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燃此刻只恨自己不是六耳猕猴。以前做歌的时候穷得一只耳机反复用,现在不做歌了,倒多了好多耳机。
这是什么操作?难道老天良心发现,觉得以前亏待他太多,现在事后补偿?
姜燃趴在床上,打开手机给穆老看起礼物来。虽然现在没几个臭钱,但他还是锚定了几个目标,最后选出了一仿明清款式的实木棋盘和云子围棋。
选礼物的事解决了,姜燃蒙头打了个盹,醒来后重新接受自己可能要找个班上的残酷事实。
好吧,不是可能,是不得不。
姜燃打了个连绵不绝的哈欠,思索半天,干脆打开求职软件开始打工,想要缓缓燃眉之急。如今他面对的不仅仅是穆老的礼物问题,还有最现实的吃饭问题。
他对工作的要求并不高,钱是首位,反正世上工作千千万,遇到不顺心的,辞了就是。
他辞职的底气在于没有什么底气。
哦不,还是有他的满怀的骨气和傲气。
姜燃的目光落在一个招募演唱会短期场务的招聘信息上,一天800,包伙食,虽然是短工,但报酬够高,姜燃觉得也挺合适。
他给对方留的电话打了过去,第一通对面没接,直到第二通电话,对面才接起电话,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喂,这里是莫西演艺经纪。”
姜燃开门见山:“你好,请问还招演唱会的短工吗?”
接电话的人刺他:“招啊,不招我贴招聘信息干嘛?”
“……”姜燃忍,“我看到不需要简历,那还需要面试吗?”
“不用。”那人极其草率,“我们公司比较随便,就电话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就是了啊。”
姜燃听到他问:“你之前从事过演唱会场务或者演艺相关的工作吗?”
姜燃想起自己参加过的演唱会拼盘,答道:“有吧。”
“有就有,加什么‘吧’?”那人不知道用吸管吸着什么东西,突然颇为轻蔑地问,“你会唱歌吗?”
“会吧。”姜燃故意回答,“这和我做场务有关系吗?”
对方笑他没见过世面:“那倒也不是,你声音和姜燃挺像的。”
“你叫什么?”
姜燃:“姜燃?”他是被演唱会主办方也拉黑了吗?
于是他问:“声音像姜燃有罪吗?”
又胡诌了一个名字:“我叫傅心寒。”
“没罪啊,姜燃声音挺好听的。”对面的人又吸溜一口,“你的名字很有趣,鉴于我挺喜欢姜燃,手上又正好有点该死的小权利,你明天来岭海奥体中心场馆报道吧。”
“傅心寒”:“收到。”
-
早上八点半,姜燃穿了一件会发热的羊绒打底衫,套上加绒套头卫衣,无敌黑色羽绒服加身,配上线帽手套围巾三件套,最后拎上保温杯和长柄雨伞,戴上防风口罩踏上马丁靴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穆老正好晨练完回来,眼睛瞄着姜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姜燃艰难地抬手,摇了摇食指:“岭海都能下雪,太阳当然也能从西边出来。”
故姜燃也不是不可以在早上八点的下雪天从舒适温暖的家里出来。
穆老伸出大拇指:“为你点赞。”
姜燃抱拳:“彼此彼此。”
于是姜燃花了二十三分钟抵达奥体中心场馆。
绿色出行by foot,可惜靴子上的雪花不能循环利用。
不远处推着装满包子馒头豆浆之类早餐的小姑娘看到他停下来:“咦,那里来了个黑色的帅哥!”
另一个拿着奶茶吮吸的白色蓬蓬羽绒服男人嘴巴离开吸管:“我只看到了黑色,哪里有黑色的帅哥?说话严谨一点,戴着口罩能看清什么?”
“哦,好吧。”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姜燃笑了笑,继续推着餐车往里面走。
姜燃晃眼看见了他们胸前的工作证,收伞追过去,保温杯和伞柄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燃走到餐车面前:“两位老师,稍等一下!”
白色蓬蓬羽绒服咽下奶茶小料,警惕地看着姜燃:“我们不是卖早餐的啊。”
姜燃艰难地将眼神从上面的馒头上挪开:“老师,我是新来的演唱会场务。”
“傅心寒?”白色蓬蓬羽绒服迅速将姜燃扫描一遍,眼前一亮,走过来挽着他的手臂,“你可算来了,我们需要你。”
姜燃很是感动,但还是诚实地说:“我没想到我那么重要。”
“请问我需要干什么?”
白色蓬蓬羽绒服说:“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干,来,跟我们到里面去挑选你的早餐。”
姜燃一头雾水地跟着两个人走进工作人员的休息室,这才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大早就开始筹备演唱会的场地和设备。
白色蓬蓬羽绒服感叹:“像,真像。”
姜燃问:“像什么?”
“你的声音真像我那不要脸的偶像。”白色蓬蓬羽绒服把喝光的奶茶扔进垃圾桶,慢条斯理地从兜里套出餐巾纸,抽出一张叠成小方块擦着嘴,看着姜燃道,“愣着干什么?选早餐啊。”
姜燃环顾四周:“如果这里不是奥体中心,我会怀疑自己误入了一个诈骗团伙。”
“哈哈,真是幽默。”白色蓬蓬羽绒服大笑三声,拍了下手,拿起放在小桌上的扩音器,“早餐来了!大家辛苦了!吃完换班!”
放下扩音器,白色蓬蓬羽绒服盯着姜燃:“你和他一样。”
“贱贱的,很幽默。”
姜燃:“……你是第二个说我幽默的人。”
“第一个人一定很有眼光。”白色蓬蓬羽绒服眨眨眼,“我是这里的统筹,请不要叫我大白,也不要叫我小白,叫我中白,please。”
姜燃无语地捏紧了手里的伞柄,忍住不撑伞糊那个不知道什么型号的白的脸上。
“钟白!”刚刚那个小姑娘紧张地跑过来,“刚刚得到通知,傅染排练时间提前了,今天就下午就要到!”
姜燃:“?”
这世界上是只有傅染一个歌手了吗?
钟白皱眉;“傅姐这么早来干嘛?他好像只是一个暖场嘉宾吧?”
小姑娘摇头:“那谁知道呢?估计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吧。”
钟白做了一个汗毛直立的动作:“太可怕了,今天非得加班不可。”
发了十几顿牢骚终于纾解完工作的烦闷,钟白转过头看姜燃:“傅心寒,你怎么不吃大馒头?都快凉了,赶紧吃了好干事。”
姜燃捂紧了脸上的口罩,刻意压低了声音:“不用了钟白老师,需要我做什么?”
钟白:“你去B组吧,舞台导演会安排你。”
姜燃点头,馒头揣兜里,朝舞台的方向走去,找到了B组的舞台导演。
“导演你好,我是新来的临时工,傅心寒。”
B组导演正指挥着调试舞台效果,头也不抬问:“傅什么汉?”
姜燃重复一遍:“傅心寒。”
隔了一会儿,导演招呼姜燃:“负心汉,你去把所有的提词器都过一遍。”
“负心汉”姜燃:“收到。”
他轻盈地跃下舞台,手习惯性地把围巾往后一甩,揣着兜潇洒地提着保温杯走到提词区,这一幕刚好落进钟白的眼里。
钟白:“妈妈,我好像看见了天使。”
姜燃伸出一指禅点开了提词器,目光迅速地在电脑界面和提词屏幕之间浏览。
……
落月循环/白日向晚/伸出手等待微风盈满
繁星烂漫/流云柔软/仰头望即使泪流满面
呓语呢喃/流言往返/掉落进手心的温度如一缕轻烟枯干
人生迟远/岁月迂缓/究竟该从哪里寻找生活的正确答案
摸不清/猜不透/什么才是真实的存在
算不明/看不破/如何抵达约好的未来
……
姜燃狠狠地戳下一条歌词:“抄就算了,还把我最精华的部分删掉,真是不懂欣赏。”
过完最后一句歌词,趁四下无人,姜燃掏出馒头拉下口罩,准备开始今日份摸鱼时间。
“傅心寒。”钟白的声音悠悠在身后响起。
姜燃吓得一个踉跄,迅速戴上口罩揣好馒头转身:“钟白老师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钟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傅姐那边说缺一个助手,你明天不用筹备了,上午提前去候着,听他安排就好。”
姜燃摸不着头脑:“难道我不是应聘的演唱会场务吗?”
钟白:“本来应该是,但是鉴于我讨厌傅姐,怕我忍不住揍他,所以还是你去当助手比较合适。”
“……”姜燃有一万句心里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燃:“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揍他?”
钟白:“我是正式员工,你只是临聘,你揍他比我揍他合适。”
“如果你也讨厌傅染,恭喜你,明天你将获得无上的自由,包括但不限于往他水杯里放风油精、拔光他演出服上的假花……”
姜燃:“好的再说我就要心动了。”
不敢相信。
钟白满意地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嘴里起调对暗号:“世事喧嚣?”
姜燃:“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钟白:“……确实。”
姜燃小心翼翼地送别钟白,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和傅心寒分食了命运多舛的大馒头,悠哉游哉地打开保温杯喝上一口热水。
隔了一会儿,他重新戴上口罩,笑着望向天空。
那个钟白似乎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看起来还真挺像他为数不多的叛逆粉丝。
傍晚的彩排开始,空中零星地飘着小雪,这座从不下雪的城市真还跟傅染一样装模做样地缠绵起来。
场馆外围了一大圈傅染的粉丝,手上举着应援牌和荧光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傅染的主场。
姜燃打了个哈欠,拉了拉口罩,隔着一条过道近距离地看着舞台上穿着米色毛衣的傅染,额前的刘海故作慵懒地遮住眼睛,唱的正是那首令人心碎的R&B失恋情歌。
还真能哭出来。姜燃耸肩,好不容易等傅染舍得下台,跟团队搬砖到快两点才打道回府。
撑开伞到门口,钟白叫住昏昏欲睡的姜燃:“傅心寒!”
姜燃面色枯槁,眼下浮着一圈青:“如果不是发工资请不要阻拦我回家的路。”
“我恨加班。”
钟白:“很难不赞同,但是我要给你发工资了,支付宝or微信or现金or银行卡?现金没有。”
姜燃:“or…”动作倒是很诚实地点开了支付宝收款码。
手中响起“支付宝到账800元”的美妙提示声。
姜燃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于是欣然接受了给傅染充当耍大牌工具人的重任。
区区一日生活助理,他照顾不好自己,难道还不能“照顾”好别人?
第二天姜燃依旧全副武装,一路问着走进艺人休息室,盯着门口贴的海报看了一眼,迈出脚走了进去。
休息室很安静,里面似乎没人,姜燃左右环顾一遍,试着询问:“傅……染捞……斯?”
没人回应。
奇了怪了。姜燃走出休息室,正想往前面的走廊找人,隔壁的男厕隔间里忽然传来一阵砰砰的响声。
“祝总……慢点……”
姜燃屏住了呼吸,在厕所前停下了脚步。
他挑了挑眉,双手抱胸,脑中迅速构想出N个不可思议的情形。
姜燃清了清嗓子,正想敲门,身后突然传来轻声的询问。
“是你吗燃哥?”
声音有些耳熟。
姜燃回头,和一身墨绿色灯芯绒西服的小陈对视。
本文主打一个无厘头和放飞自我,轻松就好→来自一个诡计多端不负责任逻辑混乱胡言乱语的“愤怒”女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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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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