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会撒毒粉?!
“有诈!” 远处警戒的瘦高个黑影反应极快,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嘶声厉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怒和恐惧而扭曲变调!他手中的匕首瞬间扬起,幽蓝的刀刃划破黑暗!
然而,比他声音更快的是苏清熙!
“动手!”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早已蓄势待发的谢珩蔺等人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荆棘丛后暴射而出!人在半空,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已然出鞘,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直刺黑影而去!正是他随身携带的短剑!
几乎同时,林大牛和三名衙役也如同猛虎出闸,怒吼着从藏身处跃起,手中钢刀映着雪光,狠狠劈向剩余的目标!
“官差!!”
“杀!”
怒吼声、兵刃破风声、歹徒惊骇绝望的叫骂声瞬间打破了乱葬岗的死寂!
被毒粉所伤的黑影已经痛苦地蜷缩在地,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脸,发出非人的惨嚎。
“点子硬!扯呼!” 瘦高个黑影眦欲裂,知道中了埋伏,再无半点恋战之心,嘶吼一声,转身就朝着密林深处亡命狂奔!他速度极快,显然轻功不俗,几个起落就窜出去十余丈!
地上躺着的黑影也反应过来,躲过苏清熙抓向他的手,连滚带爬地跟着瘦高个逃窜的方向冲去!
“追!别让那带头的跑了!他们二人肯定是李氏兄弟!” 苏清熙厉声大喝。
谢珩蔺持短剑归鞘,身形展动,如同轻盈的雨燕,朝着瘦高头目逃窜的方向疾追而去!他的轻功灵动迅捷,在荒坟间纵跃如飞,竟不比那亡命奔逃的头目慢多少!
林大牛留下一人跟着苏清熙,自己则带着另两名衙役,也奋力朝着谢珩蔺追去的方向狂奔。
冰冷的空气被剧烈搅动,寒风裹挟着血腥气和一种极其清幽、仿佛月下冷梅绽放的奇异香气,在混乱的战场和歹徒逃窜的路线上弥漫开来。
苏清熙扯掉脸上令人窒息的铅粉。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初。她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平复着方才惊险爆发而狂跳的心脏。颈间的鎏金香球在方才的剧烈动作中似乎被体温烘得更热,那股奇异的冷香也愈发清晰可闻地散发出来,丝丝缕缕,缠绕在她身上,也沾染在那些仓皇逃窜的歹徒衣襟袖口。
她看向密林深处,那里是谢珩蔺和衙役们追去的方向,黑暗如同巨兽之口,吞噬了一切声息。她拢了拢衣襟,将那枚小小的香球握在手心,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
“墨玉,看你的了。” 她低声自语,目光沉静地望向县城的方向。
空气中萦绕的血腥气,被凛冽的寒风狠狠抽打在脸上。谢珩蔺将轻功催到极致,紧咬着前方那道在黑暗中亡命奔逃的瘦高身影,那身影正是李大!他显然对城郊这片荒林野地极为熟悉,身形在嶙峋怪石、虬结树根间腾挪转折,滑溜异常。每一次谢珩蔺短剑几乎要触及他的后背,都被他以毫厘之差险险避开,反手射来的淬毒袖箭更是刁钻狠辣,逼得谢珩蔺不得不凝神闪避,距离始终无法拉近。
“该死的泥鳅!” 谢珩蔺皱眉屏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速度在下降,但夜色和复杂的地形是对方最好的掩护。
“汪汪!汪汪汪——!”
就在此时,一阵异常嘹亮的犬吠声,如同撕裂夜幕的号角,从后方急速迫近!
是墨玉!
只见一道乌黑如墨、四爪踏雪的矫健身影,如同贴着地面飞行的黑色闪电,瞬间超越了后方气喘吁吁追赶的林大牛等人!它那对在暗夜里闪烁着琥珀色幽光的眼睛,死死锁定前方逃窜的李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攻击性的咆哮。它的速度太快了,四爪刨起灰尘,每一次纵跃都拉近数丈距离!更令人心惊的是,它并非直线追击,而是灵巧地穿梭于林木之间,精准地预判着李大试图利用障碍物甩脱的意图!
李大听得身后那非比寻常的犬吠越来越近,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回头一瞥,正对上墨玉那双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般锁定自己的眼睛,那眼神中的冰冷和杀意,竟比刀锋更让他胆寒!
“什么鬼东西?!” 他冷汗如瀑,再也顾不得保留体力,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爆发出最后一股潜力,朝着前方一片更加茂密、荆棘丛生的乱石坡亡命冲去!那里地形极其复杂,是他最后的希望!
然而,他快,墨玉更快!
就在李大即将冲入那片乱石荆棘的瞬间,墨玉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后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雷霆,狠狠扑向李大的后背!
“啊!” 李大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撞在后心,整个人如同被巨石击中,惨叫着向前扑倒!沉重的冲势带着他翻滚着砸进冰冷的荆棘丛中,尖锐的刺瞬间划破衣物,深深扎入皮肉!
墨玉一击得手,毫不留情!它强有力的前爪死死按住李大挣扎的肩膀,布满利齿的大口张开,带着浓烈腥气的滚烫呼吸喷在李大的后颈上,森白的獠牙距离他的颈动脉只有寸许!那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而持续的威胁性咆哮,如同地狱的丧钟,瞬间击溃了李大所有的抵抗意志。
“别!别咬!饶命!饶命啊!” 李大吓得魂飞魄散,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紧随其后的谢珩蔺和林大牛等人迅速赶到,几把冰冷的钢刀瞬间架在了李大的脖子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林大牛看着墨玉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模样,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赞道:“好墨玉!回头给你炖大骨头!”
墨玉似乎听懂了,得意地甩了甩乌黑油亮的脑袋,松开爪子,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旧警惕地盯着李大,仿佛随时准备再次扑击。
突然谢珩蔺短刀向后一掷,“啊!”一声尖叫传来。
原来是见李大被抓后偷偷藏在暗处的李二,最后也被一并带走。
*
“说!你们的窝点在哪?那些被你们掳走的人,都关在什么地方?!” 县衙临时辟出的审讯室里,灯火通明。林大牛满脸煞气,手中的水火棍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李大李二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脸上被荆棘划破的血痕混着泥土,狼狈不堪。他眼神闪烁,带着恐惧,却依旧残留着侥幸:“官爷,小的就是个跑腿的,什么窝点?小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 谢珩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清冷如冰。他缓步走入,身后跟着脸色苍白但眼神清亮的苏清熙。他手中,拿着那枚从苏清熙颈间取下的、小巧精致的鎏金镂空香球,他走到二人面前,将香球置于掌心,递到墨玉鼻端。
墨玉立刻凑上前,极其认真地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鸣。
他收回香球,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李二:“这‘千寻引’的香气,在你身上最为浓郁!尤其是在你的衣袖、前襟!墨玉不会认错!那些被你掳走的女子,最终被送往何处?说!”
墨玉适时地对着李二龇了龇牙,发出一声极具威胁的低吼。
李二浑身一颤,对上谢珩蔺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又感受到旁边那头恐怖黑犬散发出的实质般杀意,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溃。他瘫软下去,涕泪横流,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我招!官爷饶命!在,在城南废弃的‘永丰’旧仓!地窖!人都关在那里!等着——等着‘洗尘’之后装船运走!”
“洗尘?” 苏清熙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诡异的词。
李二哆嗦着,眼神躲闪:“就,就是用药让她们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家在哪......变得听话......”
“用药洗去记忆?!” 苏清熙和林大牛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比单纯的贩卖人口更加骇人听闻!这完全是泯灭人性,将活生生的人变成行尸走肉般的奴隶!
“装船?运往何处?何时启运?!” 谢珩蔺厉声喝问,时间紧迫!
“漕......漕帮的船!” 李二哭嚎道,“挂‘顺’字旗的货船!明晚子时,趁着运河涨水,从城南老码头启航!运到南边,具体哪里......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都是‘上面’联系好的!”
“上面?‘上面’是谁?!” 苏清熙一步上前,短剑的锋刃几乎抵到李二的咽喉。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李二吓得魂飞魄散,“接头都用暗号,是个蒙面人!声音很哑,只……只叫我们叫他‘四娘’!”
“四娘?” 谢珩蔺眉头紧锁,这显然是个化名。
但苏清熙心头一紧,她与谢珩蔺躲在棺中时,追谢珩蔺那帮人提过这个名字。
“林大牛!” 谢珩蔺当机立断,“事不宜迟!立刻调集人手,包围‘永丰’旧仓!救人要紧!”
“好!” 林大牛也知道刻不容缓,立刻下令,“留几人看好这杂碎!其余人,带上家伙,跟我走!通知城防营,封锁城南老码头,所有挂‘顺’字旗的漕船,一律扣押!”
衙役们轰然应诺,杀气腾腾。
苏清熙看向谢珩蔺,眼神凝重:“县尉大人,那‘洗尘’之药恐非善类。若贸然强攻,歹徒狗急跳墙,恐会伤害人质,或提前销毁药物证据。”
“嗯。” 谢珩蔺点头,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墨玉身上,“墨玉既能追踪‘千寻引’,嗅觉通神。不如让它先行潜入,确认地窖入口、守卫分布,以及……那些人和药物所在。我们随后突入,方能有的放矢。”
“好主意!” 苏清熙眼睛一亮,“我和墨玉一起去!论潜行探查,我熟!”
谢珩蔺看向她,见她微微颔首,道:“墨玉,带路!”
墨玉低呜一声,显得极其兴奋。它再次嗅了嗅苏清熙递过来的、沾染了她和“千寻引”气息的帕子,琥珀色的眼瞳在灯火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转身便朝着城南方向,如一道无声的黑色闪电,率先冲入茫茫夜色。
她紧了紧劲装,身影一晃,紧随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谢珩蔺、苏清熙与林大牛带领的衙役大队,保持一定距离,如同无声的潮水,向着城南那片被遗忘的废弃仓库区涌去。
*
城南,永丰旧仓。
残破的高墙在夜色中如同巨兽坍塌的骨架,剥落的墙皮在寒风中簌簌掉落。巨大的仓库内部空旷而阴森,弥漫着浓重的尘土、霉烂木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气息。几盏昏暗的油灯挂在腐朽的梁柱上,光线摇曳不定,将扭曲的阴影投在布满蛛网的墙壁和堆积的废弃货箱上。
墨玉融入黑暗,悄无声息地在巨大的仓库废墟间穿梭。它时而停下,鼻翼急促翕动,捕捉着空气中极其微弱却让它极度兴奋的气息——那是属于苏清熙的“千寻引”冷香,以及更多、更驳杂的、属于其他人的、带着恐惧和绝望味道的气息!它循着气味最浓郁的方向,无声地潜行到仓库最深处角落。
苏清熙如同壁虎般紧贴在一根巨大的石柱阴影里,屏息凝神。她顺着墨玉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仓库角落的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干草。但在墨玉停留的位置,灰尘的痕迹明显有被频繁拖拽的迹象。旁边,一个巨大的、废弃的绞盘基座半埋在土里,旁边散乱地丢弃着几块沉重的盖板。
墨玉用爪子极其轻微地扒拉了一下绞盘基座旁的一块松动的地砖,又警惕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极低沉的、几乎听不见的呜噜声。
苏清熙立刻会意:入口在此!而且,下面有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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