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第五朔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瞠目结舌。

只见柳恒清头发微乱衣角微脏,俊朗白净的脸上蹭了些烟灰,却显得眼睛更加清亮,手里抓着的丹朱已经咽了气,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身上还冒着黑烟,俨然是被最后那道灵力轰死的。

“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会误伤到你。”柳恒清诚恳道,扶起呆愣的第五朔。

方才那拼尽全力的一击是他为了赶紧解决丹朱打出的。丹朱生性暴戾嗜杀,如今被人射瞎了一只眼,更是想要杀人泄愤。

柳恒清一开始并不敢打草惊蛇,只好与丹朱周旋,一招一式看似都没能打中她,但其实他的目标本就是丹朱身后的那排树,只要将那排树统统砍倒,火也就不会蔓延得那么快了。

可丹朱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没过几回合她就发现柳恒清突然变弱了,心道不对劲,很快识破了柳恒清的把戏,化出真身挡住柳恒清,柳恒清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与她对战。

既然要战,那便要速战速决。几招下来,柳恒清看准了丹朱的一个破绽,全力以赴将其一击毙命,谁知当时第五朔竟然就在丹朱的正后方,也一起被打飞了出去。

所幸丹朱挡掉了大半威力,第五朔虽然受了些内伤,但并不严重。

第五朔缓了缓,回过神后猛地抽回了手,怒道:“本公子能有什么事,别以为你那点把戏就能伤到本公子!”

“……是是是,第五公子神通广大,哪里会受伤呢。”柳恒清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句,懒得再多管他,转头去找程炀了。

程炀藏身的那棵树也被劈折了,不过他运气不错,刚好被夹在树桩和折断的树干之间,身上除了被第五朔踹了几脚之外也没受伤。

“程炀,辛苦了。”柳恒清赞赏道,把铜钱拿给程炀。

“柳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刚刚那招太帅了!杀了丹朱,自己还一点事都没有。”程炀眼底的崇拜更强烈了。

柳恒清很是受用,道:“那是当然,我都说了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听我安排就行了。”

“好!谢谢柳大哥。”

“客气什么。”柳恒清对他笑笑,转头朝第五朔喊道,“喂!第五公子,我们就先走了,有缘再会。”柳恒清潇洒地朝他挥了挥手,便带着程炀“嗖”一下飞得没影了。

半个时辰后,狩猎场外,正在通过水镜遥望众弟子们奋勇杀妖的掌门和长老们忽然眉头一蹙。

“怎么这么多地方起火了?”清云长老道。

方才还一片昏暗的狩猎场此刻火光冲天,十面水镜中有六面映照出来的场景都是一片火海,另外四面也能看到隐隐的火光。

“难道是丹朱?”玄华长老道。

掌门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丹朱并不愿意靠近水源,不会在整个狩猎场里到处跑。”他拿起腰间的一个金铃铛,念了口诀。

“师父。”一道冷冽的嗓音从铃铛里传来,光是听声音便让人觉得此人不大好接近。

“宁毓,狩猎场里怎么回事?为何到处都在起火?”掌门问道。

洛宁毓沉默片刻,道:“有个少年杀了丹朱,抢走了她的火羽扇。”

“什么!他拿着火羽扇四处放火吗?”掌门道。

“他杀了玄九,现在在追梦川。”洛宁毓淡淡道。

梦川行动及其敏捷,犹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没,眨眼间便可飞出数尺之远,火羽扇确实克它,可也几乎点燃了整个狩猎场。

“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你为何不阻拦他!”掌门吼道。

洛宁毓又沉默片刻,道:“我若出手,他岂不是出局了?”

“出局就出局!他为了名次,竟然烧了整个狩猎场,如此罔顾他人性命的人,我们蓬莱派不收!”

“师父……”

洛宁毓正要开口,芳翳长老便打断了他,问道:“可有人受伤?”

“有几个,带出去了。”洛宁毓道。

“真是混账!”掌门怒道。

“师父,那些弟子不是被火烧伤的,是被梦川打伤的。”

掌门闻言,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梦川不是被阵法困住了?”

当初他们抓梦川可费了不少功夫,并不是它有多厉害,只是它逃跑的速度实在太快,寻常仙门弟子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们将梦川放入狩猎场时为了防止它四处伤人,特地设下了阵法将它困在狩猎场北角的一块空地上。

按理说,就算追杀梦川,也应该只在北角起火才对,现在怎么会弄成这样?

“有个人路过时误打误撞破了阵法,梦川跑了出来,伤了好几个人。那个少年烧了狩猎场并非蓄意为之,只是若不赶紧抓住梦川,剩下的人也会有危险。”洛宁毓道。

掌门额间渗出了微汗,“这……那其他人如何了?”

“都躲在湖边的一个山洞里,目前都挺安全,我和若慈都在。”

“温戎怎么样?”芳翳长老又问道。

“他很好。”

芳翳长老本来是想听听温戎的声音,但洛宁毓回答得十分干脆,他也不好再多问。

掌门迟疑片刻,道:“那,好吧。你们千万保护好还在狩猎场里的人,必要时就出手,还在场内的弟子成绩依然作数。”

“是。”洛宁毓刚收起金铃,抬头想对温戎说话时却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他微微一愣,抬眼看去才发现温戎不知何时已经朝着那个少年的方向御剑飞去。

洛宁毓眉头一皱,取下了身上的隐身符。

山洞内的少年们一见洞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皆是一惊,下一刻看到他身上所穿的玄青流云锦袍,齐齐发出了一声哀嚎。

第五朔冲上前来,激动道:“我们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我们不需要师兄的帮助!”

洛宁毓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落在人身上都让人莫名觉得有股寒意顺着脊背攀上来。

“如今梦川逃出阵法,情况特殊,掌门有令,要我们保护好狩猎场里的每个人,目前尚在场中的弟子成绩皆作数。”

闻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洛宁毓拿出一支骨哨吹响,那尖啸声让洞内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过了片刻,洞口忽然出现了数十人,身上穿的都是月白素锦袍。

“你们在这儿看好这些人,我去找若慈。”洛宁毓话音一落,便飞身朝着方才温戎消失的地方而去。

四周皆是火光,树木被烧得噼啪作响,时不时便会响起树干轰然倒地的巨大声响。柳恒清收起了火羽扇,戏谑地看着被困在火圈中的梦川。

“跑啊,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柳恒清道。

梦川愤愤地对着柳恒清呲牙,但看着他不断逼近,又忍不住本能地向后退去。

“你困住了我,也困住了你自己,别以为你杀了我就能安然出去!”梦川怒喝道。

“本尊出不出得去,就不劳你费心了。”柳恒清话音刚落,眼中杀意乍现,一个闪身逼近梦川。

梦川虽敏捷,但被困在火海中大受局限,他见柳恒清突进,立即朝侧方避开,但后腰还是被火羽扇灼烧了一片,他痛呼一声,脚下一绊,险些被柳恒清掐住脖颈。

柳恒清抓了个空,却也不急,干脆停在了原地,又一次扇动火羽扇,让火圈变得更小了些。

“你疯了吗!”梦川吓得声音都变了,看着不断逼近的火焰,眼底满是恐惧,“难道你要给我陪葬吗?”

“你倒是挺会做白日梦的。”柳恒清冷笑一声,负手而立,饶有兴趣地看着吓得浑身发抖、满眼血丝的梦川,“你自己选吧,是想让我给你个痛快,还是你想葬身在这片火海里。我听说梦川妖皮肉娇嫩,被火灼伤时受到的痛楚,犹如一边凌迟一边撒盐,啧啧啧,真是好惨啊……”

“你……”梦川看着柳恒清的眼神满是绝望,它忽然跪了下去,哀求道,“少侠、仙君、尊主……求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你就算不杀我,肯定也能拜入蓬莱派了!就让我再苟且偷生几日吧,我我我并未害人啊!我是好妖,我——”

梦川还未说完话,忽觉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他迟缓地低下头去,只见不知何时,他的胸膛竟被一柄利剑贯穿了,而他甚至没有看清剑飞来的影子。

“你……”梦川不可置信地瞪着柳恒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血不断涌上喉头,让他呛咳不止,一个字也说不清,不多时便阖上眼,化出了原形。

“啰里八嗦。”柳恒清从容地走上前去,拔出剑,把血抹在了梦川的尸体上。他低头点了点身上的铜钱,加上梦川身上的十枚,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枚,他满意地勾唇一笑。

“恒清。”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柳恒清一愣,立即转过身去,便见温戎站在一片火光之中。身后火舌肆虐,将温戎清瘦的身形衬得略有些黯淡,可在柳恒清眼里,温戎才是最耀眼的那道光。

温戎面露担忧之色,奔上前去,取出一块面纱罩住柳恒清的口鼻,紧张道:“你受伤了?”

柳恒清闻言,双腿顺势一软,整个人瘫在了温戎身上。他抬起手背上的烧伤,委屈道:“师兄,好疼。”

温戎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膏,帮柳恒清抹上,问道:“还有哪儿伤着了?”

柳恒清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虚弱道:“好呛……我被梦川打了一掌,现在胸口好闷。”

若是此刻梦川还没死,听了这茶香四溢、倒打一耙话也要气绝身亡。

温戎眉头紧皱:“莫不是受了内伤。”他不由分说地抓住柳恒清的手腕,柳恒清没来得及抽回手,温戎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他的脉上。

这下温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略有些疑惑地看向柳恒清:“你脉相平稳,应是没什么大碍,你当真觉得难受吗?”

柳恒清夸张地又咳了两声,道:“许是被烟呛着了……咳!咳!咳!”

“是吗?可这云雾纱能隔绝烟尘秽物,你现在为何还会咳嗽?”温戎道,他此刻眉头舒展了,心头也明朗了。

柳恒清微微一僵,在温戎怀里扭了两下:“师兄,我是方才被呛得狠了,现在还没缓过来……”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着温戎的神情,见温戎眼底含笑,便知自己这出戏已经被识破了,但只要温戎不开口拆穿,他便死赖着不认。

“罢了,你没事就好。”温戎摸了摸柳恒清的头说道。

“嘻嘻,师兄你真好,你是特地来找我……等等,师兄你怎么现身了?”柳恒清方才被见到温戎的喜悦冲昏了头,现在才发觉不对劲来,脸色一变:这下糟了,我该不会连蓬莱派都进不去了吧?

温戎淡淡一笑,道:“放心,掌门知晓梦川逃离阵法后便让场内所有的师兄弟们都出来保护你们,只要现在还在狩猎场内,成绩便做数。”

柳恒清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若慈。”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柳恒清的身体猛地一僵。即使身处火海,他听到这声音依然感到背脊一凉。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想将这个声音的主人抽筋剥皮。柳恒清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心中的怒火甚至比四周的火海更甚:该死的洛宁毓,永远这么阴魂不散,我早晚剁了你的脚拔了你的舌头,让你再不能来打搅我和温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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