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满猜自己应该是喝醉了,不然上一秒他还在李将旁边既头晕又犯恶心,下一秒却出现在年少时下着大雨的灯光球场。
只有他和戚桐两个人。
他在那场大雨里看见双目灼亮的戚桐,后者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
商满想,这是要做什么呢?
是让自己再靠近一些,还是离得远远的?
十年之后他仍然记得这一天在球场发生的事情,作为他青春的句点,疼痛的,无趣的,滥俗小说一样的结局。
商满不想再去回想了,他闭上眼,任带着腥味的冰冷雨水冲刷过睫毛,流进眼睛里,然后是心。
等他再睁开眼,好像是另一场梦。
他在一辆车上,夜晚和车灯连绵成同样斑斓的光晕,叫他睫毛沉重得很,试了好几次才让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一点。
他歪在副驾驶上,安全带是系着的,但也没能阻止车窗玻璃磕得脑袋疼。
商满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自然而然看向驾驶座。
就这么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很确定,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梦里的戚桐带着点儿好笑的表情看着他:“醒啦?”
商满紧紧闭着眼。
他很讨厌在梦里梦见戚桐,每一次梦醒之后都会胃疼——这不是个比喻,是字面意义上的疼。这是戚桐给他的诅咒。
见他装鸵鸟,戚桐一手扶在方向盘上,视线在他身上清清淡淡兜一圈,再放回前路:“我也不知道你现在住哪儿,你再不醒,我就要把你带回我家了。”
商满:“……”
这下没办法装鸵鸟了,商满盯着出风口上一个小小的、薯条形状的香薰,说的话好像也没经过大脑思考:“你女朋友在家吧。”
戚桐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问,你很介意?
商满皱眉,家里有漂亮女朋友,还再带别的……
他的表情定格在一种怅然和愕然之间的停顿。
别的什么?
别的老同学,还是别的……前男友?
他和戚桐,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只有一个意味不明的吻,和他的一厢情愿。这样的前置条件下,真的可以算得上前男友吗?
又或者在戚桐看来,只是照顾一下多年前的老同学罢了;宽容一点,还可以说是老朋友。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女朋友又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就像戚桐说的——到底谁在介意呢?
商满断了线的风筝,悄无声息没了勇气,蔫儿下来看着窗外。
这条街很眼熟,是回老房子的方向。
也是戚桐记忆中的,他的家。
只不过那里已经没有老房子了,早就拆迁了。
那里也没有十六七岁的他们了。
商满报了个商场名,在他现在住的地方附近。
你把我放在那儿就行,他说。
戚桐对他这样全身心的戒备没吱声,在前面路口调转方向。
但商满突然坐直了:“等一下,不能酒驾的!你也喝了那么多——”
戚桐一愣。
然后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喝得多?”
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不打自招。商满很想开窗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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