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帮帮我吗？”

躺在血泊里的黑发青年费力睁开乌青的眼皮，手指僵硬地想撑起身体却动弹不得，粘稠的暗红血液在他瓷白的脸上结了块。

他看着逆光下的少年，尽力笑了出来。

猫着腰的少年都已经打算离开了游戏了，没想到会被青年叫住。

七个玩家只存活了他一个，游戏boss也同归于尽了，已经没有什么危险可以威胁到少年的生命，少年自然而然地停在了地道前。

“你想说什么？”少年单薄的面皮睁着窄长的眼睛，眼里有点不耐烦。

这个存活副本的离开通道是地道，这个地道只有NPC赵晔知道，其他玩家都因为没有赵晔的庇护而死在了Boss手里，除了少年，他伪装成了赵晔的弟弟——赵岚。

“你是玩家吧。”

赵晔声音喑哑，每一下开口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少年瞳孔一缩。

NPC赵晔产生意识了？

“我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帮我写一封信寄给他们吗......”

青年说着，好似回光返照一样眼里充满了光亮。

少年知道赵晔说的是他的弟弟们，那些半生不死的药人。

他们怎么可能活着离开呢？这不过是他为了获取NPC的信任和好感而编出来欺骗青年的话罢了。

束之高阁的青年实在是太天真了。

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的少年本应该随心所欲地出口讽刺的，然而在触及到青年那双神采奕奕的眼，此刻却不知为何沉默了。

他点了点头。

“赵日赵华，最近过得怎么样？赵日作为哥哥，不要总是让弟弟赵华照顾你......”

“现在不用吃药了，也不许挑食了......”

“如果有喜欢的人或事物，要坦诚一点......”

“最后，离开了，就不要回头。”

青年毫无逻辑地交代着一些琐事，光亮的眼神渐渐黯淡，最后一片灰暗。

“赵云，你也要开心地活下去。”

什么？

听到自己欺骗青年的名字，少年瞪着眼回过身。

“喂，大叔，你说什——”

躺在血泊里的青年沉沉地闭着眼，洁白的衣衫浸透了鲜血，他安静得不可思议，面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好像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

“傻逼。”

“我才不会寄他们.......”

他最讨厌青年这种天真的笨蛋。

少年沉默地爬上了地道。

.......

对你来说，我也是你的弟弟吗？

*

“多谢款待。”吴琐放下餐具，用洁白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不客气。”赵晔同往常一样收拾餐桌，吴琐是最后一个用完餐的，其他人都因为昨晚的经历没什么心情，草草用完餐就回到了三楼。

“你不好奇李东为什么不下来吃饭吗？”

“李先生怎么了？”赵晔看起来毫不知情。

“没什么，我帮你收拾吧。”

“好。”

赵晔把盘子都端进了厨房的洗碗槽。

“吴先生这里没有要帮忙的事了。”赵晔拧开水龙头，塑胶手套上沾满了泡沫。

“可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晔洗盘子的手顿住了。

赵晔很高，可男人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头，他此刻宽大的手掌稳当地包住赵晔瘦削的肩膀，好像把他揽在怀里跟他说话一样。

“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在看赵云？”

吴琐眼底一片冷漠，赵晔沉默地洗盘子。

“赵云真的是你弟弟吗？”

吴琐手上用了些力，赵晔皱了皱眉，“这不关你的事吧？吴先生，从早上起，你的态度就很奇怪。”

“我不认为我们关系好到可以这样说话。”

听到青年有些生气的发言，吴琐这才笑眯眯地松开手，“哈哈，抱歉抱歉，我的神经真的是太紧绷了。”

“一不小心就会忘了场合。”

吴琐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褐色的发丝和弯弯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毫无作伪。

才不是呢，他只是太想找到killer那家伙。

想到那个代号为killer的玩家，吴琐镜面之下眼神满是兴奋。

他进到这个游戏就是为了见到killer，虽然他藏得很好，但他观察了很久，终于在npc赵晔的态度中发现了不同寻常。

killer伪装成npc，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传闻。

“是吗，那把餐具放回柜子吧。”

赵晔一脸无语得指示他工作。

有免费劳动力就是要物尽其用。

“okok。”

吴琐嬉皮笑脸地拿起盘子，只是在把盘子放进柜子时笑脸顿时收敛，他的余光打量穿着布蕾围裙的青年，眼里满是失望。

killer怎么会为这样的npc进这个低级副本呢？

真是提不起兴趣呢。

“还有吗？”

吴琐把手放到口袋里，慵懒地走到他的身边，漫不经心地问。

“确实还有。”

赵晔低头，露出葱白一样的脖颈，青年乌黑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柔软地贴着脖间那块细软的肌肤。

不过说不定还是有优点的。

青年漂亮的脖颈就同受戮的美丽天鹅一样。

脆弱又诱人。

吴琐眼里装着克制的疯狂和血腥。

把剩下餐具拿起来的赵晔没注意到吴琐已经在走到他身边，一转身，湿漉漉的餐具就把他月白的衬衫撞湿了，吓了一跳的赵晔猝不及防地松手，瓷盘全砸在了他的皮鞋上。

“不好意思！”

赵晔一脸抱歉地往下伸手，却被吴琐抓住手腕。

“这要怎么赔我呢？”

吴琐的语气冷淡，眼里充满了怒火。

他有一点强迫症。

“唰——”

厨房的玻璃门被用力拉开。

“你们在干什么？”

是赵云的声音。

赵晔动了动手腕却发现男人更加用力了。

这是要打他吗......

要打也不要挑在弟弟面前打啊卧槽。

“呵呵——”

听到赵云的声音，吴琐兴奋地踩着碎了一地的瓷片，抓着手腕把赵晔推到洗碗槽上。

好痛。

男人的胯顶到他了，赵晔的腰顿时撞到了洗碗槽的凸起，他的手毫无招架之力，碰到了水龙头。

“滋——”

水龙头的水四散飞溅，赵晔轻而白的衬衫顿时透了不少。

吴琐扣住赵晔的下巴，微笑着低下头。

那你会怎么做呢？

我亲爱的killer。

赵云那总是耷拉着的眼皮缓缓睁开，鹰一样的眼里倒映着两人暧昧不清的身影。

他崩紧了手臂，身影好似没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