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大长老站在门口,冷声呵斥:“不肖子宁子清,你可知罪?!”

宁子清气定神闲地放下茶杯,坐在桌前岿然不动:“怎么,又有谁给我安了什么罪名,劳得长老这般大动干戈。”

大长老脸色一沉:“你个孽障私下欺辱殴打同族,还敢在此嘴硬?!来人,把他抓起来,带去青涯堂听候发落!”

话落,便有几名护院上前。

隐匿暗处的阿影立即闪身,一跃而下,护在宁子清面前:“谁敢动主人?!”

几名护院就是联合起来都并非阿影的对手,僵持在原地相互看看。

百里羡亦在此刻要上前一步,却被宁子清不动声色地拦下,低声呵斥:“你不许动。”

若要继续安稳留在宁府,百里羡就不能在长老面前暴露已经和宁子清是一心的。

百里羡知晓利弊,攥了攥手,强行克制着没动,但在阴影遮挡之下,薄唇紧抿,死死地盯着大长老的方向。

大长老见那些废物护院如此没用,脸色更是阴沉,呵斥宁子清:“大胆!私下殴打同族,竟还敢当众违抗族规?!”

宁子清慢悠悠起身,冷笑:“族规?那不本来就只是一卷废纸么,除了利用来勾心斗角便没人遵守的东西,违不违抗的有何所谓?”

“你……!当真是口出狂言!大逆不道!”大长老气得脸涨通红,神色更是阴冷,厉声威胁,“你可不要忘了,你那个娘亲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你是想让她死了这么多年都还不得安宁么?!”

宁子清嗤笑:“我娘亲若是在天有灵,见到你们这般作态,那才是真正的不得安宁。”

大长老脸色又是一变:“好你个宁子清,今日当真要这般放肆?!”

他说着,手中亦显现佩剑,似乎是准备亲自动手。

阿影更坚定护在宁子清面前,冰冷视线中满是杀意。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宁子清悠悠上前:“好了,阿影,你回去。”

阿影不肯:“主人!他们来者不善,我不会让他们将主人带走的!”

情急之下,阿影连往日的自称都顾不上了。

他最是清楚,宁子清上一次被兴师问罪之后,便是被鞭打得几乎没了半条命。

宁子清却依旧冷淡:“你的手,还没必要沾上这种脏血。”

大长老恼羞成怒:“放肆!”

宁子清懒洋洋:“行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废话,到底还去不去了?不去那你跟阿影接着打吧。”

大长老修为和阿影差不多,但是常年待在宁府,没有阿影之前在修仙界当杀手练出来的血性,真对上指定不是阿影的对手。

大长老憋屈着不再多言,转身先走。

宁子清自己跟在后面,临走回眸扫了阿影与百里羡一眼,眸色是少有的冷厉,意思很明显,不允许他们任何一个跟过来。

见阿影与百里羡都堪堪止住要上前的动作后,宁子清才往苏闲的方向也看了一眼,旋即转身,和大长老离开。

今日这件事,百里羡、阿影和苏闲,谁都不能插手。

宁子清跟着大长老一路去到青涯堂,其余的一众长老,以及宁崇岱、宁瑾臣都已经坐在大殿之内。

而在宁瑾臣座位旁边,还坐着脸色苍白,看起无比虚弱的宁子卫。

真是和八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个宁瑾臣。

宁子清闲庭信步走到青涯台最中央,散漫随意:“说吧,这次又要给我安一个什么罪名?”

有长老不满意他的说辞,开始训斥:“宁子清,你肆意鞭打伤害同族,竟还敢如此嚣张,究竟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宁子清挑眉:“肆意鞭打同族?打谁了,宁子卫吗?”

被提及的宁子卫还似是瑟缩了下,委屈又可怜。

宁子清:“哦,真是他,那他活该。”

宁瑾臣蹙眉:“小清,不可如此无礼。”

宁子清冷哼一声。

宁子卫见状,模样更委屈了,向宁瑾臣告状:“宁大公子您看,我就说他根本不知悔改。我只不过是在云穹舟上,为了制止他羞辱子辰,与他发生了几句口角,他便如此狠心报复我!”

他这么一煽动,周围那些长老更是忿忿不平。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恶毒!”

“我看就是当年罚得太轻,如今便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了!”

宁子清双手抱胸,明明是众矢之的,却气定神闲:“怎么,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给人定罪了?倒是把证据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一名长老冷声:“小卫身上的鞭伤就是最好的证据!谁不知全宁府,只有你因不擅使剑而选用鞭子?除了你还能有谁?!”

宁子清:“宁子卫啊。他不是最爱学我也用鞭子了么。”

“胡闹!”那名长老更是生气,“还能是小卫自己打伤自己只为栽赃你不成?!他背后的鞭伤可是由大夫验过了!至少要修养半个多月才能好!能下如此狠手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宁子清听着好笑,看向宁子卫:“倒真是下血本了啊。”

宁瑾臣疑虑询问:“小清,你这话是何意?”

不等宁子清有任何回答,又有长老开始指责他:“我看他就是不知悔改!短短十年时间,不知嚣张跋扈地欺辱同族手足多少次!这次大公子你可不能再如此心软轻罚了!”

还有长老在旁附和:“没错!亏我们小卫在他年幼时还是他唯一的朋友,不知多照顾他,他却在资质测试之后便对小卫心生嫉恨!如此恶毒之人怎能不重罚!”

宁子清听到熟悉的事由,无言冷笑。

【“小卫好心同你做朋友,你竟如此恶毒,嫉恨他至此!”】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嫉恨他!是他自己捧高踩低倒打一耙!”】

又一名长老出言:“小卫心地善良,这些年真是不知受你多少欺辱!今日我们必须要为小卫讨一个公道!”

【“小卫温良心善,你竟还在此污蔑他,若非今日这一番闹大,我看小卫还不知要在你这里受多少委屈!”】

【“他那都是装出来的!落水的事情也是他自导自演的!”】

“人证物证俱全,这次无论如何都必须严惩!像他这般蛮横恶毒的人,不配称作我们宁氏的子弟!”

【“人证物证皆在,你还在此狡辩什么?小小年纪竟这般恶毒!速速认罪,兴许还能看在你年幼的份上减免你的惩罚!”】

【“狗屁的人证物证!全都是宁子卫一面之词!有谁能证明我当时就在池塘边吗?!”】

“……”

【“……”】

过往种种与如今几乎重叠,只是宁子清再不是那个天真冲动的稚童,别人质问一句他便驳斥辩解一句。

如今的他,只是沉默地听着铺天盖地的指责与谩骂,一袭白衣独立于青涯堂正中央。

有什么所谓呢,反正没有人会听的。

可他淡漠的态度却愈发惹得长老们不满。

有人说他冷血薄情,有人说他天生坏种,还有人说他一个废物,活着都是浪费宁家的资源,不若将他赶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宁子清从头到尾没再说一句话。

还有长老见他安静下来,还不习惯了:“你这般沉默,莫不是还想密谋日后如何加害于小卫?!”

宁子清嗤笑:“怎么,我不说话你还不乐意了,你也是受虐狂吗非得我刺你几句?”

旁的长老:“放肆!你对长老难道就是这般态度?!”

宁子清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懒得再搭理。

终于有人转向坐在主位上,同样不曾开口过的宁崇岱:“家主!还望家主为族内公正,肃清家风早做决断!”

其余一众人亦纷纷转向宁崇岱,以礼义廉耻只由,逼迫落实他这个子虚乌有的罪名。

宁瑾臣皱眉:“不可这般草率,今日之事尚未真正查明,小清都未说明他今日下午行踪……”

一名长老却径直打断:“大公子,小卫这般虚弱地出面不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么?我们知您亦是心善,但还是不要对您这位弟弟心怀什么期望了,他根本就是无药可救!”

宁瑾臣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可这调查的流程都未真正开始……”

宁子清懒得再听他们在这唠唠叨叨,不耐烦地说:“要罚就罚,假惺惺地装什么呢?你们不嫌浪费时间我还嫌呢。”

宁瑾臣是在为宁子清说情,可没想到会被宁子清这般打断,一时失语。

宁崇岱严肃地看向宁子清,总算沉声开口:“小清,今日之事,你可还有何话说?”

宁子清站在大殿中央,坦坦荡荡:“我无话可说。”

宁崇岱:“既然如此,那你总计鞭打同族子弟五鞭,作为惩戒,便罚你家法十五鞭,你可有异议?”

比宁子清最先有异议的,还是周围的长老们,纷纷露出不满的神色,认为这次处罚还是太轻。

但宁崇岱给出了量刑事由,明面上亦说得过去,碍于他家主的地位身份,又无人敢多说什么。

宁子清直视宁崇岱,冷漠从容:“随便,我无所谓。”

宁崇岱:“那你便自去祠堂领罚吧。”

宁子清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宁瑾臣蓦地起身:“小清!”

宁子清脚步停滞,却没回头,讥讽一笑:“怎么,这次的十五鞭兄长也想亲自来打?”

宁瑾臣心下一揪:“……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清,你真的就没什么要解释的了吗?”

“解释?”宁子清嗤笑一声,回眸平静地看了宁瑾臣一眼,“兄长以为,我没有解释过么?”

宁瑾臣愣住,无端回想起了八年前,他与宁子清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他手执家法鞭,站在宁子清面前,宁子清说了无数次不是他推宁子卫下水,可他因为早早从父亲处得知事情“始末”,认定了宁子清在撒谎。

他为了将宁子清原本三十鞭的责罚减少到二十鞭,扛下了长老们的诘问施压,却只见到宁子清的知错不改,心中更是烦闷。

如今,宁瑾臣想到的却只有宁子清那时的倔强不甘,还有在他开口训斥时,被他遗忘的,忽然变得死寂的视线。

宁瑾臣心底蓦地一颤,揪得生疼。

可当他再想喊住宁子清时,宁子清已迎着无数恶意的眼光,决绝地转身离开。

如今的宁子清不解释,是因为他早就清楚地知道,没有人会信他这个骄纵肆意,被宠坏的跋扈废物。

可自娘亲死后,这全府上下,从无一人宠爱过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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