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郊区机场。
带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穿了一身格格不入的白色羽绒服顺利落地。
在一群穿着短袖的人群中,他突兀的穿著尤其显眼。
“哎呀哎呀。”青年哼哼唧唧地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露出里面黑色的秋衣。
“……”
算了还是穿上吧。
被认为自己是个神经病总比被认为自己是个土狗好得多。
几年过去,青年的面庞依旧漂亮,岁月没能在他的脸上起到什么作用,一双黑色的眼瞳还是清澈无比。
“喂?大哥,我到啦。”
青年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脸中间,两手各一个28寸行李箱,忙得不行。
他站在处境大厅左顾右盼,终于在人群中发现男人的高大的身影,便一个疾冲,猛地扑向男人——
“大哥!!!”
容澈把头埋进温暖的怀抱里,使劲嗅嗅,“大哥你喷什么香水啊,这么香,好像鸡蛋汉堡的味道……”
“咳咳!”
容澈从男人的怀里抬起头,疑惑地把头转向发出声音的人。
“大……哥?”容澈眨眨眼,瞬间松手,“诶诶诶诶!”
居然是容澄!!!
容澈当即一个惊讶三连,疯狂后退三里地。
“小心点。”
容澄上前一步,刚想拉住容澈的手,就被容青诀挡住。
“够了,都给我安分点。”容青诀一把揪过容澈的领子,站在两人中间形成一个暂时的屏障。
容澈抱着容青诀的腰,左看看右看看,苦哈哈地抬头埋怨,“大哥……你干嘛啊……”
他这声一波三折的,好像是在给自己哭丧,听得容青诀太阳穴直突突。
不过看到容澈这个样子,他也放下心来,这几年,他们肯定没有什么交集,否则容澈怎么可能这么害怕容澄。
他哪里知道,容澈是好不容易躲过“死亡flag”的应激后遗症。
容澈紧张地拍拍胸脯,心里不停暗示自己,都过了五年,他的22岁早就过去了,这一次,肯定不会死了。
想到这,他情不自禁地转向容澄。
这家伙,五年过去,居然还长高了吗???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看到自己的死对头长得又高又帅还变得更有钱了。
容澈撇撇嘴,两手不安地在容青诀的腰上磨蹭。
“放手。”容青诀握紧双拳。
容澈如梦初醒,迅速撤回双手,尴尬地挠头,“啊哈,大哥你可真结实啊,最近又健身了吧。”
鸦雀无声。
容澈大概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毛病,瘪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容青诀,不敢再讲话。
也许是怕再在机场待下去,自己的面子都要被容澈丢光,容青诀冷哼一声,便让两个倒霉弟弟跟上自己。
“容澄也是今天刚回国,比你早两个小时的航班。”
看着容澈跟容澄的距离隔了三丈远,容青诀又是欣慰又是无奈。
这两人看上去这辈子都没法好好相处了。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孽缘。
容澄在看到容澈的那一刹那,眼里盛满了光。
可容澈对他避如蛇蝎的样子,他的眼神马上就暗了暗。
容澈捂着肚子坐上容青诀的车后座,容澄打开后座车门,本打算一起坐进去,却被容青诀皱着眉头教训:“怎么,都坐后面我当司机是吧?”
容澈乐不可支地向跑到副驾驶跟容青诀并排,却被容澄一把关上车门。
容澄坐进副驾驶,从兜里取出一个包裹的圆溜溜的塑料袋,把手往后一伸。
后座只有容澈,他手上那东西,自然是给容澈的。
容澈迷迷糊糊地探头看了看那个塑料袋,一股朝思暮想的香味突然窜到他的鼻尖。
“什么味道……”容澈喃喃自语。
容澄的手又晃了一下。
容澈恍然大悟,惊喜地抱住容澄的手,又惊慌地抢过男人手里的塑料袋,扒开裹得厚厚一层的塑料袋,露出鸡蛋汉堡的庐山真面目。
“啊!”容澈幸福地快晕过去了。
容青诀无语凝噎,“一个地摊小吃,至于吗?”
“什么地摊小吃!”容澈一口咬下半块,嘴里鼓鼓囊囊地为鸡蛋汉堡鸣不平,“这可是我朝思暮想了五年的食物!五年,五年啊!你知道我这五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食物丝毫不影响容澈的发挥,直播多年,他什么没长进,就是口条清晰漂亮,嘴里含着东西也绝不含糊。
“那些金头发蓝眼睛的人吃的都不是食物。”容澈哀怨哭诉,“中餐馆做的菜都比我们这里要难吃一万倍!”
天知道他听萧文说家里附近有个中餐馆,兴冲冲跑去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却在尝到第一口的时候心如死灰。
容澈以自己的直播生涯发誓,洋鬼子的东西就是不如中餐好吃!
“那你还五年一次都不回来?”容青诀对容澈表示深深的无奈。
这五年来,容澈有无数次可以回来的时机,但每一次都像头倔牛一样死都不肯回国,不过倒真把直播当成了事业,做的风生水起,是业内正当红的大佬UP主。
话说UP主这个词,还是容青诀看容澈直播学来的。
容澈三两下解决了一个鸡蛋汉堡,尴尬地扯出一个笑,“没办法,太忙了嘛,我的粉丝需要我~”
“你就犟吧。”容青诀正视前方,随口问了身边的容澄一句,“机场哪有地方卖这东西?”
容澈也奇怪地瞧着容澄,心想难道机场与时俱进,开发了二十块一个的鸡蛋汉堡摊位来致富吗?
“机场没有,我去市区买的。”容澄声音淡淡。
可机场离市区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也就是说,容澄下飞机后的两个小时,完全没有休息,只顾得上给容澈买了鸡蛋汉堡就匆匆赶回机场。
容澈捏着空空如也的塑料袋,心里有点泄气。
这家伙,最近走的是哀兵政策。
五年来,容澈每一次直播,“登水”都在线。
刚开始他从不讲话,直播中途也不发弹幕,只是开始和结束的时候发一个“晚上好”和“晚安”。
后来有一次,容澈晚上喝了咖啡睡不着,直播到当地时间两点,国内都已经四点了,剩下一个小时,直播间没什么人,登水才发了几句弹幕。
[不去睡吗?这么晚了。]
[喝点牛奶试试看?]
[你的眼睛都红了。]
……
[早点休息。]
那场直播从10点播到2点,容澄都一直等着。
从那以后,容澄就会偶尔发一些弹幕了。
他不再发金色的标记弹幕,而是默默地跟每一个容澈的粉丝一样,时不时滑过屏幕。
容澈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
反正他们从来都不沟通,粉丝们也知道,小仓鼠和登水大佬吵架了,只是没摆上明面,可登水大佬再也不发标记弹幕,小仓鼠也不在直播的时候cue大佬名字了。
容澈等啊等,终于等到他过完了22岁的生日,又怕生日那一年没过去不保险,熬到23岁才回国。
现在,容澄应该不会杀他了吧?
容澈看着后视镜里容澄的脸,心里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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