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疚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易安清楚，错不在自己，而在于凶手。杀人者是凶手，不是自己，没有必要颅内PUA自己，所以，很快也就释怀了。要让该死的人死得其所，死得有些价值，未必是件坏事。

“白校尉说得有道理，”陆剑民扎在人群里，通体珠光宝气，在日头下照得晃眼，“武校尉拳脚功夫了得，是少林俗家弟子，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搏斗，无论是谁都很难悄无声息杀了他。”

“倘若武校尉事先中了迷药呢？”

杜挽星悄无声息走到易安身后，易安全然没有察觉，直到杜挽星在她耳边说话，她才回过头去，愣神看了杜挽星好一会儿，才嗔道：“别再吓我了，不好玩。”

语气里撒娇的意味很明显，众人都哽住了，赖振声嘴皮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话都蹦到嘴边，又被强行堵回去了。

杜挽星红了脸，易安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对杜挽星撒娇了，伸长脖子，看见夏沐薇左肩挎着工具箱，从客房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脱下兽皮手套，神态淡定自若。

“尸体检验完了吗？”易安绕过杜挽星，直奔夏沐薇，“武校尉真被人下了迷/药吗？”

夏沐薇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放下工具箱，左侧拉开箱子，拉出个小木盒，正好能塞进兽皮手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也不教人厌烦。

“武校尉中的是迷/魂散，”夏沐薇往右偏偏脑袋，找到杜挽星，比划道，“按照验尸格目记录帮我回答问题。”

杜挽星微微点头，说道：“武校尉中的是迷/魂散，我们检测了屋内的茶水，茶水里面却没有迷/魂散，暂时没有找到凶手使武校尉摄入迷/魂散的方式。”

“是不是说明迷/魂散就不是下在茶水里？”赖振声问道。

“那倒未必，”曹若芸接话道，“凶手有可能是在行凶后清理过被下了/药的茶水，这样自然检验不出茶水里的迷/魂散。”

“武校尉的牙缝里夹了些肉屑、辣椒以及香菜，临死前应该是吃过一些东西，请问有谁知道他吃的是什么吗？”杜挽星转变话题，茶水能摄入迷/魂药，食物同样能摄入。

“小人知道。”板儿缩着肩，因为个子太过矮小，淹没在人墙后面，他开口不说话，甚至没有人记得他还在场。

挡在板儿前面的是谷鑫和陈礼貌，听到板儿突然说话，两人明显一愣，诧异之余，不忘各自往旁边挪开半步，让大家看到板儿。

“你说。”

“武校尉吃的是凉拌牛肉，厨房老张最拿手的一道菜，武校尉每次来都要吃上好几十碟。”板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讲错话了，赶紧捂住嘴，驼背弯腰，想最大限度降低存在感，向李贵偷偷递了个眼色。

“武校尉经常来盐堡做客吗？”易安抓到了重点。

听此一问，陈礼貌的脸色又阴沉了三分，颇有些阴险地与朱慈颜对视了一眼。朱慈颜避开了陈礼貌的凝视，扭头斜了一眼白齐眉，面色不悦。白齐眉心神远飘，她站在客房房门正对面，房门大敞，眼睛前望，正好盯着桌上的一壶四杯出神。

没有人回答问题，院子里瞬间静得针落可闻。谷鑫抑制不住眼皮轻跳，有意无意地掠过一刹得意之色。

“赖会长，”易安沉声唤道，语气变得强硬，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你和武校尉常来往来吗？”

“没有啊！大人！”赖振声矢口否认，一边说一边首手并摇，微表情角度分析，说话内容和动作表达能够保持一致，一定程度上能够佐证赖振声没有说话，但是没有说谎不代表没有隐瞒。

“武校尉到底多长时间会来一次盐堡？”易安加重压迫感，“你最好如实回答。”

赖振声咬住唇瓣，扭头向左看看谷鑫，转头向右看看曹若芸，然后极轻极慢地开口道：“盐矿出事前，武校尉甚少来盐堡，一年顶多来五六趟，那都是为了给过路雒口的官员作陪。”他咽了咽，喉结翻动，“盐矿出事后，玄武矿被迫停产，武校尉多了不少闲暇，才偶然到盐堡走动。易大人，请您不要误会，我们和武校尉之间绝对没有见不得光的关系。”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越描越黑，陆剑民看不过眼，冷睨一眼，接茬道：“盐矿事发后，武校尉每个月会来盐堡三四次，还经常拖家带口，不过我们都能够理解体谅武校尉的难处。一个大男人在外奔波劳碌半辈子，养活一大家子人不容易。玄武矿停工，少了盈利，武校尉一大家子手停口停，总要想点办法渡过难关。当初修建盐堡的目的本来就是互惠互利，能够在武校尉有难之际出手相帮，做到雪中送炭，意外之喜令我们心里也好受。”

“呵！”齐白眉冷笑，“狗屁大男人！自己没有本事还管不住下半身，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养家难呢？女人嫁给男人，不是为了享福，难道还是为了吃苦吗？真有本事的人根本不会养不起家，你们男人在娶妻纳妾前没有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出了问题，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全部推到女人身上，算狗屁呢！”

齐白眉怼得酣畅淋漓，怼得陆剑民一口气憋死在嗓子眼里，憋得面红耳赤。他目光狠戾地瞪着齐白眉，明明已经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齐白眉，却碍于齐白眉是盐军校尉，自知斗不过齐白眉，陆剑民非但大气不敢吱一声，末了还舔着脸陪笑自嘲。那低眉顺目的小人谄媚姿态，看得众人无不冷寒。

“骂得好。”易安竖起大拇指，“骂得妙。会骂多骂，我喜欢听。”

“末将失礼了。”齐白眉嘴角噙着笑意，“还请易大人不要见怪！”

听齐白眉怼完陆剑民，杜挽星也觉得畅快，不过她更加专注于命案调查，盐货事关国祚，她身为太虚公主，自认查清真相责无旁贷。故而，她变成了小插曲过后，头脑保持最清醒的人。

反PUA战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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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盐城案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