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挽星等着有些不耐烦,觉得板儿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冷声催促道:“说吧!”
板儿深吸一口气,双目在易安和杜挽星之间来回跳动,又考虑了一会儿,梳理来梳理去,梳理不出叙述头绪,喃喃问道:“易大人,您具体想问些什么呢?”
“你就说说,你躲在武校尉客房窗户下,看到的所有事情。”易安说道,“别给本官耍滑头,否则,本官就把你交给赖会长,他应该很乐意处理你吧?赖会长新官上任,你也不希望第一把火就烧到你身上吧?”
“请易大人高抬贵手!”板儿自知糊弄不过,只能老老实实交代道,“每次有客人来,我们都会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客房。小人常常借打扫进出的便利,会将客房窗户偷偷打开一条缝隙。有些心思不那么细腻的客人通常不会检查窗户,小人就找到这些窗户虚掩的客房,躲在窗侧,要么侧耳听点内部消息,要么偷偷看些私下交易。今天,就像往常一样,小人虚掩了所有客房的窗户,等客人们入住后,一一查看窗户,发现只有武校尉和曹东家二人没有关窗。”
“曹若芸也没有关窗,”易安问道,“她住哪个院子?院子里都有谁?”
“曹东家住夏院,”板儿道,“夏院有四间客房,另外三间住的是朱副将、谷东家和陆东家。”
“客房是谁安排的?”
“除了您三位的客房由赖会长亲自安排之外,其他几位客人都是自行挑选客房。”
“不是还有冬院吗?怎么没人住那里呢?都挤在夏院和秋院,他们交流很多吗?”
“赖会长住在冬院,”板儿说道,“三位东家和他有些利害关系,不乐意住一起也是人之常情。至于朱副将——”板儿抿了抿唇,没有把话说完。
“朱副将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易安严声问道,看出板儿就是在故弄玄虚,面露不悦。
“朱副将每次来盐堡都住那间客房,算是她的专属客房。”
“朱副将也常来盐堡吗?”
“常常有过路官员借宿盐堡,朱副将都有作陪。”
易安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朱慈颜陪同官员来盐堡,明面上打着作陪的幌子,实际上就是谢敏安插的眼线,用来监视官员在盐堡的一举一动,随时向谢敏传递消息。谢敏得到消息,就意味着周薇也能知晓一切。凡事亲历亲为却从不亲自露面,拿人当枪使又能灵通消息,这小俩口挺会“过日子”。
“你刚才提到曹若芸没有关窗户,按说她经常往来盐堡,她以前也不关窗户吗?”
“以前都关,小人当时也觉得奇怪,但是——”板儿挠头笑笑。
“但是你不敢扒她的窗户,要是被她逮到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杜挽星冷声揭了板儿的老底。
“小万爷英明!”板儿脸皮也厚,被人怼了,还舔着笑脸回话。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蹲武校尉了吧?”易安道,“武校尉是不是常常不关窗户?”
“那是。武校尉就是个三大五粗的糙汉子,哪里会记得关什么窗户呢?只不过,门倒是常关着,每次需要找人干活的时候,他才会把门打开。”
“为什么他打开门找你们干活,你看到了,却不进去帮忙,反而要去冬院找李贵呢?不觉得耽误事情吗?”
“易大人,盐堡有盐堡的规矩。李贵的职责就是伺候住在秋冬两院的客人,我要是冒冒失失闯进去,先不说客人们高兴不高兴,李贵铁定不会高兴。”板儿舔舔嘴唇,捏捏指尖作数钱状,“客人们通常打赏点小费,虽然不多,但是积少成多,一个月算下来,能收到的钱还是不少的。特别是武校尉,出手比很多贵客都阔绰许多,”板儿笑了笑,“是盐堡的香饽饽,擅自招待容易坏规矩。”
“你们是不是都很怕李贵?”
“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呢?”板儿咬咬下唇,不敢正视易安,心虚的表现表明被易安看穿了心思。
“你都有胆子扒墙角偷听了,却不敢擅自抢李贵招待的客人。”易安摇摇头,“你怎么看也不是守规矩的人吧?”
板儿连忙陪笑道:“易大人明察!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不过,小人不是怕李贵,就是觉得没有必要得罪老实人。李贵为人仗义,我就这么给他报个信、传个话,他得了小费,多多少少都会分我一点。这次也一样,他给了我三十文钱。”
易安神情严肃地点点头,说道:“继续说,你看到武校尉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小人看到武校尉怀里抱着个蓝色粗布包裹进了房间,径直走到客房最里面。”听到蓝色粗布包裹,易安眉梢紧紧蹙起,板儿不敢与她对视,所以没有任何察觉,继续说道,“那里是个死角位,小人看不到武校尉在做什么,但是听到了屋里有人腾挪重物的闷声,心想武校尉当时可能是在藏什么东西。等我再次看见武校尉,他手里的包裹就已经不见了,可能就是在藏匿那个包裹。不多久,武校尉就离开了客房,去盛丰堂与各位贵客相聚。”
难怪易安在盛丰堂再次见到武伯豪的时候,他夹在腋下的蓝色粗布包裹不见了,原来是先一步藏在了客房里面。
“你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易大人,小人可不敢好奇。”板儿吓得连忙摇头摆手,“顶多扒墙角偷听点小秘密,可绝对不敢潜进屋里干别的事情。”
“本官也没说你干了什么别的事情,别紧张!”易安又道,“你再好好想一想,武校尉离开的时候,客房窗户有没有关上?”
“没有,绝对没有。”板儿说道,“当时武校尉走得很急,我们擦肩而过,他甚至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然后呢?你有没有在秋院逗留?”
“武校尉都走了,哪还有什么好留的?”板儿解释道,“秋院总归不是我伺候的地方,我老是留在那里,万一让李贵瞧见,误会我有别的意图,多不合适呢?”
“后来呢?”易安问道,“你还有没有继续扒武校尉墙角?”
“后来就是小人看到房门开着,以为武校尉有事情吩咐,就跑出去找李贵,去他屋和厨房都没找到人,结果在冬院迎面遇到他。”
“你有没有关武校尉客房的窗户?”
“没有,绝对没有。”
“你知道窗户是谁关的吗?”
“不知道。”
“武校尉这次来盐堡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没什么反常行为,就是——”板儿欲言又止。
“别婆婆妈妈,说话利索点。”杜挽星催促道。
“我听见武校尉和白校尉吵架了,吵得还挺凶。”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从盛丰堂回秋院的路上。”
“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大人,绝对没有了。”
易安取出两贯钱,朝着板儿高高抛起,板儿举起双手稳稳地将赏钱接到怀里,连声道谢。易安挥挥手,将他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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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盐城案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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