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貌听到自己总被人拿来对比武功高低，向来面无表情的他耸起眉头，转过头看看陆剑民和赖振声，只能从这两个武功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找回点优越感了，剩下几个，没有一个是善茬。

“陈校尉，你平时开罪过什么人吗？你觉得谁最有动机陷害你？”易安漫不经心地问道。袭击者故意使用陈礼貌擅使的软剑，有可能是出于陷害陈礼貌的目的，那么排查陈礼貌的人际关系，再对照其它条件，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缩小嫌疑人范围。

“有人陷害我。”陈礼貌想了一会儿，明白了易安的意思，袭击者故意使用软剑，就是为了把袭击易安的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要不是杜挽星武功高强，能衡量出袭击者的武功高低，自己可能真的就陷进去了。

想清楚这一层，哪怕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量，陈礼貌也必须严阵以待。他没有考虑太久，直接指认在场所有人都存在陷害他的动机。

白齐眉和朱慈颜的动机很简单，那就是同僚间职务晋升的斗争，每个人都差不多，但还没到为此杀人的程度。四大盐商也各自和他有过利益纠葛，闹了些不愉快，也没到杀人的地步。

最后，陈礼貌又提到了两个在所有人意想之外的名字，严管家和李贵。

严管家全名严煞，曾经和陈礼貌一样，都是南苑杀手。人如其名，曾经的严煞是个大杀神，杀人如麻，稚子妇孺从不放过，名声比陈礼貌还臭。谢敏整顿南苑乱象，同时看中陈礼貌和严煞，意欲收入麾下。

然而，一次要收入两个南苑臭名昭著的杀手，反对之声可想而知。群情愤慨，就连谢敏都不得不重新考量。谢敏原本要纳入麾下的其实是严煞，但是因为严煞名声实在太坏，陈礼貌又在背后耍滑，在谢敏跟前添油加醋抹黑严煞，抬高自己，才让谢敏在综合考量后，改变主意，选择了陈礼貌。

虽然严煞没能加入盐军，但是谢敏看重他的武功，觉得任由严煞流落在外实在可惜。于是她亲自出面，让谷鑫把严煞安排到盐堡当管家，等机会成熟，再想办法把严煞弄进盐军。一晃三年过去了，严煞在盐堡过得还算惬意，渐渐就习惯了盐堡的生活，身上戾气也消磨了大半，现在就连赖振声都敢对着他大呼小叫了。

陈礼貌对李贵则有杀兄之仇，李贵兄长李富以前是雒口盐商，性情刚烈耿直、为人好善乐施，在雒口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前任知县治下，雒口三大盐商勾结官府欺压中小盐商，李富带领中小盐商揭竿而起，游行抗议官商勾结。三大盐商气不过，重金聘请南苑刺客刺杀李富，执行刺杀任务的人正是严煞和陈礼貌。

“你真的是李富的弟弟？”赖振声吓了一跳，觉得难以置信。他大张着嘴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你，你潜伏在盐堡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知道了，凶手肯定是你，你为了报复我们，所以才会杀害武校尉，目的在于把杀人嫁祸到我们所有人头上。易大人，”赖振声吓慌了，抓住易安手臂，“快，快抓住他，他就是凶手。小万爷，快动手吧！”

“易大人，您不会真的相信他说的鬼话，以为我就是凶手吧？”李贵不慌不忙，“如果我要报仇，我也会直接对你们五个人下手。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杀死武校尉陷害你们，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手刃仇人不是更痛快吗？”

赖振声被李贵堵得哑口无言。

一轮排查下来，费尽心力，不但没有排除任何人的嫌疑，反而搭进来严煞和李贵二人，嫌疑人不少反多。盘来盘去，只有板儿是无辜的。

“武伯豪有没有结仇很深的敌人？”易安再次转换思路。

凶手活着肢解武伯豪，令其在昏迷中失血过多而死，死亡之漫长、手段之残忍令人匪夷所思。原因不外乎有三。其一，凶手心理不健全，享受虐杀乐趣；这种凶手往往能把心理阴暗面掩饰得很好，但他同样会忍受不住杀戮的**，不停行凶杀人、寻找快感；如此一来，雒口就会出现很多类似死法的受害者，定然瞒不过谢敏和周薇二人；不过，易安在坊间调查的那几日，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类似的受害者，因而暂时排除凶手是心理变态者的设想。

其二，凶手这样做，目的在于报仇。即便是报仇，也只有心怀滔天恨意，才会做出活着肢解武伯豪一事。客房里鲜血淋漓的场面，没有足够心理承受能力，或者没有足够强大的恨意的人，根本忍受不了。

其三，凶手出于嫁祸他人的目的，刻意模仿杀人。而在场众人里面，只有陈礼貌喜欢虐杀受害者，制作人彘或人棍。但是，陈礼貌已被排除嫌疑，在场众人又都和陈礼貌有仇有怨，每个人都有嫁祸他的动机，所以此路不通。

“谷鑫，你应该很恨武校尉吧？”陆剑民揭露道，“我可都听说了，在发家之前，你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叫秋桂。武伯豪在集市看上她，一路尾随观察，在僻静林中对她用/强。你的未婚妻性情刚烈，抵死不从。可是，在绝对力量优势面前，她还是被侵/害了。你至今未娶，怕也是忘不了佳人吧？”

“陆剑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谷鑫动气了，不停地咳嗽起来，苍白的病容因过于剧烈咳嗽，而蒙上病态的酒红色，他强撑着把话说完，“如果动手的人是我，他会死得很惨很惨。”

“有多惨？你会在武校尉活着的时候肢解他，然后看着他慢慢失血过多而死吗？”易安说得风轻云淡，其他人却听得毛骨悚然。

赖振声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杜挽星见状，立刻问道：“赖会长，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武校尉真的是被人活着肢解的吗？”赖振声舔舔嘴唇，偷偷瞧一眼陈礼貌，支吾道，“据坊间传言，陈校尉在南苑的时候，便喜欢将人制成人彘或者人棍。”

“陈校尉，你同意赖会长的说法吗？”杜挽星问道。

“荒唐，我没有杀人。”陈礼貌狠狠瞪了赖振声一眼，阴恻恻道，“按照赖会长的说法，是不是所有被肢解杀害的死者都要把仇记在我头上？我要杀他，能让他死得这么干脆吗？”

虽然没有人回答陈礼貌，但是每个人都知道答案。陈礼貌杀人，从来没有人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断气，他会近乎癫狂地把人折磨到心身崩溃的极限。在他手里，承受折磨时间最长的受害者，整整坚持了三天三夜。那些受害者都是一心求死，却求死不得。

在陈礼貌手里，没有人能活着，更没有人能痛快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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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盐城案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