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先行留步！”易安站在大堂正中，要不是爬到桌子上显得费劲又刻意，她真的愿意站在上面发表推理。

“已经很晚了，折腾一夜也累了，有什么话不能留到明天早上起来再说吗？”有个镖师抗议道，他从一开始就不停地打哈欠，看起来是真的疲累。

“不能。等到明天再说，会给凶手留下逃跑的时机。”易安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桩案子必须立刻解决。”

“易大人，你只要把那个小白脸抓起来，凶手不就逃不掉了吗？”另一个镖师冷笑道，“大人不会是舍不得吧？长得细皮嫩肉就是好，犯了罪还有人出面护着。”

“小万不仅不是企图侵害婷婷的凶徒，反而是小万阻止了凶徒的侵害行为。”易安字字铿锵，“而真正的凶徒另有其人，并且就是你们四人中的某一个。最后给你个机会，”她向凶徒喊话，“站出来自首，我保你一命。”

“什么嘛！官家都是这么咋咋呼呼办案子的吗？”镖师冷哼道，“吓唬谁呢？你凭什么说凶徒是我们四人之一呢？有证据吗？”

“我数到三，不出来自首，我就把你交给村民。你应该很清楚下场会是什么？”易安举起右手，开始倒数，“三、二、一！”

良久，没有人自首，客栈里鸦雀无声，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行吧！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懂珍惜，怪不得我！”易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想给对方机会，却没有得到回应，指认道，“副镖头，你就是那个侵害未遂的采花凶徒。”

“可笑，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是采花凶徒？你不要胡乱往我身上泼脏水。”副镖头指着小万，“明明他才是采花凶徒，你为了包庇情郎，竟然血口喷人。”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易安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小万是采花凶徒，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当时是小万押着你从外面回来呢？小万是凶徒的话，为什么不趁机逃跑，反而回到客栈呢？”

“很简单啊！事实是，他被我撞破了欲行不轨之事，被我一路追踪到村口，却发现出村的路封死了，想逃也逃不掉。他干脆将计就计，抓了我回来，污蔑我行事不轨，好让我代他受过。不料，我及时说明真相，又得到大家的信任，所以才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你怎么撞破小万对婷婷欲行不轨的？”易安问道，“案发时已过了丑时，深更半夜，你不睡觉的吗？”

“他不也没睡觉？”副镖头急眼，“你不也没睡觉吗？”

“你怎么知道我也没睡觉？”

“我追踪他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你的窗口亮着盏灯。”

“小万，你同意他的说法吗？”

“这贼子血口喷人。”小万说道，“追踪者根本不可能看到大人的窗口留灯。因为我是从客栈前门追出去的，凶徒则是从房间窗户逃窜而去。正巧，易大人的客房在婷婷小姐闺房的正上方，偏又在客栈大门的后端。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看到大人窗口亮灯。”

“副镖头，你还要狡辩吗？”

“我没有狡辩，只是记错了。况且我一时着急，刚才说错话而已，这些话证明不了什么。”副镖头意识到自己露出马脚，声音已有些颤抖。

“大人，副镖头是个粗汉子，没有小万那样心思细腻，保不准哪里中了小万语言上的圈套，大人总不能凭此就定了副镖头的罪吧？”镖头挺身而出，站在镖队的立场，他有保住副镖头的动机。

“没错，我就是中了小白脸的计。”得到镖头支持，副镖头又硬气起来。

“行，就当你说得过去。那麻烦副镖头解释一下，你裤脚上的炉灰是怎么回事？”易安说道，“正是你欲行不轨时，不慎打翻婷婷房里的炉灰，沾染上去的。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狡辩？”

“胡说。炉灰根本不是从她房里沾上的，而是早些时候，我在自己房里沾上的。”副镖头狡辩道，“每间房都有一座香炉，我房里的也不慎打翻过，凭什么断定就是从她房里沾上的呢？”

“厉害！精彩！”易安拍拍手，赞叹道，“副镖头看着三大五粗，没想到心思如此缜密。让我不由想起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易大人，草民说的都是实情，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副镖头难掩得意，压下上扬的嘴角，补充道，“大人，真凶一直都是小万，您不该被他俊俏外表蒙骗。”

“女人嘛！就算考上榜眼，当上大官，始终还是女人，容易被感情蒙蔽的软肠子。”镖师大声调笑道，“就不应该对她们抱有太大期待，在家里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才是女人最好的归宿。”

“哪里来的疯狗公乱放屁，口食粪水，臭不可闻。”易安单手抓住镖师领口，“平时少吃点粪水，嘴巴放干净点。”抬起膝盖猛撞他的裆部，“再有下次，定教你断子绝孙！”

“易大人，你怎么随便动手大人呢？”镖头身为头目，手下出事，不得不挺身而出。不过，他目不正视，袒露无奈之处，易安便不和他计较。

“烦死了！你们这群二/缺，纯粹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易安憋着一股子怒气，决定全部撒出来，一把抓起副镖头的右手腕，“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吗？”

“什么证据？”

易安冷笑一声，一把握住副镖头右手，副镖头疼得直冒冷汗，却死死忍着不吭声。易安加重三成力度，副镖头咬咬牙，还是忍了。力度再次加重，加到了五成，副镖头疼痛难忍，禁不住嘶喊出声。

“易安，你是在刑讯逼供。”副镖头还不死心。

“睁大你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易安拿出婷婷的四角膝裈，手指右臀污渍，咬牙切齿道，“好好看清楚！”

副镖头颓然歪倒在地，猛爬两步，抱着易安的小腿，乞求道：“易大人，您菩萨心肠，救救我吧！求求您，救救我吧！我就是一时糊涂，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我该死，我该死啊！”

“你确实该死！”易安一脚踹开，“那你就去死吧！”

穷途末路，副镖头索性亮出长刀，拼杀出一条血路。

“小万，别藏着掖着。”易安稍稍偏身，给小万让出个空位。

小万提起手中剑柄，点在副镖头胸口，副镖头胸口生疼，双手一软，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小万抓住他的右手，反身一扭扣在背后。不等他开口，易安立刻递上一捆粗麻绳，三下五除二，小万就将副镖头五花大绑。

副镖头咎由自取，镖头和镖师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翌日，天微蒙蒙亮，副镖头已被阿良夫妇押送到余家祠堂前。几十个村民手持长棍，将副镖头围在人群中间。村长嬷嬷扬起手杖，朝他头侧猛打一棍。紧接着，几十根长棍雨点般打在副镖头身上。

不出一刻钟，副镖头已被打得面目全非、头骨尽碎，早已断了气息，如一堆烂泥被人清理掉了。

易安又见到了那个粉裙少女，在人群中向她招手，很快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她正是带头制裁朱不群的那个粉裙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