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后宫其他宫殿里的富丽堂皇而言,宛皇后虽是贵为皇后但却朴素节约,满宫之内的摆设也都是些清丽的颜色,贵重的物件都让朝忱妥善安置在了库房里,留些日常的则罢。
宛皇后精通陈设,宫内的确是清素,但不见一点寒酸之感,倒是显得端庄大气,皇上平日里也没少夸赞,让后宫嫔妃多向皇后学习,好好讨教一下这陈设之术。
“按理来说,这从凤栖宫的外殿正门走到内殿也需要些时候。按如妃的性子,怎么也得派一两个宫人在外面看着动静,娘娘回来了也该通报一声,出来迎接。这都快走到内殿了,连如妃的影子都不见?”
采薇向内里张望了一下,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不乐意。
“采薇,知道已经快走到内殿了,还说这些,莫要再说了,免得多生事端。”朝忱还未等宛皇后言语,抢先一步道。皇后娘娘怎能不知如妃跋扈无理,但若是如妃没有派遣宫人在外等候,自然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然回宫。即是如此,那何不宽宏大量些,在外也能落得一个皇后娘娘贤德的美名。
“是。”采薇轻瞥了一眼宛皇后,见皇后娘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一副淡淡的样子。采薇更是愤愤不平,但也无计可施。而后,听到朝忱姑姑的话倒也是耐着性子应了句。
言语间,已然到了凤栖殿内殿的门外。门口的宫人想要进去禀报,被朝忱抬手拦住。“不必通报了,下去吧。”
朝忱将后面的一行宫人也都打发了,只留下自己和采薇。然后抬手推开了殿门。二人伴着宛皇后进入了内殿。
进入内殿后,主仆三人也都未声张,宛皇后拨开纱帘便看见了里面松松垮垮坐着的如妃。
如妃衣着华贵,柳叶细眉描的细长扬起仿佛直入鬓角一般,显得有了几分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凌厉。如妃本就肌肤胜雪般白皙,如今这满头珠翠,倒是衬得她更显娇媚。如此深夜,妆容倒是精致,也不知是有意而为之,还是一向如此。
这般娇媚的美人儿此时脸上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倒是让宛皇后捕捉的一清二楚。
“呦,皇后娘娘回来了。”如妃好像发现有人看向自己一般,偏头望过来,刚好对上宛皇后的视线,不由得心下一惊。忙收起自己那不耐烦的神色,心里想着刚刚一定是被宛皇后瞧见了,不觉间就有些慌乱。“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如妃不必多礼,快起来罢。”宛皇后自进入内殿后一直笑意盈盈,如今更是笑颜愈盛。宛皇后一边坐在内殿的主位上,一边开口让如妃免礼。
“有些日子没见阿嬴了,正好今日得空,晚膳后,本宫便想着去看看阿嬴,也随便随处走走。”宛皇后在主位上坐定之后,缓缓开口道,提到楚嬴时,眼底溢出的幸福之色耀人异常。
“皇后娘娘好兴致。而且还有两位皇子和嬴公主承欢膝下,不像臣妾,至今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如妃倒是个聪明人,见宛皇后一如往常的轻声细语,便顺着宛皇后说上几句。“臣妾还是听着娘娘叫臣妾闺名亲切些。”如妃莞尔一笑。
“倒是许久未叫如妃的闺名了,静葭。”宛皇后如如妃所说,开口唤她闺名。齐静葭这个名字文静淡雅,是个好名字,可配在如今的如妃身上,倒是有了些许的讽刺之意。宛皇后面上依旧那般笑着,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今日这如妃怎么好像改了性子一般,还是一会儿有什么难处等着自己呢?
“子嗣一事,静葭你倒是不必担心,你年轻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宛皇后逆着心意,宽慰着如妃。如今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不正是如妃盼望着的吗?
“光顾着和妹妹说话了,还没问问妹妹,这深夜里,来寻本宫所为何事啊?”宛皇后与如妃寒暄了一阵,实在觉得无趣,便想着快些问问着。
“啊,这光顾着和娘娘唠些家常了,倒是忘了正事。”如妃抚了抚自己的满头珠翠,似是恍然大悟般道。“臣妾是来替娘娘分忧来了。”如妃笑道。
如此一来,倒是让宛皇后心里犯起了嘀咕,分忧,分的哪门子的忧。若说忧愁,整个六宫之中,最让自己头疼的就当属眼前这个女人,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哦?静葭这是何意?”宛皇后忍下了心中所想,顺着如妃的意问了下去。
“当然是过些日子的国宴了,娘娘。这国宴可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今年皇上打了胜仗,大败齐国,这更是天大的喜事儿,更得大张旗鼓的好好举办了。国宴一事,明面上皇上和内务府操办,可实际上还得是依仗您来操持。”如妃闻宛皇后开口相问,正中其下怀,一股脑儿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臣妾也是怕娘娘忙不过来,便想着助您一臂之力啊。况且臣妾的母家虽是比不上皇后娘娘的北漠族,但也是为这战争出了不少力啊。臣妾的母家也是这楚国的贵族,臣妾自幼便学着帮母亲操持府内大大小小的事宜。臣妾倒也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但多少可以帮娘娘分分忧啊!”如妃说的那是一个慷慨激昂,因为言语过多,语速又快,脸上甚至已经泛起了微红。
为了操持国宴,还搬出了自己的母家,最让宛皇后觉得心下烦躁的是如妃竟然将自己的母家与北漠族相比较了起来。
“本宫知晓了妹妹的心意,默塞之战齐将军骁勇善战,齐门上下忠勇,护我家国。只是这国宴可非同小可,与妹妹在家协助老夫人操持府务可是大大不同的啊。”宛皇后心下一片冰冷,可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却是依旧温润。眼前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打国宴的主意,那心里是否也早已惦记着她这皇后的凤位了?
“辰贵妃向来身子骨弱,劳累不得,那这六宫之中,若问能为皇后娘娘分担的也只有臣妾了。”如妃依旧不依不饶,又拿出了辰贵妃身子骨羸弱的话。
“辰贵妃向来喜好清净,对后宫诸事也从不插手。说来本宫也是有些日子没见辰贵妃了。自从前些日子免了各位姐妹的晨省,就没见过了,也不知道辰贵妃近来可好?”宛皇后见是如妃先提起的辰贵妃,便也提起了辰贵妃。就是为了要让如妃知晓辰贵妃尚在贵妃之位都从不插手后宫事宜,她一个如妃竟要跨过堂堂的贵妃来向自己讨要差事来了?
“回娘娘的话,正是,已是许久未见辰贵妃了。”朝忱听闻宛皇后如此道,又向着自己这边倾斜了些许,便也是接上了宛皇后的话。
“本宫听闻,静葭前两日刚见过辰贵妃不是?贵妃的身子骨如何了?”宛皇后想起朝忱刚刚说的如妃欺侮辰贵妃一事,不由得想借此敲击一下如妃。
“皇后娘娘放心,辰贵妃好着呢。”如妃并未思索,脱口而出。
言罢,如妃抬眼正对上宛皇后深邃的眸子。端坐在尚未的女子明明是在笑着的,怎的自己的身上倒是升起了一阵阵寒意。如妃这才突然意识到刚才是个圈套,宛皇后正是等着自己往里钻呢。想必她是早早就知道自己前几日和辰贵妃抢那梅花金簪之事,如今故意给自己提个醒呢。
“辰贵妃好着就行。”宛皇后见座下人脸色都变了,便也不再深究,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所有若无的说了一句。
宛皇后正想开口让如妃早点回去歇着。不料却被进殿禀报的小乐子打断。
“娘娘,皇上跟前伺候的大监来了。”
“哦?这么晚了,大监怎么会过来?”宛皇后心里疑惑,却瞥见了如妃在下面有些得意的勾起嘴角,虽是不引人注目,但却真真切切的被宛皇后抓住。
“快请大监进来。”宛皇后心下了然,怕是来找如妃的,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如妃娘娘。”大监伴了皇上多年,皇上登基后特许大监除了自己和已仙逝的太后娘娘之外,不必行大礼。
“大监快不必多礼,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宛皇后面上还是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心里已然知晓大监所为何事,可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回皇后娘娘,皇上今晚翻了如妃娘娘的牌子。刚才皇上去了如妃娘娘的云烟阁,听底下人说如妃娘娘来拜访您了,便就叫老奴来皇后娘娘这儿,寻如妃娘娘回去。”大监向宛皇后躬了躬身子,如实答道。
“想必是哪个听话儿的没给如妃娘娘传到,让如妃娘娘误了时辰。皇上说着有些日子没见如妃娘娘了,要不恐怕就回炽政殿了。”大监顿了顿,继续说道。
“桉茵,怎么回事?”如妃听闻此话,叫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训斥道。
宛皇后听的倒是明白,大监这是在给如妃台阶下,也是在给自己提个醒。
“娘娘,娘娘,都是奴婢不好,之前储秀宫的人是来话了,说是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奴婢下午忙着给您熬燕窝就把这事给忘了。”桉茵跪在地上,向如妃解释道,声音里似乎已经带了哭腔,让人好生心疼。
“桉茵,你竟然如此大胆。你看本宫今日……”如妃抬手便要教训桉茵。
“如妃。”宛皇后出言打断道。宛皇后并非要救这个演戏的小宫女,虽说这主仆二人入戏已深,可是自己却没有什么心情在这看戏。今晚已是被这如妃弄得心力交瘁。
“皇上还在云烟阁等着呢,桉茵也不是有意而为之,快些回去吧,莫要让皇上等急了,这要是怪罪下来,一个小小的桉茵可是抵不了的。”宛皇后不再叫如妃的闺名,这一出闹剧也该收场了。若不是有意而为之,是什么?宛皇后心里的嘲意愈盛。
“是是是,您看臣妾,倒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了。”如妃得了便宜自然也不想着再卖乖了,不然可真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不知深浅好歹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拜访姐姐。”如妃起身,脸上的笑意却是刺眼。
宛皇后没有言语,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也显得自己宽容大度,颇明事理.相较之下,如妃多少是有些逊色了。
如妃带着宫人得意洋洋的出了内殿。与此同时,宛皇后抬眼看向大监,眸色耐人寻味。
大监也是抬眼对上宛皇后,躬了躬身子,道:“各种缘由,想必皇后娘娘心中已是了然。老奴便不再多言,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大监话里有话。
宛皇后闻言,耐性笑着点了点头,让宫里的采薇送大监出殿。
此时的宛皇后心下倒是有了几分寒意,今晚如妃主仆这一场戏,看的她是无力又无奈,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皇上今晚说要在勤政殿批阅折子,怎的就突然改了心意?难不成真是如妃的母家让皇上有了几忌惮?前朝后宫密不可分,莫非这如妃是要得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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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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