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道上来往的人很少,小吃街上嘈杂的人声被长长的街道隔绝开,只有嗡嗡的人声,听不清楚他们的话语。
付与明耳中秦唯声的话语却格外清晰,他愣怔在原地,对于秦唯声的这一番话实在意外,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秦唯声怎么能说这些话呢?
“付与明,你的耳垂很烫。”秦唯声的手指轻捻了下他的耳垂,轻声说道。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付与明一仰头,鼻尖毫无防备地擦过秦唯声的嘴唇,他倏然一惊,猛地退开。
手指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耳朵,眼睫轻颤两下,他甚至不敢去直视秦唯声的眼睛。
秦唯声不该说这番话的。
如果他拒绝了秦唯声,他们以后能做朋友吗?
可是,他好像不能,也不想拒绝秦唯声。
付与明不知道怎么办,他爸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不能把秦唯声牵扯进来。
付与明垂着眼眸,遮下了眼中的所有情绪,阻挡住了秦唯声的视线。可正是如此,秦唯声看着付与明的模样,心里无端有些发慌。
他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付与明,也没想到付与明会邀请他去他家里,尽管他很清楚付与明的邀请不带任何色彩。
但当他看见走在他前面的付与明,宽大的外套罩着他伶仃的身形,黑色的外套罩在他身上,付与明的身影好似融在了无边的黑夜中,秦唯声有一种抓不住付与明的感觉。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再次遇见付与明之后,秦唯声就没有让付与明再从自己身边消失的想法。
于是他伸出手,抓住了付与明的胳膊。
他一股脑地把话说完,付与明却没有了声音,他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付与明身上,可付与明却压根不看他。
“付与明,你……”秦唯声的话没说完,被付与明打断了。
付与明终于抬起眼眸,在秦唯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话,他说:“秦唯声,我们把今晚的话都忘掉好不好?”
“为什么?!”秦唯声登时着急起来,想要质问的话却在看见付与明眼睛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从付与明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他眼中的乞求,他怔怔地看着付与明,不由自主地抬手,想要去抚摸他的眼睛。
他不想看到付与明难过,更不想这是因为他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
付与明这话什么意思?
把今晚的话都忘掉,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
“我……”秦唯声的手悬在半空中,终究没有落下去,再开口时,嗓音喑哑:“为什么?”
“付与明。”王小帅带着人在这边蹲了付与明三四天,今晚终于被他碰上了,他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冲过来。
借着手机的灯光才看清楚付与明面前站着的人是秦唯声,顿时乐了起来,拿着手机就冲着两人拍照,“没想到今儿还买一送一。”
秦唯声下意识把付与明揽在怀里,动作很快地带着转了个方向,让他躲开了王小帅的相机。
“秦唯声是吧?你把他交出来,我们就把这些照片删了。”王小帅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耀武扬威地说。
秦唯声把付与明推到自己身后,转身冷淡地一眼扫过,认出他们就是之前追付与明的人,冷冷地说:“做梦。”
“嘿,真不识抬举。”王小帅一抬手,说:“兄弟们,上,今天他们一个都别想走。”
秦唯声反手推开付与明,躲开面前挥过来的拳头,说:“我拦着他们,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报警。”
他刚说完,就看见付与明冷着脸一脚踹开了想要偷袭他的人。
秦唯声:“………”
王小帅之前吃过付与明的亏,这次长了记性,来的时候特意多带了两个人,这会儿根本不怵他。
“姓付的,上次你往我裤.裆里踹一脚,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一个男人朝着付与明就冲过去,挥着拳头就朝付与明打去。
电光火石之间,付与明猛地收回去拽着他拳头的胳膊,闪身躲开了他的拳头,一抬脚,拌着他的腿,把人摔在了地上。
付与明弯腰把他拳头里攥着的东西抠出来,抵在他脖子间,冷声说:“都住手,不然我就割破他的动脉。”
说着,捏着刀片的手就往男人的脖子间按了按。
“帅哥帅哥,快救救我!”男人脸红脖子粗地大喊着,吓得浑身都发着抖。
“停,停下来。”王小帅赶紧让几个人都停下手,冲着付与明喊:“你怎么还拿兵器?!”
付与明冷哼一声,动了动捏着刀片的手,问男人:“刀片是你的还是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是我拿的!”他跟着王小帅堵付与明,除了三年前的第一次,从来都没有动过真格的,都是花架子。这下被付与明拿着刀片抵着脖子,早都吓死了。
“老实说,为什么一直在这儿蹲我?何霖川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从上次他发现何霖川不对劲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郑明一直没有和他说过何霖川的事情,刚好今晚碰到个机会,可以仔细问问。
“我我我不认识什么何霖川!我都没听说过这个人!”男人大吼着,生怕付与明一个没听清,就把刀片扎下来了。
付与明偏头,眸光森冷,问王小帅:“他不知道,你总该知道吧?你来说?”
王小帅也不想真的弄出人命,老老实实地说:“我们不认识何霖川,我们确实是听从上面人的吩咐,但我们从来没见过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付与明思忖片刻,王小帅可能是最底层的人,再多的人估计也问不出来了,说:“把你手机拿过来。”
他给秦唯声使了个眼色,秦唯声接过王小帅把他刚才拍的几张照片删掉了,检查过没有备份,把手机扔回给他。
秦唯声朝着付与明一点头,付与明了然,对王小帅:“他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不会放过你的。带着你的人,滚。”
“一定不会说出去的!”王小帅带着几个人,想走又没走,欲言又止地看着被付与明按在手下的男人。
“上次真的撞上你的小鸡儿了?”付与明顶着一张好看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面无表情地威胁道:“说实话。”
“没有没有没有!”男人生怕付与明不放自己走,脸憋得涨红,倒豆子似的说:“是撞着腿根了是他们嘲笑我我气不过所以才,才拿着刀片……”
“行了,行了。”付与明对王小帅说:“你们先走。”
这个男人走之后,付与明摊开掌心看了看,一道淡淡的血痕,应当是刚才捏着刀片不小心划到了。他把手揣进口袋里,走到秦唯声面前,朝他看一眼,说:“一起上去吧。”
“噢。”秦唯声跟在付与明后面,目光若有所思地付与明身上打转。
回到家,付与明又把医药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翻药的时候突然有些想笑。
他带秦唯声回来两次,两次都是清理伤口。
可他又笑不出来了,两次都是这样。
秦唯声跟他不过是关系近了些的朋友,这都让他因为自己受了两次的伤,让他怎么能回应秦唯声的那番话。
付与明敛起思绪,拿着蘸了药的棉签,站到秦唯声旁边说:“颧骨上被擦伤了,疼吗?”
秦唯声是坐在沙发上的,他得仰着头才能看清楚付与明的样子,视线直愣愣地看着付与明,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说:“疼,很疼。”
付与明抿了抿唇,没说话,手上给他擦药的动作又轻了几分,垂眸扫他一眼,又移开目光,“下次再碰到这种……”
他顿了一下,话没再往下说。
秦唯声追问:“下次再碰到怎样?”
付与明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里面,合上药瓶,淡淡地说:“不怎样。”
没有下次了。
他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下去吧。”
秦唯声抓着付与明的手腕,把付与明拉到自己身边,准确地捉住他的右手,上面的血痕已经凝固了,“我帮你擦擦药吧。”
付与明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秦唯声未卜先知地攥紧了他的手腕。
他看着秦唯声动作轻柔的帮他擦拭伤口,突然为秦唯声觉得不值。
秦唯声做的那些事情他何尝不清楚,但他却不能回应秦唯声的任何感情。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付与明猛地缩了下手,秦唯声看他一眼,才去接通电话:“怎么了?”
付与明的手还被秦唯声攥着,想趁着他接电话的空挡把手抽出来,秦唯声察觉到他的意图,拇指在他手腕上轻轻刮了刮。
“……”手腕上的痒意一下子钻到心尖上,付与明瞪了秦唯声一眼,撇过脑袋不去看他。
挂断电话,秦唯声心情看上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主动解释道:“老赵说车停在下面被追尾了,得拖去4s店。”
付与明回过身,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那我帮你打个车吧。”
他装糊涂,秦唯声却不愿意跟他装,嚷嚷道:“这都十二点了。”
说着还点开手机屏幕让付与明看时间,可怜巴巴地说:“付导,收留我一晚上吧。”
付与明:“……明天天一亮就赶紧给我走。”
秦唯声从善如流:“好的。”
衣服还是之前秦唯声穿的那套衣服,人还是上次一起睡过的那两个人。只是这次,秦唯声睡到沙发上了。
好在付与明家里的沙发还算大,勉勉强强地睡下一个秦唯声。
付与明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秦唯声已经睡着了。他动作很轻地关掉了客厅的照明灯,只留下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
秦唯声的皮肤很白,颧骨上泛着红的擦伤格外明显,被热水蒸得唇色也透着红,右眼眼角上方的一颗小痣格外明显。
付与明倾身,在他眼角处落下一吻,动作很轻很轻,生怕吵醒睡着的人。
“对不起,我不能把你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说完,付与明起身,毫不犹豫地起身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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