛如云一般轻飘飘的在风中晃来晃去。四周四下无人,安静极了,只听见两人在说话。

“燕家那个,还在找小郎君。”侍从跪坐在旁边,有些愤怒:“他非断定小郎君还在王都之内,一口气都不曾松过……”

“唉。”十七叹了口气:“到底是我亏欠了他……”

他轻轻抬手撑着额头,好像一副很内疚的模样。

“怎么能这样说?”侍从道:“他们这样的人,能拥有小郎君一段时间已经算上天赐福,岂敢一人独占?小郎君天人之姿,天生就是要自自在在的……”说着说着,他的脸颊泛上红晕,目光有些期期艾艾:“如我,远观就已十分满足。”

“不要这样说话嘛。”

美人鬓角的碎发在脸上投落阴影,尖尖的下巴,极致的骨相与五官,看得人忍不住入迷。

但当事人却只当做不知道,眯着眼笑:“……众生平等,人无贵贱之分。”

侍从的目光更加痴迷了。

“虽然他们畏惧误会小郎君,可我却觉得,郎君如天上月,皎洁无暇——我听闻裴大人也在纠缠郎君,若有不便之处,我愿效犬马之劳。”

他低下身子,伏倒在美人面前,几乎就要吻到那一只如玉一般的手,可也是就在这时,手的主人却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下巴。

肌肤的接触简直让人血液沸腾,浑身都在战栗,头也随着那一只手的力道慢慢抬起:“诶。”

阳光射入瞳孔令人忍不住闭眼,但面前人的脸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十分轻飘飘的一声,打断了侍从之前心中所产生的万种旖旎与妄想,美人像是不知道面前人想吻自己一样,又像是让人无法怪罪的、无情的明码的拒绝……那一张清纯又秾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慢慢道:“……别跪了,站起来罢——替我梳梳头发怎么样?”

根本没法拒绝。

侍从痴痴拿起梳子,跪在他的身后,一点一点小心的梳理着那乌黑油亮的长发,贪欲也似这一下下的动作暗中滋长。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

为什么他们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嘶。”美人抬起手捂住后脑勺:“你弄疼我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小心一点罢。”

几根头发被藏入袖中。

猫从一侧路过,不动声色将这一幕收入眼里。

【偷东西了。】

【……】

十七明显是知道那个侍从在做什么,但是他并没有选择拆穿,而是让他去。

梳完头发,侍从仍有念念不舍,十七让他退下了,随后立马自己照着镜子扒着发缝小心的查看了一下,见到没有明显的空缺之后才舒了口气。

他对自己的容貌很是爱惜,猫也知道这一点。

“既然这么在意,做什么又要让他伺候你。”猫粘着他纤细的腰擦过去:“我也可以学着帮你梳头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占我便宜。”十七乜斜他一眼。

猫的梳法根本不能算是梳,而该叫做是舔——一下一下不厌其烦,舔到头发上全是猫口水……想想都恶心极了。

说来也是奇怪,猫本来也不是真的猫,但那种德行一样不落的全学了回来。

“谁占不是占,你也便宜便宜我嘛。”猫嬉皮笑脸:“我喜欢你可不比他们少。”

十七哼了一声:“走了。”他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猫跟在后面:“事情办完了?”

“易如反掌。”他有些得意,下巴微微抬着,像一只骄傲又漂亮的鸟:“……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会被珍惜,没有危机感可不行。”

一人一猫走在小径上,猫:“我有一点开始好奇了——好奇你要干什么。”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干什么你跟着就行。”

“是啊,你是皇帝。”

“跪——”

“……”

-

春花烂漫,草长莺飞。

“过去这么多天,大人,我们分明已经抓住了那些邪祟,为何不处决?”黑衣的下属跟在裴慎身边,两人走在走廊之上,一前一后,阳光斜斜照射落在木质的地板之上,落到衣袍之上。

“不急。”裴慎却只是这么回他。

他走路的姿态很是悠闲,连带着整个人也是无比松弛,给人一种极度自信、万事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令人有些看不透。

“可是天子下令……”

“天子,坐明堂之上,如何知事情难办?”裴慎打断他:“邪祟杀的是世家,百姓并不惊慌,我们做事得谨慎才是。”

下属明白了点什么,讷讷道:“大人说的是。”

裴慎轻笑一声:“紧张什么?——终南道与关中道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如旧,很好,妖域的菩提道与昆仑道也一切顺利。”

裴慎颔首:“让人盯紧些,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去看。”

“是。”

属下退下了,裴慎独自一人往前走,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然而前方的走廊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与十七想的不一样的是,侍从们并非自己喜欢把自己藏起来。因为多数时间并不在家,裴慎的家中布置以实用为主,格外简单,侍从也都是刚刚好的数量,他喜欢规整与清净,故而这种安静发氛围其实算是裴慎家中的规矩——像他这样的人物,家中竟然比许多其他大人物都要冷清,偌大的地方住出一个人的感觉来。

但近日里好像有些不同了。

他顺着走廊直直往前,前方有一个拐角,经过拐角后再走一段距离就是内院,内院里养着如花美眷。

想到这里,裴慎的心中有些微妙的感觉,从小到大他都是独身一人,猫猫狗狗都没养过,更别说人……

门推开。

“小心点,你把它咬掉了!”

“喵喵喵——”

说话的声音从内院传来,几乎可以想象到说话者颐指气使的模样,裴慎哼笑一声,慢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庭前种了一棵广玉兰,已经结了些花苞,其上高处有一朵含苞待放,洁白的大朵的花瓣让十七很是喜欢,但他不想爬树,就威逼利诱猫替他摘花。

裴慎进来时,刚好看见猫跳上树枝要把花叼下来的一幕。

猫怵着脚尖,想往下跳,十七身着一身漂亮的红衣,长发未束,只是在身后随意的晃荡。他正在担心那朵花,张着手踮着脚尖要去接猫,但二者实在是差点距离,一点也够不到。

“你等一下,要是花瓣掉了我就烫了你的皮做垫子。”

十七威胁了一句,跳了跳还是够不着,见实在没办法就想去搬凳子。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语气很是亲密:“不必去了。”

裴慎抬手,将猫从枝头拎下放在地上。

广玉兰被他从猫嘴里取了下来,递到美人手中。

十七很是欣喜的捏着那朵花,对着阳光转了一圈,满意的不得了,随后蹦蹦跳跳就要离开原地。

猫从裴慎身边窜过,跟上了他,一人一猫就这么把裴慎丢下了,什么多余的也没说。

裴慎挑眉。

他道:“慢着。”

小美人乍然回眸歪了歪头,漂亮的眼睛如小鹿一般灵动:“干什么?”

“帮你的忙,一句道谢都没有?”

“哦。”十七漫不经心道:“谢谢你啊。”

毫无诚意,全是敷衍。

他和猫踩着木质的地板顺着走廊往前走,脚步声脆脆的,又很轻盈,转眼就要走过拐角进房间。

裴慎朗声问:“中午不吃馄饨了?”

一颗脑袋冒了出来:“晚上吃。”

说完又缩了回去。

裴慎失笑,跟上去。

猫悄悄对十七说:“你这么不搭理他,那我们的珠子怎么办?”

十七漫不经心:“搭理他也不见得多在意我,还不如就这样钓着。”

他早在进来时就脱了鞋,此刻坐在地上,正在翻找东西放置这朵花。

一道阴影从背后投落,笼盖住了他:“在干什么?”

“找东西。”他道:“没有瓶子放得下这么大的花……”

花只开了一点点,还需要用水泡着才行。

裴慎凑过去看了一眼,叫人给他拿了个装水的碗来,碗放置在桌面之上,花搁置在其中,刚好能放下。

十七终于满意了,他喜欢漂亮的东西,看着很是让人心情愉悦。

裴慎抱着胸靠在一边,“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在搞这些?”

十七:“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裴慎道:“我只是在想,若我也能和你一样清闲就好了。”

“那你是挺忙的。”十七瞥了他一眼:“燕涣就没有你这么忙。”

在一个男人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而且两个人还算是敌人……这样的话若是一般人听了,指不准要生气,但说话的人是十七——自古以来,美人似乎都是可以流通的,大多数情况下若想夺得有主的美人,就需要打败他的上一个拥有者。

十七现在落到裴慎手中,也能算是拥有了他,但,裴慎并不是通过交锋的方式将他抢过来的。

“他不忙?”

“也不能算不忙罢,但是他经常陪我。”

“你在嫌弃我陪你少了?”

“你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哦。”

“很久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裴慎找了个地方坐下。

十七的眼睛很漂亮,也很亮。

自从十七被抓进来后,有时侍从们会听见光脚踩过木地板的“咚咚咚”的声音,以及绵长的猫叫,偶尔这小美人还会与猫说话,只是并不说很多,看见人就停下了。除此之外,晚上也不用侍从去帮忙点灯——等到裴慎回来的时候,十七已经自己点好了。

他喜欢明亮的环境,便按照自己的喜好将一个屋子的灯全部点亮,每回夜里裴慎到了门口,目光总是被那样突出的光亮吸引。

有一次他刚好看见十七正在点灯,纤细的人儿就那么跪坐在地毯之上,旁边是那只健壮的狸花猫,灯火被点亮的瞬间,一张如玉一般姣好的面容也被火光勾勒出来。

裴慎觉得,这人的习性好像是有一点不一样的——他不太喜欢穿鞋,喜欢坐在地上胜过坐在凳子上,也不太喜欢束发,漂亮的青丝披散在背后、垂落在胸前,喜欢用勺子多于用筷子,因此很喜欢吃各种馄饨与汤食。

这种如山间精灵一般的习性赋予他与寻常人不一样的灵动,只可惜,嘴上说话不太顾忌。

裴慎朝向十七这边,他的腿很长,臂膀很有力,五官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十七觉得他笑的时候格外好看,很意气风发,让人看了高兴。

两人恰巧对视。

他趴在桌子上看裴慎,嘴里叼着一缕头发,眼皮一眨一眨。

“不过,如果你想陪我的话……”

裴慎微怔。

十七的眼中带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反正我也不会拒绝的。”

明天开始还是凌晨3点更新吧(躺倒)这样每天早上起来都可以看文了,所以我可以求个收藏吗[可怜][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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