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时间仿若凝固,周围的一切喧嚣与嘈杂都黯然失声。
众人惊奇发现,林瑾照的脸竟如白玉般清丽无暇,肌肤如凝脂般细腻,眉眼如画,唇边挂着一抹温柔笑意,仿佛春日最明亮的灯,令天地瞬间失色。
那曾经的恶疮,早已不留痕迹,只留下她如今这惊世骇俗的美貌,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甚至不免惊叹,这林大姑娘,竟是比她嫡妹林卿婉还要貌美许多。
顾皓之愣愣地望着林瑾照,眼底流露出他自己都未察觉又难以掩饰的惊艳与动容。
顾皓之忍不住回想起,初见她时,她也是这样,发髻湿透的她,懵懂无邪,慌张失措,却美得不染一丝凡尘。湖水洗净了她所有的妆容,映在他眼里的是一张清丽的绝色容颜。
她一双明亮的眸子如同惊鹿,看向他时带着三分羞怯,令他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悸动,仿若整个天地都因她的出现而变得不同。
此刻,他同样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强烈而有力。
当时落水事件后,两家商量着让他的定亲对象由嫡次女林卿婉定为嫡长女林瑾照,他当时并未作出任何反驳。
在外人看来,他同林瑾照的这桩婚事并不登对,林瑾照虽是尚书嫡长女,但常年养在将军府,无论是在尚书府的分量还是才情学识,都比不上林卿婉。
但当时的他,心甘情愿。
面对林卿婉的伤心难过,他几乎视而不见。对她的示好,他也仅仅说了一句以礼法为重,委婉拒绝。毕竟,当时林卿婉和他即将定亲不过是长辈的意思,他们俩私下并未约定终生。
尘封的记忆缓缓打开,他对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恶的?
或许,是得知她面生恶疮、长久不愈开始?
抑或是,得知她心思恶毒,诡计良多,从一开始便是设计于他开始?
更或是,看她唯唯诺诺、胆小畏缩,一副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开始?
时间过得太久,他已经不记得了,甚至许久都不曾记得,原来她从前的相貌是这样的。
这样的令人惊艳。
看见林瑾照此刻面容的林卿婉,此刻最是无法淡定。
怎么会?她的脸怎么会好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明明,明明问过从前给林瑾照看过的大夫,无一不是说,林瑾照的脸永远都好不了,即使是不再溃烂,伤口愈合,将来也一定会留疤。
不可能这样的白皙无暇。
她下意识看向顾皓之,果然在他眼中看到惊艳之色。
不仅是她,身旁的林夫人也忍不住失态,她就知道,当初林天元就不该将生得如此祸害的林瑾照接回来,毕竟林瑾照跟她那个狐狸精般的已故娘亲生得一个样,让她光是看一眼就不舒服。
如今林瑾照容貌恢复从前,将这两年她的努力毁于一旦。
看到顾皓之看着林瑾照炙热的眼神,林夫人不由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住脚跟。
她记得,从前,他就是这样看林瑾照的。
在林瑾照刚回府的那段日子里,顾皓之的眼里就没能装下过林卿婉。
当时,她儿林卿婉要跟顾皓之议亲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临时被换成了林瑾照,这让卿婉将来如何能许好人家?
因此,她才四方悄悄打听,找法子毁了林瑾照的脸。
那张脸,她明明,已经毁了的,怎么还在?
身在暗处的太子谢景辰,听闻林瑾照今日要来这里义诊,天不亮就出了宫,早早地就在附近的凉亭坐着,观察着林瑾照。
结果林瑾照一来,便有人朝她发难。
他今日无事,索性就看个热闹,若林瑾照当真应付不出来,看在岳岩松的面子上,他也会出手帮助一二。
因此,今日发生的一切,包括刚才的一幕,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妇人手段拙劣,就刚刚那一下拉扯,林瑾照分明有足够的时间,阻止面纱掉落。只要她稍加制止,便能让真容不示于人前。
但她没有这样做,可见,她是故意的。母后说她容貌早已恢复,看来,她等的就是这样一天。
林瑾照在获得较为稳定的病源后,便曾筹谋过,要选择怎样的时机摘下面纱。结果,她还没想好,林卿婉母女就自己带着时机来找她了,还带着顾皓之一起。
面对这天赐良机,她要是不配合,都对不起她们这样劳心劳力。
凭借着原主模糊的记忆,林瑾照早已经回忆起,顾皓之当初是如何答应与她定亲,又是如何对她厌弃的。
她林瑾照要的,正是他们的悔不当初。
如今,林卿婉母女想必是悔极了,后悔她们不该带顾皓之来见她,还见到了她容貌气度更胜从前的样子。
“怎么,母亲和妹妹看见我容貌恢复,似乎不太高兴?”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时,林瑾照清冷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她声音中透着寒意,惊得山寺中的鸟儿扑棱棱飞起。
众人失神时间没有林卿婉母女那样久,闻言便看向她们母女,果然见到两人脸色格外难看——满脸都写着震惊以及难以接受。
林瑾照继续道,“难道是,母亲和妹妹以为,你们上个月给我刚送来掺了蛇毒和花生粉的脂粉,我的脸此刻应当很是难看?”
她说话时,众人注意力不自觉被她吸引,纷纷凝神倾听。
“我对花生过敏这件事,第一次家宴时外祖父就提醒你们了,你们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哦,这类似的脂粉,你们好像在我入府半年的时候,就开始接连不断往我这儿送了。”
“若不是我突然发觉脂粉的问题,如今,你们是不是就可以站在这里,同众人一起看我笑话,再假意安抚我,好教我对你们感激涕零?”
林瑾照音量不高,但声声质问,字字如雷,震得林卿婉母女回不过神来。
别说林卿婉母女反应不过来,就是看戏吃瓜的众人,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么离谱的事。
什么?林大姑娘的脸居然是她继母和妹妹的手笔?
顾夫人脸色难看,她看向她宣平侯府未来的儿媳,问道,“卿婉,你告诉我,你嫡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若林瑾照所言属实,那林卿婉这样的女子,断不能进她宣平侯府的大门,否则,若是将来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还不知道她要怎么用手段磋磨她这个婆母。
顾皓之沉默不语,他也正从时间线和从前发生的一些小事上分析这事存在的可能性。
众人议论纷纷。
“蛇毒?会致敏的花生粉?林夫人和林二姑娘就这么往林大姑娘的脂粉里添?”
“按林大姑娘说的时间,她脸开始生疮可不是入府半年的时候吗?”
“你还别说,林大姑娘刚入府的时候,我见过,生得水灵灵的,别说疮了,就连个针尖儿大小的斑都没有。”
“这么狠毒的事,林二姑娘母女怎么做的出来?林夫人对着不是亲生的女儿,就是这样待?”
“话说林大姑娘医术如此高超,却直到最近才发现问题,这说明什么,说明林大姑娘打心眼儿里信任林卿婉母女,从来就没怀疑过。”
“他娘的,林二姑娘母女真是狼心狗肺!”
“你小点声!人还在这里呢。”
听到人群中突然有人骂她,林夫人终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阿瑾,你在说什么?我跟卿婉完全听不懂!”
好你个林瑾照,果然一发现脂粉有问题,就往她儿卿婉脸上抹,害她痛了二十天。
林夫人骤来的怒火也让林卿婉精神一振,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是啊,我完全听不懂,”不管怎么样,先否认再说,林卿婉道,“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林瑾照早料到她们会这样,她唇边挂着淡笑,被一身淡绿色的衣裙衬得格外清冷,“据我所知,卿婉妹妹上个月不小心用了给我的脂粉,脸便烂了二十余天,是也不是?”
林卿婉脱口而出道,“你胡说,分明是你给我涂……不,根本没有这事儿。”
林卿婉突然的改口显得格外蠢笨,细心的人已经听出来是怎么回事。
那脂粉,想必是林瑾照朝林卿婉脸上涂的。
说实话,她们这些个世家之人,确实有二十余天没见过林卿婉了。所以,她真的是去养伤了?
林瑾照和颜悦色笑道,“有没有这事儿,想必顾世子最是清楚,自你俩定亲之后,想必卿婉妹妹隔三差五就会邀约顾世子,恨不得能天天见。这二十余天,顾世子是不是连卿婉妹妹的影子都见不着?”
顾皓之暗自惊讶,林瑾照说的的确属实。
就连上次他主动邀请她去参加洛阳诗会,平日里她都会雀跃着跟他出来,上次却她连面都没露,就婉拒了他。
而这二十余天,据说林瑾照压根不在洛阳,他和林卿婉之间的事,她不可能知道得那样仔细。
除非林卿婉最近因为脂粉烂过脸一事,是真的。
林卿婉羞愤至极,辩驳道,“这二十余天分明是我在府中准备婚嫁事宜,抽不出身。姐姐你就是在信口胡诌,挑拨离间,想离间我跟皓之哥哥。”
转而又泫然欲泣,向顾皓之道,“皓之哥哥,你千万别信她,姐姐从前对我们多有戏耍诓骗,她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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