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池的那一次询问之后,百里羡依然维持着往常那般体贴入微的细致,似乎并没有因宁子清的问题而“心虚避嫌”。
宁子清渐渐也打消了疑虑。
毕竟本身男子喜欢男子本就并不常见,而他与百里羡地位不同,此前他又那般折辱百里羡,百里羡是吃饱了撑的才喜欢他。
确认他的体贴无关情爱,宁子清便更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反正百里羡自己乐意,他宁子清又不是什么受虐狂,有得享受,那何乐而不为呢。
宁子清又舒舒坦坦地过了几日,背后的鞭伤这段时日也逐渐见好,至少到夜间,在百里羡准备的软和床铺上他已经可以躺着睡了。
到了正月十八,这个年才过去几日,宁子清又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宁子卫这几日因为总是神神叨叨的,已经触怒好几位长老了。
自顾闲与百里羡布阵之日起,宁子卫便先是频频说自己做噩梦,接着又开始时常在夜间说看见一些诡异的东西。
比如一些之前他们三房院子里主动“请辞”了的下人虚影,又比如一些象征着不详的动物或物件。
宁子卫还拉着他爹娘到房间去守着看着,但是他爹娘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宁子卫自己指着门口负责守夜的下人大喊什么鬼鬼怪怪的。
这会儿基本都还只是他们三房内部的小问题,但紧接着引发的,就是宁子卫夜间不敢深眠,时不时便会苏醒一次,白日更是没精神,作为长老眼中的标准好弟子,频频走神犯错。
正月十五元宵之时,阵法启动的第十日 ,宁子卫开始能看到一些会说话的“故人”,追赶着要找他讨个说法。
宁子卫甚至找到了平日关系最好的长老请求庇护,但按长老的说辞,是他只看到因为担忧宁子卫而追出来的他爹娘,没看到什么“邪祟”。
为此,宁氏的长老们次日还特意找了些厉害的道士、玄学大师,但是仔仔细细将他们三房的院子,以及宁子卫自己的房间重点检查过后,就发现什么都没有。
没有邪祟,没有被破坏的风水,纯是宁子卫自己出现幻觉了而已。
还有一名道士给出判断,是有可能宁子卫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因果报应找上门导致的。
宁子卫对此自然是否认的,长老们更是纷纷维护宁子卫,还斥责道士胡说八道,把他赶出了宁府。
但是有了道士的这番言论,只要宁子卫继续发疯下去,早晚会被真的往这方面去猜测。
宁子清坐在院子中听完百里羡汇报的近况,抿了口茶,敏锐地察觉一些异样:“我记得青涯镇内没有修为比大部分长老都高的道士与玄修吧,他们上哪这么快就找到人?”
百里羡笑了笑:“正巧前几日有几名道士路过,是受邀准备去另一个城镇协助调查什么邪祟案子的,在青涯镇内休息了一夜,听闻宁府在找寻这方面能人异士时顺路来看看。”
宁子清并不信这个说辞:“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是顾闲提前找好的人吧。”
百里羡给他倒茶:“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只不过此前并未与顾仙尊商量过这方面事由,便也只是猜测。”
宁子清:“若是真让宁氏找到什么厉害的玄修,可查得出来?”
百里羡:“这个您放心吧,顾仙尊说了,只要不是修为与他差不多的,都发现不了阵法的存在。”
宁子清放心了。
他与顾闲相处时间长,自然知晓他与苏闲同为化神期的修士,化神期哪个阶段不清楚,但放眼整个修仙界与人界,只有他俩上了化神期。
至于苏闲,他回来的时候宁子卫差不多已经到疯癫的最后阶段了,想必也来不及察觉那阵法实则是由顾闲布下本体的。
宁子清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宁瑾臣那边最近可有何反常?”
百里羡:“您那位兄长在宁子卫出事之后也来找过您几次,似乎是想说,找到一些隐约能指向是宁子卫自导自演证据的东西了。”
宁子清挑眉:“难得。宁崇岱没有去迷惑他?”
百里羡:“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关注外边动向的影卫阁下可能更了解一些。”
宁子清把阿影喊过来:“阿影。”
阿影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宁子清与百里羡面前。
“主人。”他在树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直接回答,“您那位父亲针对您那位兄长近日调查宁子卫的事情,找过您兄长,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太多影响,而是坚持要把这件事情的真相调查出来。”
这倒是和宁子清预料的不太一样,不过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他对清白不清白的东西本来就不在意,这么些年骂也挨了罚也受了,且不说那清白能不能让过去的打骂消失,就是连他背后那些八年前的伤疤都抹不平,要来也没用。
也正巧在这时,阿影接着汇报:“对了主人,属下方才见到您那位兄长似乎又有往竹栖苑来的趋势。要属下直接去拦住他吗?”
宁子清放下茶杯:“不必了。左右今日闲来无事,见他一见亦无妨。”
百里羡会意起身:“那我先去备茶,等会儿再到会客厅找主人。”
宁子清:“嗯,去吧。”
百里羡去了膳房后,宁子清亦起身,先往会客厅去。
片刻之后,阿影果然带着宁瑾臣来到会客厅内。
宁瑾臣自从正月初一那夜之后便没见过宁子清,第一句话便是关心他的伤势:“小清,多日未见,你的伤如何了?可还疼着?
“我这有许多之前历练时偶然得到的伤药,本想托小羡亦或你那位下属给你,只是他们都说你不要……”
宁子清懒得听他这些絮絮叨叨的所谓关心:“我不缺你那三瓜两枣的药,有那闲工夫,你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被当面再拒绝,宁瑾臣总算停止这个想送药的行为,回到第一个问题:“你现在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宁子清懒散地斜坐在主位上:“托你们的福,死不了。”
散漫无所谓的语调又一次将宁瑾臣的话噎回去,宁瑾臣看着宁子清始终不曾正眼看他的状态,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们本该是最亲近的同胞兄弟,又为何……会走到今日这般境地。
宁瑾臣暗自神伤,终于真正说起正题:“小清,关于春节那日的事情……对不起,当时是我没有尽到作为少主与兄长的责任,尚未彻查整件事情,便对你施以家法。”
闻言,宁子清才终于抬眸往宁瑾臣的方向看去一眼。
十数日的时间不见,宁瑾臣看起来确实比春节那日要憔悴了些,看着便像是一直在为什么事情奔波劳累着。
但宁子清不在乎,很快便懒懒地收回视线:“兄长若是想来同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那便可以打住了,我没兴趣。”
宁瑾臣连忙继续:“这段时日我已大致调查出些眉目,你当日有非常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但宁子卫那边的说辞模糊,我认为不太可信。
“可我又实在想不通,你与宁子卫到底是有何恩怨,能让他不惜弄伤自己自导自演。”
宁子清听他这番话,更是嗤笑:“既然想不明白,兄长又何须再想。不过是晚辈间的小摩擦,对你这样的大忙人来说,有何意义呢?”
宁瑾臣:“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不想看到你被这般冤枉。”
宁子清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原来兄长还认我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啊。”
宁瑾臣被他眼中嘲讽似的意味刺痛。
宁瑾臣试图解释:“我知道是我之前做得也不对……与你第一次见面那时,本来长老们那边商议的责罚是三十鞭,我不想你受如此重的惩罚,尽力为你减到二十鞭,只是作为条件,这二十鞭只能由我亲自来动手……
“还有之前那次对你生气……我不是真的不相信娘亲,也不是真的想苛责你,是当时你做得实在有些太过了,那般明面上的欺辱长老,长老们已经向我施压了,我就是想包庇你也实在找不出像样的理由。”
宁瑾臣所解释的个中苦衷,确实是宁子清之前所不知道的,所以宁子清姑且放纵他说完。
但宁子清对他这些解释理由也没有兴趣:“那又如何?跑来宣扬你当初有多少的苦衷,我就必须该原谅你是吗?那兄长可真是道德绑架的好手。”
“……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宁瑾臣还是不够了解宁子清,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过了会儿才补充,“我只是,想要给你补偿,挽回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宁子清毫不留情:“从来就没有过的东西,谈何挽回?”
宁瑾臣张了张嘴,却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他只能坚持:“不论如何,我一定会为你查出真相,不管是这一次的事情……还是八年前与六年前的两件事。”
他坚定认真地看着宁子清,可是宁子清只觉得好笑。
宁家人对他成见早已深入潜意识,把这些旧案翻出来,除了再恶心他一次,便不会有其他的作用。
“宁大公子,您的好意我们就不领了。”
百里羡恰巧在此刻亦端着茶水进来:“您如今就是再如何调查当年之事,亦无法磨平主人曾经受过的无端伤害。”
他在宁瑾臣面前站定,礼貌地行礼致意,但在抬眸时,漆黑双眸间只有充满敌意的冰冷。
羡崽:有点礼貌但不多
宁瑾臣:追弟火葬场开始但难度double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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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地感谢【鸽子网】*30的月石mua![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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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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