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捞上来。”
季先绍狠攥住手中香囊,从牙缝中硬挤出几个字,“之后,弄醒他。”
当季怀芝嘤咛一声,在幽黑的空殿中悠悠转醒时,发觉自己身旁空无一人。
季怀芝头疼欲裂,他的眼珠钝钝转了好久,才依稀能辨出,他还是在临水斋,而且是在自己的寝殿中。
季怀芝垂了下眼,才发觉自己的上身未着片-缕,只有那条透湿的亵-裤犹松垮地挂在腰间,而殿外,则一片死寂,方才挟持凌-虐他的侍卫们已经不见踪影。
季先绍…放过他了么?
季怀芝思绪刚起,就听得了缓缓踏来的脚步声。
“咚…咚…咚……”
在长夜空洞回响。
季怀芝向来畏黑,这脚步又越发逼近,犹如催魂之铃,声声夺命。
他绷紧脊背,蜷在墙根处,死死盯向那两扇半阖的殿门。
然而,当殿门被人踹开,熟悉的暴戾身影出现在面前时,季怀芝的心亦彻底沉下。
“弟弟。”
季先绍表情古怪,双颊泛出诡异的潮-红,他手持尖刀,蹲身凑近抖如浮萍的季怀芝,语调平静地对他道,“我的人在你宫中发现了大量磷粉,丹阳殿走水一事,同你脱不了干系。”
季怀芝拼命摇头,他毫不知情磷粉之事,亦是从未动过伤害明昭的念头。
“真相与否不重要。关键是,父皇会如何想。我现在,就要立即带着物证押你去父皇面前请罪,除非……”
季先绍目光痴狂,近乎贪恋地注视着季怀芝那因着极度恐惧而煞白到扭曲的脸,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她,“你让我弄一下。”
龙涎香的催-情效果甚为明显,辅以药料之后,不仅能遮盖其味,隐于无形,更能进一步提升效果。
季先绍额前的汗越来越密,他将明晃晃的刀锋轻贴到季怀芝的裤上,缓缓滑动,须臾后,才狠吐出一口浊气,粗声说道,“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将你前面那碍事的玩意儿割掉,这样你才会更像她。”
“你疯了!季先绍!你疯了!你放开我…放开我…呜…来人…快来人!谁来救救我!”
季怀芝嘶声泣号,可他的声音散于雷声轰鸣的雨夜,还是太过微弱。
“别怕,弟弟。会有一点儿疼。”
季先绍抽下自己的腰带,拉过季怀芝的双腕绑于身后,“谁让你是她的儿子,这些都是你该偿还的。你放心,待我他日登临帝位,便将你好好养在深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除我之外,没人会知道你是一个身体残缺的娈宠。”
季怀芝的泪流得更凶,他疯了似的转首环顾四周,企图能发现一丝生机。
而与之相对的,是季先绍愈发凄厉可怖的笑容,“我哪一点比不上父皇?我比父皇年轻,比父皇高大,比父皇更能疼惜她!”
“可她凭什么…凭什么要做父皇的女人?是我先看上她的,明明是我先看上她的!她欠我的,你来还我!”
“你来还我!”
“砰!”
正当季先绍红着眼要将手中的利刃剁下之时,季怀芝用尽全部力气,用自己的脚狠狠踢翻季先绍。
因他一直缩在墙根处,季先绍又因情绪过于激动,未有防备,被大力踢开后,脑袋猛地撞上墙壁,竟是晕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季怀芝赶紧爬到那柄掉落在地的匕首旁边拾起,将绑住他的腰带用力磨断。
做完这一切,季怀芝才脱力似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几息后,季怀芝才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重新举起刀,恨恨地对准了失去知觉的季先绍。
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叫嚣,让他杀了这个一直欺辱于他的男人。
但理智告诉他,若是季先绍真的死在他的殿中,他也断然活不了了。
可是不杀季先绍,季先绍一定会向父皇污蔑是他纵火残害明昭的,到时,德妃和父皇定也不会放过他的!
不行,他得跑!
离开…离开这里!
季怀芝匆匆扔下刀,踉踉跄跄地冲出殿外。
然而,临水斋的院门外,正亮着火光,显是有人举着火把在外看守。
季怀芝举目看去时,依稀还听到有另一队侍卫的说话声。
季怀芝不知这来人会是谁,总之,他不能被人发现是他打晕了季先绍。
他绝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季怀芝掉头跑向后院墙根下的狗洞,心下一横,趴在地上钻了出去。
三更后的宫道,一片黑旷。 雨仍在下,各宫檐下的纸糊灯笼在雨雾中不住摇曳,透出点点微芒。
临水斋是阖宫最偏的角落,并无当值宫人,所以没有人看到抱紧双臂,茫然无措地呆站在雨中的季怀芝。
他该去哪里?
他这个样子…又能去哪里?
可继续呆在这里,他会死…他一定会死的…他们都会弄死他的……
季怀芝绝望地咬住唇瓣轻声啜泣,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干脆一了百了罢了,可生的意念到底占了上风,因为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有一个人,或许能帮自己。
只要他愿意。
*
褚青殿乃是宫内专用留宿外臣的寝殿,布置华美妥帖,但用者却寥寥,季麟在位三十余载,也只穆珩有此殊荣。
穆珩已不是第一次留宿宫中,褚青殿宫人知穆珩喜静,亦是早早退了,偌大殿中便也只亮了如豆孤灯。穆珩尚未休憩,只着了中衣倚在矮榻,低眸翻阅书卷,眼睫处投下的阴影与浅淡的青色重合。
似在等谁。
终于,又一道闪电劈破长空,伴随陡然而至的白光,季怀芝清瘦的人影惊现殿外。
他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了,单薄的身子上滚满了爬墙钻洞而来的沉泥和细细的磨伤,额前的破口仍在滴血,唇瓣也已被他自己咬破,混着鲜血,反而将那淡色的薄唇勾勒得更显媚-色,季怀芝用自己那乌黑肿-胀到几不成型的指节紧紧攀住殿门门框,方不至于跌倒。
盈满泪水的眼中全然倒映着殿中的烛火。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季怀芝扯开喑哑不堪的嗓子,轻声哽道,“穆珩,救救我…我不想死……”
“殿下?”
穆珩搁下书册,快步行来,牢牢把住季怀芝的双臂,声调却极轻,极淡,“怎么了?”
但只这一句问候,却让季怀芝绷了一夜的委屈恐惧倾盆而出。
季怀芝上身的衣物早就被撕扯去了,亵-裤也在方才逃跑时被划得破碎不堪,堪堪只有几缕布条遮住,穆珩的手掌甚热,见扶不住双脚生软的季怀芝,便又握住他的后腰,如同婴孩一般,将季怀芝半搂在身前。
季怀芝如今已是神智崩溃,又哪里顾得了这番动作,他甚至主动将身子往穆珩怀里凑了凑,几乎光溜溜地全贴在了穆珩身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用自己的手环住穆珩的臂膀,呜咽着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说与穆珩听。
季怀芝止不住落泪,一番话更是说得语无伦次,穆珩一直神情不变,直待听到季先绍险些强辱了季怀芝后,面上才闪过一丝讶意和冰寒。
但很快,穆珩就掩了神色。
他不顾脏污,抱季怀芝一路走进殿,越过殿中的那方梨木屏风,去到殿后开凿的那方温泉浴池边,才复松手。
“进去,洗干净。”
宫中有单独浴池的宫殿并不多,季怀芝又鲜少有机会踏足其余宫殿,只知明昭的丹阳殿中有一方小温池,未想到褚青殿竟也有。
且这方温池明显要更大,玉石铺陈的池壁光滑润泽,正中有一泉眼,正朝池中源源注入引入殿外烧好的热水,蒸腾起袅袅热雾,熏上季怀芝哭到涩痛的眼眶。
他费力抬眸,不解地望向穆珩。
“我说过,我不喜肮脏之物。而你现在,很脏。”
穆珩眉梢轻抬,声音虽柔缓,却自有股不容人抗拒的强势,他亦不再在季怀芝面前自称臣下,因为如今,他才是季怀芝性命的掌控者,以及上位者。
季怀芝没有动。
穆珩却已扬手,解开自己被季怀芝蹭脏的中衣扔去一边,侧脸看他,“怎么还不动,是要我帮你吗?”
“不…我自己…自己来。”
季怀芝声若蚊蝇,他飞快地低下头,不甚灵活的手指轻抓住裤腰,褪了几下,都没成功。
意识到自己在穆珩面前做什么的季怀芝又急又羞臊,眨着眼,泪意又起。
穆珩的手已经虚搭上他的腕处,按压在方才那一道道被季先绍绑出的红痕上。
季怀芝一僵,周身无可抑制的震颤,冰凉的脸埋得更低,但在热气的刺激下,还是呈出两弯病态的酡色。
穆珩却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几息间,便已有动作。强势地握住季怀芝的手腕,一点一点,褪-下。
季怀芝已然彻底溃败。
自上次穆珩为他做过那几句艳词后,他又看了安顺寻来的几本春-宫图,那时,他才知,原来男子也可以雌-伏人下,张-开-腿与人交-欢。
他也是从那时才明白季先绍每次的侮辱之话,其实都含了险恶用意。
现下,穆珩命他当面解衣,是否…也只是想亵玩于他。
布料应声落在脚踝,穆珩把在腰窝处的手下移,季怀芝的泪终是忍不住决堤,他抖唇,哀求穆珩,“你帮帮我罢。”
他不知穆珩会如何看他。
一个险些被自己兄长□□,哭着来找他的废物皇子。
他只知,他今夜在穆珩面前,已然失去了仅有的尊严。
但若是这份尊严能换来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他是愿意的。
“转过去。让我看看,他有没有动你。”
穆珩依旧按着他细瘦的腕骨,命他转身,季怀芝不敢抬眼,僵硬照做。
他不知穆珩的手在他那处停留了多久,亦不知穆珩在如何用审视检查的目光看他,过了许久,才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幽叹,“殿下怎就如此爱哭?罢了,这里留给殿下洗浴,我去外殿。”
穆珩抽身,重新披好自己衣物,幽黑深暗的眸定定看向季怀芝,“我可以帮你一次,但无法帮你第二次,第三次。帮你对付季先绍并不容易,除非…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穆珩在季怀芝愕然的注视下玩味勾起嘴角,“我要你为我献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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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险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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