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晚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没有停。宁昭坐在马车上,失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小警员是局里派给宁昭的助手,叫阿诺。在他下班之前,还得护送宁昭安全到家。
19世纪的英国贫富差距十分明显。有人穷困潦倒、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小破屋,也有人住着高雅的独栋别墅或庄园,每天只需要享受珠宝与美酒。
游戏给宁昭安排了一个还不错的身份,这就让她不必再像上一个副本那样餐风露宿,而是能住在一个巴洛克式的小洋房里。
马车在楼下缓缓停靠,阿诺下车,将宁昭扶下来后,朝她敬了个礼:“警司,明天上午7点,我会在这里等您!”
说罢,他便上车离开了。
宁昭看着面前的洋楼,一时间有些愣神——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家住几楼。
正想着进去先看一看,忽然,她瞥到旁边的拐角处好像出现了一抹奇怪的身影。
黑色的衣服一晃而过,只几秒钟就拐进了转角的街道。宁昭心下觉得不对劲,几乎是拔腿就往那人逃窜的方向跑。
然而,此刻已经到了晚市,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转过弯后,哪里还能看到那一闪而过的模糊身影。
一无所获回到楼道,扑面而来一股潮湿的味道。木质楼梯距离很窄,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声响,她特意放轻了脚步,这才没有弄出太大的噪音。
好在每层楼的住户门口都挂了一个名牌,宁昭上到三楼时发现了“BRIDGET”这个名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摸了一圈发现钥匙就在口袋里,于是宁昭顺利地回到了她的家。
这间屋子的面积还算可观,不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配备了一个小阳台,没事能出去吹吹晚风。
欧式风格十足的家具设计让室内环境看起来还算雅致,一尘不染的居住环境也让宁昭的心情变好。
她坐到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葛优躺了一会后,忽然发现一件不算太好的事——她饿了。
这个世界里的流速好像又恢复了正常。久违的饥饿感降临,宁昭摸了摸自己的胃,想着自己是要出去买点东西吃,还是干脆饿着,等快饿死再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宁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垂死病中惊坐起,她走到门旁,从猫眼往外看,发现外面根本没人。
恐怖片里的套路一股脑钻进了宁昭的脑袋,她有些心慌,决定还是不开这个门。
但是就在下一秒,门铃又响了。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个小男孩的声音:“Bridget姐姐,你在家吗?”
听到稚嫩的童声,宁昭回过神。拉开门,她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英国小男孩。
他穿得有些简陋,但脸却很干净,看着七八岁上下,个子不高,刚好到宁昭的腰。
怪不得刚才在猫眼里看不到人。
想到不是阿飘在作祟,宁昭下意识松了口气。
低头一看,男孩手里捧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个培根吐司,还有一颗水煮蛋。
“这是给姐姐的。”
他抬手将食物端到宁昭面前,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纯真,看得宁昭心都要化了。
“小朋友,为什么给姐姐送吃的?”
宁昭蹲下身,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是谁让你来的?”
“妈妈让我送的。”
男孩朝她眨眨眼睛,把盘子往她手里一塞,随后便转身下楼,一溜烟地跑远了。
这么好啊?一饿就有人来送吃的。
宁昭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失神。
“系统,这是你干的不?”
关上门后,宁昭朝空气问了一句。
当然,回应她的,也只有空气。
街道上,沈书言看着楼上亮起了灯,心微微放下。
小男孩跑过来,挥舞着他空空的双手:“哥哥,我送过去了!”
沈书言蹲下身,轻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做得很好。有没有说是我让你去的?”
男孩摇头:“我说是妈妈做的。”
“好。”
沈书言掏出1英镑放到他手里:“以后每天早晚都要去给姐姐送食物,下周末晚上在这里等我,我会多给你1英镑。”
在那个贫富差距极大的时代,这笔钱别说是对一个小男孩,对一个家庭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他眼睛亮了,点头如捣蒜:“我一定按时给姐姐送。”
沈书言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临走前,男孩像是想让他放心,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也不会让姐姐知道哥哥喜欢她的!”
“……”
还没等沈书言说话,他就已经跑远了。
*
宁昭夜里睡得不太安稳。
她做了很多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很多浮光掠影的片段,许多东西飞快地在她的脑海中播放电影,却随着她的醒来而烟消云散,没留下任何痕迹。
头疼欲裂,胸口也喘不上来气。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眼墙上的钟,发现此时已经六点半。
想到阿诺会在七点来接她上班,她立马清醒,顶着不适去盥洗室清洁。
换好衣服后,门口传又来门铃声。
她走过去开门,发现门外空无一人,但地上却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燕麦粥。
又是小男孩给她送的吗?
她把早餐拿进房间,坐下吃了一口,香甜的燕麦奶味顿时溢满唇齿,清爽又不甜腻,简直是人间美味。
宁昭心满意足地轻哼一声,一边想着等下次男孩过来时要好好谢谢他,一边哼哧哼哧把这碗燕麦粥全都吃完了。
吃饱了才好上工。想到又要去面对失忆的队友哥,宁昭就感觉无比惆怅。
但不管怎样,面还是得见的。她上了马车,想到接下来会见到沈书言,心头竟莫名涌上些许忐忑。
直到阿诺告知她验尸报告已经出来,她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年代没有专业的法医,连验尸这份工作都是由一些经验老成的入殓员与外科大夫合力完成的。
不过由于上级高度重视这起命案,所以工作人员通宵加班,总算是赶出一份报告送到了总局。
苏格兰场总部坐落在泰晤士河旁,是新搬迁不久的地址,整栋楼看起来还很新。宁昭走进总局大厅,明显感觉这里的氛围和她所待的特别支部不一样。
工作人员说,Vincent警司在资料室等她。
被警员一路指引带到了资料室,宁昭推门而入,发现里面的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卷宗,而沈书言已经坐在桌边,正低头认真查看手里的资料。
听到她推门而入的声音,他甚至连头都没抬,还是一副没被任何人打扰的模样。
头一次遭到他这样无视,宁昭心里有些不爽。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走到他对面坐下:“验尸报告出来了?”
语气熟稔,压根没把他当陌生人。
沈书言动作一顿,伸手将尸检报告与照片推到她面前:“在这里。”
宁昭接过照片,动作间视线还一直落在沈书言的脸上,试图从中看出一点破绽。
然而什么都没有。
“受害人身上最明显且致命的外伤在喉管。”
沈书言无视了她炙热的视线:“身体的其他地方也有伤痕,但大部分都是挣扎摩擦导致。不过有一个地方很值得注意。”
他又推了一张照片过来,上面是死者身上的伤口特写。
他敲了敲桌面:“受害人腹股沟和上盆腔区域的刀痕……”
说着,他又拿出另一张照片:“和三年前开膛手杰克犯下的案件中留下的刀痕一模一样。”
宁昭接起两张照片进行对比,果然是一比一复刻,几乎没有半点不同。
“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开这些照片。也就是说,知道这种刀痕存在的,除了负责这个案件的工作人员与前来协助的侦探们之外,就只有开膛手杰克本人了。”
“……”
看着手中的照片,宁昭一时没说话。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它。是以前拍电影做功课时看过的照片吗?
记忆久远,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这是他三年前犯下的五起连续杀人案的全部卷宗。”
沈书言公事公办地拍了拍这些资料:“我们需要快速整合出案件重合的细节,并对案件发生地附近的居民进行调查。在这期间就要麻烦你了,Bridget警司。”
“……”
宁昭被他这一句叫得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沈书言,我认为你得醒过来,我们的合作才能事半功倍。”
闻言,沈书言的眉峰扬起,仿佛觉得她这番言论很有意思:“警司,我确信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我知道你的右手上有一串红色的编号,数字是3176。”
宁昭知道胡乱解释会被人当成疯子,于是她直接揭出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秘密,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唤醒失忆的队友哥。
然而,沈书言闻言却摇头,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漠疏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们不该再浪费时间。”
说着,他摘下自己右手的黑色手套。
宁昭看过去,发现他手腕处洁白干净,甚至能清毛细血管。
看到这里,她的眼中终于出现些许迷茫。
不应该这样的。
她手上的编号分明还在。
她定下心绪:“……我知道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手头这个案子。找到凶手才能通关回到主神空间,再次见到原来那个沈书言。
……还能吗?
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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