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精明干练、城府颇深的马骋,牛大为做事容易冲动,本事斗大脾气天大,根本入不了周薇的眼。故而,周薇有意提拔重用马骋,架空了牛大为县丞的权力,府衙一众官差看得清楚明白,自然要对马骋敬重三分。周薇常常让马骋给牛大为传话,就是为了敲打敲打牛大为,给他提提醒。
周薇上了谢敏的马车,车内除了谢敏,就只有易安和夏沐薇,随口问一句:“小万在哪里?”
“小万骑马跟在后面。”易安问道,“周知县怎么好像特别关注小万呢?”
闻言,谢敏紧了紧身子,偏头盯着周薇。
“有吗?”周薇倒吸一口凉气,苦笑道,“下官就是看小万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小万跟着大人多长时间了?”
“有段时间了。”易安含糊道。
对于小万的来历,易安从来没有追根究底地探查过,不过这不代表她对小万一无所知,相反,她其实已经猜出了小万的真实身份。她猜测小万就是当朝五公主杜挽星,因为杜挽星每次用来戳她脊梁骨的剑柄上,刻有五公主府的五尾凤凰图腾。虽然猜测至今尚未证实,但易安对此颇有些自信。至于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女扮男装流落民间,易安觉得肯定和圣上操持其婚事有关。
与杜挽星相处日久,易安看得出来她是个很果敢、很有主见的人,肯定不甘于被宣明帝摆布婚姻大事,私逃出宫定然也是想找到自己真心相爱之人,托付终身。
“大人和小万是在哪里遇到的?”周薇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弄清楚小万的身份,心里总是闷闷的、憋憋的,浑身不得劲。
“在余家村。”易安感觉周薇肯定不会轻易罢休,还是虚虚实实地混杂点信息,以免她察觉到什么,“本官遇到小万的时候,她还是个小镖师,当时差点被人污蔑成采花贼。本官为她洗清了冤屈,她便一路追随本宫,身兼数职,是本官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
周薇略微想了一想,还要继续追问,只听身旁的谢敏轻咳两声,道:“周知县,小万是易大人看重的人才,你这般追根究底地查问小万来历,就不怕易大人误会你有夺人之美的企图吗?”
周薇一怔,抬眼朝谢敏看去,才发现谢敏正瘪着嘴,双颊已气得涨鼓鼓,满怀怨念地盯着她瞧,醋海翻腾。
“没关系,小万倘若真的有幸能入周知县法眼,得到周知县的青睐,也是小万的福气。”易安看热闹不嫌事大,补充道,“本官愿意成人之美。”
“咳咳咳!”周薇吓得咳嗽连连。她看看不怀好意的易安,又看看气得面红耳赤的谢敏,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易安窃喜:一物降一物,你周薇不是喜欢打听吗?给你家醋坛子敲碎,看你还敢不敢打听。
*
盐军衙门距离雒口县府衙足有五里路,车马行了一刻钟才到。
与寻常安营扎寨,住帐篷草席的军队不同,盐军住处更像是学堂书斋的宿舍,十五座通铺房鳞次栉比,每间房能住五十人,眼下已经全部住满,共计士兵七百五十员,将官五员住单间。谢敏有私宅,一般很少住在营里,房间便腾出来用以办公。
盐军和普通军队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长期驻守在相对太平的地方,他们不用直面血腥杀戮,最重要的职责是保卫和防御,所以,他们的管理制度介于衙门和军营,松中有紧、紧中有松,要想长期领导这么一批人,要求领导者同时具备强悍实力和周旋能力。谢敏是绝对能力者,作战经验丰富,实力之强悍毋庸置疑。缺点就在于出事太过刚直、一根筋,不过有了周薇从旁指点,缺点不断缩小,逐渐被优点掩盖,算是瑕不掩瑜了。
易安一行人抵达盐军衙门的时候,正有一批盐军在射圃习射。易安驻足看了片刻,虽然啥也不懂,但听盐军喊起口号来气势汹汹,只觉得他们整体精神面貌还不错。这群士兵算不上不精良,在易安这里勉强能评个中等。
士兵的表现差强人意,原本对谢敏满怀崇拜的杜挽星见此状况,不由得失望了几分,心想:难道真的是坊间传闻把谢敏抬得太高了吗?
转过射圃,就来到马场,又有一批士兵在练习弓马。这群士兵体格健硕、表现神武,弯弓射箭,人人都是箭无虚发、百步穿杨,易安看得眼睛都直了。杜挽星也看得合不拢嘴,重新升腾起对谢敏的敬意,并且为刚才的轻蔑暗暗道歉。
夏沐薇对武艺提不起丝毫兴趣,既看不出好坏,也分不出高下,从头到尾都是个局外人的状态。
继续往前走着,来到了演武场。演武场上,几十名士兵分成两组列队,双方各持长矛盾牌,互相攻击抵御,进行实战演练。士兵们训练有素,互相攻讦时,阵形轮换迅速,整体性保持得很好,耐力足够强劲。
一路走来,易安检阅了烛照矿上的大半盐军,总体还是比较满意。在射圃习射的那些人都是入伍两个月不到的新兵,能有那般爽朗豪迈的精神面貌,已是大有进步。换成别的军营,即便入伍半年,也未必能有那般气派。不得不说,谢敏在带兵用兵方面,确实有她的天赋所在。
“易大人小心!”谢敏大声惊呼道。
没等易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肩膀,那只手将她往后一揽,易安跟着转了半圈,左脚绊倒右脚,偏偏倒倒地往前扑去,有人搂上了她的腰,以免她扑向前摔个狗啃泥。紧接着耳边听到“咻”的一声,一支钝头箭掉在地上,“当啷”两下弹到她的脚边。
易安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等她缓过神来,往左把头一扭,碰巧对方也扭头过来。两人都毫无防备,于是鼻尖碰鼻尖,蹭了个正着。
易安定睛一看,眼前人正是杜挽星,一下又气有恼,心想:亏了,刚才把嘴巴撅起来才对。
杜挽星双手抱着易安,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近得能将对方的呼吸心跳听得一清二楚。杜挽星有记忆以来,从没有跟任何人这么亲近过。易安呼吸的热气近在咫尺,萦绕耳边、脖颈,挑逗每一寸肌肤,杜挽星登时面颊绯红,羞得耳根发烫,身体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
安安子憾失初吻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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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盐城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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