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惦念这早茶许久，难得逮到机会，花宇涼他就算丢脸，也绝对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开玩笑，今日若是吃不上，下次能有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一个月里，他没日没夜地训练，别说什么早茶了，睡觉都没有机会。如今难得逮到一次，他自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

但沐桓羽闻言，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不是他说话不算话，只是单纯地感到有些无语。

面无表情地与那双琥珀瞳对视良久，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即使知道一个人的许多习惯是伴随一生，但当他看到花宇涼这一系列的举动后，还是有点哭笑不得。

这么多年，他还真是一点没变。

还是那么地爱吃。

忽地想起某人还曾因自己打碎他辛苦做好的一盘糕点，而闷闷不乐了好半晌，沐桓羽扬扬眉心道，若是今日不带人去吃，怕是又要生好一阵子的闷气了吧。

......虽然，他很喜欢看花宇涼气鼓鼓的样子。

压下心中一闪而过的歪心思，沐桓羽板着脸：

“有时间问话，不如赶快起来梳洗。再晚些，你可就真的吃不到了。”

“这就来！”

花宇涼迅速翻身下床。

脚踩进鞋中还没完全穿好，他借着走向盥洗室的这几步，靠着脚向前的冲劲儿就把鞋穿好。手上的动作更是没停，拿起昨日沐桓羽拿给他的衣服，一边走一边伸胳膊将外衣往身上套。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待他完全走进盥洗室内的时候，除去头发以外，剩下都已经整理完毕了。

双手捧起水来，花宇涼躬身低头，清凉的触觉顿时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让他不受控制地缩缩脖子。

自己要是火灵根就好了，还能快速给水加加热。

及时擦掉脸上就要流下来的水珠，花宇涼脑子胡思乱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做任何停歇，将还散在脸侧的头发束起，动作干脆利落。

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确定自己没有将头发绑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门外，目送花宇涼走进盥洗室，沐桓羽紧绷许久的表情也终于松懈下来。只是看着门后那若隐若现的身形，他便能够想象到对方为了赶时间，而变得及其干脆利落的动作。

还真是......

低下头，他嘴角的笑意透露出一丝无奈——眸中的冷淡也随之烟消云散，只剩下丝丝宠溺。

微微敛眸，长睫让其中的情绪稍作收敛，他终是轻笑一声，语气是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和：

“你啊......还真是一点没变。”

......

对待花宇涼，沐桓羽一直都是维持着原先的态度。

在花宇涼的面前，他从来都是装作不知道，其实自己所盼望着的人早就回来的样子，保持着对原先那个“花宇涼”的态度。

冷漠无情、礼貌疏离。

还有恰到好处的厌恶。

当然，其中不可避免的，会掺杂着不易察觉的眷恋与思念。毕竟等待多年的人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种喜悦是难以轻易被掩盖的。

其实沐桓羽并不是不愿意和花宇涼回到之前的相处方式。

与之相反，他恨不得即刻便与对方回到那种相处的状态之下。

他已思念其多年。

且就在他产生动摇，开始怀疑心上人究竟是否会回来的时候，花宇涼的蓦然到来，更是让他心中的欣喜加倍。

积攒已久的感情，也在瞬间爆发。

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想要尽快与其相认、想要马上向对方表达自己那迟到许久的心意、想要……

想要把人彻底占为己有，让其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危险的想法在不自觉之中产生，沐桓羽在意识到自己这一想法后，才终于发现，他内心对于花宇涼的感情，早已到达难以抑制的地步。

他自己也感到诧异。

明明几年前两人相处的那段时日里，他对于花宇涼的感情，才堪堪到达喜欢的程度。

可不知在什么时候，那一丝喜欢竟然剧烈成长着，疯长为无尽的爱意与思念，就要吞噬他的理智。

可能是因为当初的一时犹豫，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让他在每日的思念与后悔之中，对花宇涼的感情愈发清晰浓烈。

亦或是因为久别重逢的激动，却在发现花宇涼重新回来后，与之熟络的第一人不是自己，心中那本就强烈的独占欲，自此开始愈发肆意妄为。

这些，都在引他走上一条路。

一条难以回头的道路。

总之种种因素夹杂在一起，成功孕育出那危险的情感。

也同样，创造出一个对花宇涼的感情与占有欲，变得愈发难以抑制的沐桓羽。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沐桓羽想要与之吐露心声的念头，也变得更加强烈。

他本是准备与花宇涼坦白的。

就在前些时日，他自认为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在他即将开口，与花宇涼挑明感情之际，却在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所蕴含的情绪后，蓦地冷静下来。

在那之中，是难以掩盖的忌惮与防备。

虽然花宇涼已尽力掩盖，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

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陌生的神情，会出现在花宇涼看向自己时候的神情之中？

花宇涼眸中的疏离，如同一盆冰冷的水，迎面朝他泼了过来。沐桓羽原本被感情冲昏的头脑，也随之迅速冷静下来。

他开始回想。

回想起花宇涼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似乎一直对他有所忌惮的态度。

还有每当他不经意地看向那双琥珀色眸子时，总是能够察觉到的，那不经意间露出的惧意。

他分明读懂了花宇涼眼中的情绪：想要离他再远一点、想要与他保持距离。

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沐桓羽不敢再轻举妄动。

苦苦等待多年的人终于回到自己的身边，虽不知为何对方会如此惧怕自己，但他明白的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将人吓走。

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暗自下了如此决定后、沐桓羽便开始对花宇涼细致观察起来——这也得以让他发现，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最初他以为，花宇涼之所以会对自己的态度如此陌生，是其刻意为之。

他以为，花宇涼是在埋怨自己。以为对方是因为不能原谅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因此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可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起码花宇涼并不是故意不愿与他相认。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过后，沐桓羽发现，花宇涼是真的没有关于一点关于自己的记忆——那双眸子之中的陌生不像是伪装。

更不像是刻意为之。

对于自己有时候突然做出的亲近之举，花宇涼身体上虽没有过分的抗拒。

可其脸上的表情，除了感到受宠若惊之外，伴随一同出现的，还有满面的疑惑。

疑惑他为何会做出如此动作。

似乎在花宇涼的眼中，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还远没有达到如此亲近的地步。

而对于他的身份，花宇涼的认识除了冷漠无情的师尊这一角色外，好像也再无其他。

沐桓羽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没有忍住伸手摸了摸花宇涼的头，在看到人的表情后，他甚至在某一瞬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原先的花宇涼根本没有回来，只因自己的思念心切，制造出假象来从中获取安慰。

这种想法很快又被击碎。

在真实触碰到自己的心上之人，并看到其做出各种熟悉的行为举动后，沐桓羽心中无比坚定。

一切都不是幻觉。

花宇涼已经真真切切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只是不同的是，他已经没有了关于自己的任何记忆。

没关系，时日还长。只要他能够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被解决。

只要能够把人留下来。

就算花宇涼没有之前的记忆，沐桓羽依旧没有放弃，只是片刻的失落之后，他便重新下定决心。

不让人再次离开，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师尊？”

从盥洗室出来就看到沐桓羽盯着自己的方向蹙着眉，花宇涼吓得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对方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之中，原本一成不变的淡漠早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深邃与危险。

连忙试探性地唤一声沐桓羽，却发现其并没有反应。

应该是在思考事情吧？

见此情形，花宇涼也有点迷惑。

只是思考问题，会露出这么危险纠结的表情吗？心中疑惑着，他特意绕开沐桓羽视线所落之处，从旁边绕回床边。

在确定其视线没有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改变后，花宇涼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这表情不是针对他的。

还好，还好。

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他大着胆子凑到沐桓羽的跟前：“师尊，咱们不走吗？”

这番动作做出来之后，花宇涼自己都吓了一跳。

脑子里原本想的只是走进些再叫沐桓羽一次，可他哪想到，自己身体在听到指令后作出的动作，竟是如此直接大胆的。

与对方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距离，歪着的身子和脑袋，让他看起来有着撒娇卖萌的嫌疑。

......救命，怎会如此。

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动作非常有歧义，花宇涼强忍着给自己一巴掌的念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直身子后退半步。

距离一拉，安全感加倍。

“你......”

被花宇涼的突然凑近也吓了一跳，沐桓羽不自觉地眨下眼睛，还在蔓延的危险暂时被打断。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变得有多么阴暗，沐桓羽深吸口气，复又狠狠闭了闭眼，这才将涌上心头的念头一一压制。

不能吓到他。

心中这么想着，他在确定自己神色没有异常后，这才敢垂眸对上那道视线。

期间恰巧看到花宇涼没有整理好的衣领，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来，上前一步帮人将衣领理好。

末了，他还伸手在那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

“笨，衣服都能穿成这样。”

“多，多谢师尊帮忙。”

一句话总共就六个字，花宇涼愣是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感受着头顶那只手的温度，他身形不受控制地僵硬。

太近了。

实在是太近了。

能够清楚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檀木香，正在与自己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果香相互纠缠，花宇涼忍不住多嗅了两下。

是让人感到莫名心安的味道。

耳尖慢半拍传来热度，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经红透了耳尖。

实话说，花宇涼他本不是个容易害羞之人。

说他脸皮厚也好，说他神经大条也罢，总之在平常的生活中，他其实很少会感到害羞——就算是害羞，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现脸或者耳朵红的现象。

眼下，自己竟少见地红了耳尖。

罪过，罪过。

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亏心事，花宇涼食指微微弯曲蹭蹭鼻尖，本能地想要后撤两步，拉开与沐桓羽之间的距离。

“咚”

左脚刚欲抬起，后脚跟就踢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疼的闷哼一声，连忙偏头去看。

是身后的床。

不知何时已退至床边，再没有躲闪的余地，花宇涼强装镇定地捋了捋衣领，试图掩盖自己异常的情绪。

说来奇怪，他自己都没有料到，面对沐桓羽他居然会产生害羞的情绪——即使他再不愿承认，可心脏处的剧烈跳动，却早就将他出卖。

清醒点啊花宇涼！

人家可是即将名草有主的，就算人家确实长得帅、声音确实好听、不经意间的一些举动却是撩人了些，你也不能走上歧途啊！

低头避开与沐桓羽交汇的视线，花宇涼默念两遍清心咒，试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心跳终于有了重归平稳的趋势。

可就在他准备松口气时，身前人的下一步动作，却直接让他前功尽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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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