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点动静也没有,但这么大个人样从自己眼前飞过还是蛮有压迫感的。
花梵挨着他,问道:“其实你二叔的那一魄是可能拿回来的,就在地府,只要……”
花梵话还没说完就被邱迟打断,他可知道他打的是什么注意。
“其实我想了想,老年痴呆也没什么不好,他挣的那些钱也没有老婆帮他花,给他找个护工照顾他,省的他清醒过来再去做那些事,一不小心又惹上什么黑无常白无常的,又将他的魂魄夺去,谁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命?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的话,半真半假。
花梵装作抓他的手臂:“无念大师,你以前不是最爱多管闲事吗,你再管管我这闲事好不好啊?”
听过女人撒娇,也看过男的娇吟,面对一只鬼他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也说了是以前了。”
花梵故作撒开他的手:“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这本性也没多难改,你去也是去,不去也得去!去了还能帮你二叔拿回魂魄,不去你就等着你身边的人都远离你吧。”
“切。”
刚刚醒过一阵的清醒现在又困了,邱迟将被子拉过头顶,不再搭理他。
花梵见他鼾声四起,顿觉无趣,借着开了个缝隙的窗户飞了出去。
在被十面阎罗联手取魂之前,他倒是哪里都可以去,在那之后就一直被困在那处,离不开,也入不得地府。那里的花啊水啊树啊等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被他唠叨个遍。若邱迟一直不出现,他就得一直待在那,可以说是孤魂野鬼。
后来在他的指引下,邱迟去了那处地方,禁锢解除,虽然可以自由活动了,但他哪儿也没去,就一直跟在邱迟后面。
不论是人还是物,更新迭代的很快,虽然除秽反馈回来的见识也不少,但他还没自己好好看过。
他飞到楼下去,仰头张望这直耸云霄的高楼,挨个楼层都跳了遍。又在顶楼俯视大地,向下直冲,来来回回,甚觉有趣。
“好玩是好玩,但未免过于单调了。”
将这块地方都转了一遍之后估摸着天也快亮了,于是打算回去等他醒来然后一起回去。
还未靠近,远远便瞧见四名面容狰狞、脸色青黑的阴差抬着一名苍容老者,他不想同他们打照面,就在隐蔽处躲着,想着等他们走了他再出去。
可当他们经过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一丝生人气息,微弱,若有若无,不像从老者身上散发的,应是勾魂时不慎沾上的。
花梵没多想,等他们离开之后就找到那道口子,穿了回去。
他刚进去,邱迟正好睁开眼,满眼红血丝的看他。
花梵讪讪笑了两声:“你醒了,现在要走了吗?”
邱迟盯着他看了一会,又转过身去趴着,阖上眼又睡过去。
花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他不高兴了,反正没做错什么,不关他的事。
等邱迟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拿着卡下楼退了房打了辆车就回去了,全程没有和寸步不离的花梵讲一句话。
到了邱仲天家,邱迟将三个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遍,把邱仲天平时用的那些玩意全都拿出来堆在客厅。
光是书都把电视机围了个圈。
“你,过来。”邱迟朝站在门口愣神的花梵招了招手。
花梵看他这架势,还以为他要把邱仲天的这些物什都给扔了,可叫他过去干啥,他又搬不了。
“那个,随便扔别人的东西是不是不太礼貌?”花梵打量他的眼神,忐忑地问道。
倒不是可惜这些东西,只是他觉得邱仲天还算有本事,他的东西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后面对他有帮助。
邱迟疑惑,甚是不解:“我扔他东西干嘛?他要是知道我把他吃饭的东西给扔了,老年痴呆说不定就好了。”
花梵自动忽略他的咄咄逼人,绕了一圈,在那一堆书中间坐下:“那你是…想学?”
邱迟将手里已经掉漆的铜碗扔掉,又拿起一根筷子琢磨。
花梵看着铜碗哐当一声随后嘟噜噜地转,逼仄的客厅逐渐没了声响他才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学?”
邱迟还是不说话。
花梵站起来,走到他的眼前,眼睛对眼睛,鼻子靠鼻子,就这么对视。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
邱迟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转过头去,又拿起一沓没画过的符纸左瞧右瞧。
“你不是猜到了吗,还问。”
花梵又跑到他跟前去:“可、可是你昨天不是还说不愿意吗?”
邱迟啧了一声:“虽然说我二叔是因为他自己多管闲事才招来横祸,但我总感觉和我脱不了干系,怎么我一来他就出事了呢?所以我先学着吧。”
花梵欣喜,整张脸都洋溢着笑容,盈眼弯弯,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虚无地晃着邱迟的手臂:“学!我陪着你学,要有不会的还可以问我,我懂得多多了。”
邱迟看他那得意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向上扬,紧绷的神经忽然就轻松了许多,要不是摸不着他,他还真想捏捏他的脸。
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一人一妖折腾了半个月,书没看多少,法器倒是都记住了名字,就是不太会使。
邱迟手里直愣愣地拿着根笔,看着那张黄灿灿的符纸不知从何下手。
站在一旁的花梵有些着急:“哎呀你画呀,你在白纸上练了这么久试验一下成果呀。”
邱迟抬眸:“要是画的不对,会有反噬吗?”
“当然了,不然为什么要让你在白纸上练熟了再画。”
邱迟叹了口气,还是不敢下笔:“要不我再练练?”
花梵扶额:“大师,你已经练了半个月了,再耽搁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些东西学完啊。胆子大一点成吗。”
邱迟吞了吞口水,盯着令他眼花的符纸,手往下了一点:“那行,我画了?”
“画!”
练了这么多天,有了肌肉记忆的存在,真下手了倒不怕了,刷刷刷的几下,一张可以镇低阶小鬼的符纸就画好了。
花梵凑近打量,哎了一声:“你看这不是画的很好吗。”
邱迟受了鼓励,也觉得自己确实不错,越来越兴奋,一口气画了二十来张符。
“哎呀呀可以了可以了大师,别画了,方圆百里小鬼都不敢靠近了。”
邱迟停下手中的笔,拿起了三清铃,放在耳边摇了摇。
叮叮铃铃,说不上好听与否。
他听不出来,花梵却全身上下像被碾过一样,瘆得慌。
“别摇了别摇了。”
邱迟看他佝偻着腰,险些跪在地上,气息短促的模样,意识到可能是手中铃声的作用,于是不敢再摇,轻拿轻放搁在桌上。
“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铃会伤害到你。”邱迟低头问他。
花梵摆了摆手,休息了一会。
约莫一个小时过后,花梵盯着那对着他张牙舞爪的三清铃,垂头丧气:“你真的要学这个吗?”
邱迟挠了挠头:“可以先学其他的。”说着便拿起了一柄古柏剑,顺着剑锋量了个来回。
“那三清铃确实是个好东西,学吧学吧,没什么不可学的。”
“可是它的铃声不是对你有影响吗?”
花梵走到一堆书那里,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指着一本书:“没让你直接摇,你把这本书琢磨透了再开始吧,不是所有谱子都对我有影响的。”
邱迟顺着他的手指,将那一本皱巴巴脏兮兮,边角缺失卷起、黄的像刚从粪水里捞出来的书拽着角提起来:“这本?”
花梵点点头。
邱迟深吸一口气,恐怕他要一边看书一边备着消毒喷雾消毒了。
邱迟坐在书桌上,花梵站在一边看着他,活像个监督学生学习的好老师。
“看啊,愣着做什么呢?”
邱迟吸气又叹气,好像翻开那本书要他命一样,听到花梵的催促,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赴死一般,扯着书角翻开了第一页。
还未看到两行字,就听到摇滚乐的铃声想起。
邱迟如临大赦,向后仰靠在靠背上用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
来电显示:老妈。
“喂,妈。”
四分钟过后,邱迟呼出一口浊气,看向花梵。
虽然说花梵也能听到郭秀丽的声音,但不知前因后果,听得稀里糊涂的。
“我妈说我表妹被他老公打了,远嫁深乡,也没个家人护着,说我这段时间正好失业闲得慌,让我过去看看。”
花梵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去呗,有什么不能去的,回来再继续学啊。”
“可她在四川,来来回回可能得耽误半个月呢。”
花梵怀疑是不是他前段时间逼他逼得太紧了,这才让他误以为自己快不行了,于是笑道:“半个月你也学不了多少东西,况且路上也不是不能学,去吧。”
邱迟扯着嘴角:“我高考都不带这样的,路上还学习,欠你的。”
花梵打了两声哈哈,不说话。
本来想订飞机票,这样过去的快一些,但又怕邱雨想跟着一块回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拎着也不太方便,遂开了车过去。
邱雨的东西还没上车,这驱邪赶鬼的玩意倒是装满了半个后备箱。
“真要带这么多吗?”
花梵看他满面愁容的模样也不好意思起来,打量他的神色:“要不,卸下来一些?”
邱迟摆摆手,大步跨过去拉开驾驶座的门:“算了算了,上来吧。”
还未等邱迟将安全带扣好,右边便多了个人。
邱迟一愣,心想这技能不错,可以去抢银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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