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澄的作息是雷打不动的12点到6点。
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余裕的睡觉时间比过去增加了整整一个小时。
充足的睡眠能让他感到平和。
作为容家的大哥,容青诀的睡眠则更加阴晴不定,昨天为了应酬喝到三点,早上被嗡嗡的除草声吵醒后,就看到容澄坐在院子里看书。
“琳泉今天回国,你下课之后管家会去接你。”容青诀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咖啡。
容琳泉是容家最小的妹妹,只比容澄小两岁,高中时就出国学艺术,并没有在国内读书。
容澄放下书本,微微抬眸,“知道了。”
容青诀放下咖啡,盯着镇定自若的容澄。
这人确实是个“好弟弟”,不像容澈,每天只会给他添乱。
只是……
容青诀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咖啡厅里容澈哭丧的脸,烦闷地撇过脸。
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八年,要说对容澈没有一点亲情,那是不可能的。
容澄完全没管容青诀,他把手上的书看完,拿出手机查看直播软件上的私信。
[吃不饱的小仓鼠:大结局.jpg]
[吃不饱的小仓鼠:昨天大结局了哦,你没在,我把大结局的截图发给你看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容澈每天都会给登水发来直播汇报。
容澄本想照常回个“嗯”,可刚碰到手机屏幕,手指却不自觉地停下。
[登水: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还真是喜欢大团圆结局。]
“叮咚。”
昨夜播到深夜的容澈居然秒回了他的消息。
[吃不饱的小仓鼠:当然啦!喜欢就是要在一起!]
“喜欢就要在一起?”容澄喃喃自语,勾起嘴角,“还真是小朋友。”
他想起前几天采访时的奖杯还在校长室,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大哥,我中午回家一趟,就不在家吃饭了。”
*
容澈趴在阁楼的小窗户上向外眺望。
天气还没开始转暖,就到了梅雨季节。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连鱼摊的生意都一天不如一天。
眼见没什么客人,容渔和周翠两口子就打算去大儿子那帮忙。
他们虽然没亲口说过,但容澈却暗暗猜到,养父母给这两人的钱,估计都被那个未曾谋面的大哥用去了。
开公司、买新房,哪个不要钱。
这两口子维持鱼摊已经捉襟见肘,怎么可能有资金支持大儿子呢?
容澈一手撑着下巴,满脸纠结地抿着唇,“怪不得想让我继续留在容家呢……”
“有人在吗?!”
正忧郁间,楼下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容澈探头往下看,差点摔了个踉跄,“等,等一下!”
他手忙脚乱地披了一件衣服,两只脚的拖鞋也穿反了,急匆匆跑下楼。
站在鱼摊前的是个中年妇女,看到容澈,对方惊讶一笑,“哎哟,谁家的小孩这么好看的呀?”
“这家的。”容澈抿抿唇,“您要什么?”
妇女笑着往容澈身后指,“鲫鱼一条,帮我去下内脏和鱼鳞。”
鱼摊上没有鱼,只有水槽箱里还有几只鱼。
容澈顺着手指回头,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为什么容渔他们没有贴标签?
他怎么分得出来哪种是鲫鱼?
气氛一时凝滞。
容澈走到水槽箱前,装模作样地把一条条鱼看过去,“唔。”
“肥一点的可以吧?炖汤好喝。”
一个身影向容澈走来,在容澈犹豫的时候,就用渔网捞起了其中一条鱼,熟门熟路地放到称上。
“三斤六两,那边有二维码可以扫。”
“好好,我现在扫。”
容澈震惊地看着容澄手起刀落,爽快地把鱼处理好,交给了摊位前的妇女。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容澈目瞪口呆。
容澄把袋子递过去,漫不经心地转身,“父亲和母亲不在吗?”
叫得可真亲热,容澈心里想着,慢慢摇了摇头:“他们出去了,等会儿就回来。”
“嗯。”容澄淡淡应下。
他的眼神从上到下划过容澈全身,最后状似不经意地落在白皙的双足上。
容澈这才发现自己穿反了鞋子,局促地想要换鞋。
可他刚把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尖锐的鱼骨就划破了他细嫩的皮肤。
“唔!”
容澈吃痛闭眼,容澄上前一步。
“踩在我脚上换。”容澄十分大方地贡献出自己的AJ。
鞋子很新,看款式,好像是今春最新款。
容澈不禁愣神,几个月前,穿着最新款的人还是他。
而现在,他和容澄的身份却完全调转。
两人紧紧贴着,容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地听到。
容澈心头一动,用力踩上容澄的鞋。
不踩白不踩,解解恨也是好的!
为了让身体保持平衡,容澈不得不用双手搭在容澄的肩上。
容澄甚至能闻到容澈发梢的洗发水气味。
劣质的洗发香精,可不知道怎么,就是有一种想让人把脸埋进去的冲动。
容澄克制地滚动喉结,盯着容澈的额头。
他只要轻轻低头,就能吻上容澈的鼻尖。
也不知道那滋味是怎样的。
大手紧紧握住容澈的腰。
容澈感觉腰上传来炙热的温度,就像是滚烫的火山石,他愣了愣神,赶快跳下去,急急忙忙换好拖鞋。
旖旎戛然而止。
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知道说什么,双双撇过头。
容澈垂下眼,不自觉地往外望去。
忽然,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被人随意放在案板上的,是一尊闪亮的镀金奖杯。
黑色的底座上刻着几个大字——
“全国新青年科技创意应用软件模块金奖”。
原来这就是那座奖杯,昨天的采访里他光顾着看人,倒没怎么看奖杯。
容澈小步挪到案板前,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捧起了奖杯。
“哟呵。”还挺有分量。
容澈掂量着这东西值多少钱,就被转头的容澄笑眯眯抓个正着。
“你东西忘了,还给你。”容澈脸颊绯红,烫手似的把奖杯塞给容澄。
容澄一只手抓着,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甚至还打算把奖杯重新放回案板上。
“喂!”容澈及时制止。
他皱皱鼻子,扭头往楼上走,“上来坐,这哪有地方放你的东西。”
“好。”容澄跟上,嘴角抿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
小阁楼的摆设还是照旧,容澈一点也没动。
最开始是因为没钱,到后面,他就已经习惯了。
唯一跟过去不太一样的,是床上的一只灰色仓鼠玩偶。
“东西先放桌上吧。”
容澈指着书桌,让容澄把奖杯放在上面,又从床底下抽出一张板凳,让容澄坐着。
他的床铺,可不能让人随随便便地坐下。
“嘶。”容澈不小心碰到右脚划破皮的地方,表情痛苦。
容澄盯着他的脚,径直起身打开了书桌下面的抽屉。
他比容澈还熟悉这个小阁楼,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一个装着消毒水和创可贴的塑料袋。
“坐好。”容澄淡淡开口。
“凭什么……”
容澈刚想反抗,可一对上容澄的眼睛,他就马上噤声,乖巧坐下。
屈起的小腿如白藕一般,连毛发也少得可怜。
容澈不安地扭动,脚腕却被容澄攥得无法动弹。
冰凉的消毒水带着些刺痛。
但容澈还是死死咬住嘴唇,坚决不肯在容澄面前丢脸。
……嗯,虽然也差不多丢光了。
容澄不紧不慢地帮容澈上药,意外地发现容澈的脚很小。
普通男人的脚都是40码往上,可容澈这脚,握在手里小小一个,最多也就39码。
容澈注意到容澄的视线,气呼呼地伸出左脚踹了一下容澄。
“安分点。”
容澄一手抓住容澈的脚,手心的温度烫得容澈忍不住缩回脚。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
容澈不安地眨眨眼,只感觉跟容澄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得可怕。
楼下传来容家父母回来的声音,容澈忍不住要缩回脚,却被容澄把得牢牢的。
“蹬”、“蹬”,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放大。
容澈已经开始想下一秒用什么借口来解释这个状况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容澈恐惧地抿起唇。
但门口的双亲并不打算进来,“容澈啊,我们刚才吃好饭了,你随便点个外卖吃吧。”
容澄贴好创可贴,抬头就看到容澈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呵。”容澄轻笑,转头把门打开。
周翠刚想下楼,就被容澄给吓了一跳,“小澄?!你怎么回来了?”
“想吃母亲煮的饭,所以就回来了。”容澄笑容优雅。
“好,好!我现在去煮饭,马上就好了哈。”
“啪!”
周翠一下楼,容澈就愤恨地把拖鞋丢出去。
容澄回头,步步逼近容澈。
容澈惊恐的往后退,两手情不自禁地撑住床铺。
“怎么?”容澄两手覆住容澈的手,“不都按你的想法来吗?还哭?”
“谁哭了!”容澈愤怒地鼓起腮帮子,“别小瞧人了!”
说完,他就奋起反抗,“快点下去,你亲爱的父亲母亲可等着你呢!”
容澄慢悠悠地松开手,容澈就在这间隙之中着急忙慌的跑下楼。
书桌上的奖杯熠熠生辉,容澄走到书桌前,把奖杯挪正,满意地勾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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