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被推开，外面的冷风立马挤进来，饶程瑾的外套挂在另一边的沙发椅背上，长发扎起来后脖子对温度的感知便敏感许多。
学员练完还有事便要离开，饶程瑾不再多说，转头看向风钻进来的地方，正好是冬日逆光，何程锦今天没有戴口罩和帽子，不做造型的头发乖顺柔软，几缕极光绿在眼前随着光线跳动，他的骨相在逆光的阴影下自满骄傲，这是他人求之不得的精致独特。
饶程瑾扭着脖子的状态在尤婷一句“卧槽”中抖了一下，她立马站起来，视线正好在他胸前的银链，她慌乱掩盖自己打翻的心绪：“啊，你来了啊。”
何程锦笑起来眼尾上扬，浓密的睫毛纯黑的眼瞳让他微眯的眼果真像黑月牙。
是神颜。
尤婷站在一旁暗自垂泪，这样的脸录视频时居然不能出现，暴殄天物！
饶程瑾的手摸了一下工装裤的侧压线，她倒不是因为昨晚喝醉感到不自在，喝醉发发酒疯不是正常的吗？要喝酒就要承担这种后果，一人做事一人担，没什么好逃避的。
于是她咧嘴笑道：“年轻就是好，一起喝的酒一晚上过去后我和简苑跟去掉了半条命那样，你还精神抖擞的。”
确实，刚刚打电话叫简苑收拾一下和她一起出去面试客服时她嗓音还没恢复过来，说话懒洋洋的。
何程锦解释：“我喝得比你们少。”
这时候饶程瑾的手机响了，她立马去找手机，明明就在身后的桌面她却眼睛跟瞎了一样老半天才找到，那边的人跟叫魂一样舍不得断电，她拿起手机划掉解释：“闹钟，我要去面试客服了。”
尤婷笑嘻嘻的不带留恋：“快走吧，我们这边要开始乐队初运作了。”
饶程瑾瞪了她一眼，恶狠狠撂下话：“我结束他们的面试后要回来验收乐队成果的。”
“知道咯，你可快点吧，现在求职者可比面试官嚣张多了，你慢一点人家就找下家了。”尤婷还在没心没肺的催促。
饶程瑾穿上外套，何程锦就在身后站着，等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时才开口：“那我等你过来吧。”
“啊，好。”饶程瑾揉了一下耳朵，带些慌张的溜走了。
面试的地点原本是在工作室的，但昨晚喝了酒，饶程瑾不确定睡在客厅的简苑今早能不能起来，要是来应聘的打开门看到睡得四仰八叉的简苑那也挺尴尬的，就当是给简苑留条打底裤，饶程瑾一早就和约好的两个面试者换了地点。
只是今天约的两个面试者都不能让饶程瑾满意。
破天荒早起的简苑得知饶程瑾准备在楼下的咖啡店面试，便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一同过来考察，简苑觉得两位面试者回答的问题都挺中肯的，服务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其中一个以前还是幼师，说话轻柔性格活泼，因为怀孕辞职，现在孩子出生了想找一份时间自由一些的工作，面对饶程瑾挑选一般客户会问的刁钻问题，她就跟哄小孩一样，说得特别美丽。
简苑在一旁暗暗称道，高，实在是高，不愧是专门治熊孩子和傻逼家长的幼师。
明明面试者回答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但是饶程瑾就是不满意。
问她为什么，她说差点脾气和劲。
“什么脾气什么劲啊？”简苑不懂了，面试者走了后眼巴巴问。
饶程瑾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就是循着感觉招人，不可以说是个合格的HR，要让尤婷这个原HR直到饶程瑾是这么招人的，她大概要往饶程瑾的脑袋一击爆栗。
“就是，比如你嘛，可以倒贴运费给客户再串手链那样。”饶程瑾找了个回答。
简苑撇嘴：“你就是想找一个像我一样傻的倒贴成本。”
“不是！”饶程瑾说不准了，她实在想不到，一口咖啡灌进肚子后起身，“说不明白，我再找吧。”
二楼的大琴房乐器齐全，已经学习完的学员在被告知不允许用手机拍摄后都蹲着围在一旁，眼里充满好奇又期待。
大琴房有良好的隔音，但有一些老师出入之间会有音乐从里面出来，很快整个琴行都知道大琴房有乐队排练，而乐队是由琴行里几个负有盛名的老师还有另一个戴着帽子只看得见下巴的人组成的。
那个看不见脸的成员在最后做鼓手，偶尔他从地上拿起矿泉水喝水时只能看到他漂亮的下巴和性感的喉结。
蓓蓓和露思知道担当鼓手的人就是何程锦，练习完跟家里说了一声后就过来蹲到现在，充分感受到这几位乐器大佬的协调性创造性。
断续的音乐只会让观众更加期待，特别是这几位老师本来就会玩特别受学生欢迎，出于人格魅力也吸引了一批学员过来观赏等待。
饶程瑾和简苑是吃过午饭还回去工作室接下早上的订单才过来的，简苑听说何程锦和琴行的老师们在做乐队练习便也想过来看看。
“我记得昨晚他唱歌好好听呢。”简苑戴着亮橘色的毛线帽跟在饶程瑾旁边。
“那是当然啊。”饶程瑾得瑟笑着，“人家有天赋又勤奋，他不优秀谁优秀？”
简苑煞有介事地点头赞同，昨晚酒后交谈她没忘记，她这人喝醉就喝醉了，但是脑子里该有的记忆该死的不会离去。
两个人拎着半路买来的烤串和刨冰走向琴行，冷风飕飕吹过来，简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几盒刨冰，面带犹豫：“老板，你带这些过去真的没事吗？今天还有点冷啊。”
“有烤串啊。”饶程瑾提起自己拿着的一大袋烤串。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做着反季节的事情，冬天吃冰棍夏天蒸桑拿，要是说有些反季节的事情做起来是养生的那还可以理解，但是像饶程瑾现在做的事情简苑只能理解成作死。
她们提着烤串和刨冰来到琴行，尤婷嗅到烤串的香味立马从电脑前窜出来，口水都要从嘴巴流出来了：“哇，好香，还有刨冰！”
“冬天吃刨冰那才是一个爽！”饶程瑾和尤婷在大学时就经常冬天溜到小卖部买冰棍，尤婷还嘲笑饶程瑾一个学医的还顶风作案。
“他们练得怎样？”饶程瑾拐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重点。
尤婷眨眼称赞：“非常成功，现在下午三点半，已经顺利无卡壳过了一遍了，再练半个小时可以去演出了。”
“那么夸张！”饶程瑾虽然这么说，但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对琴行那几位老师得水平有一定了解，他们也是玩过乐队做过原创的隐世高人，何程锦能和他们配合在一起可见实力在哪个水平了。
尤婷挑了一盒牛奶刨冰和几根烤串后便从抽屉拿出摄影机塞到饶程瑾的手上：“帮我录。”
饶程瑾指使简苑拿上食物，两个人便上楼到大琴房那边去了。
大琴房没有锁，门刚被打开一条缝，燥耳的音乐和激动的欢呼声就冲撞过来了，简苑在国外念书时也看过很多同学组乐队玩，但那时候可能是见多了生在福中不知福，现在只听到声音就激动了起来。
“哇，好棒！”简苑放下食物然后关上门，两只眼睛冒着星星，“何程锦是鼓手吗，在最后但是气质好绝啊，帅爆了！”
饶程瑾调好摄像机的参数，勾起嘴角心道那是当然。
乐队的几个人并没发现有人悄悄进来了，倒是蓓蓓和露思见到饶程瑾后偷偷摸了过来，抓住她的手晃着：“老师，何程锦帅炸了！”
“知道知道，我自己的人我清楚。”她笑得明媚又得意。
而做准备工作的何程锦似乎装了雷达，一眼扫过去就找到了饶程瑾，帽檐下的眼睛充满欢喜，周围全是人他把帽子又往下压几分，藏好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蒋宏维是贝斯手也是主唱，另外一个麦克风就在何程锦那边，因为他不能把握短时间把歌曲学到可以演出的水平，但蒋宏维认为他已经学得很好，便让他做副主唱。
和他自己的团队很像，主创和副主唱。
何程锦已经从一开始的出神回到状态，当饶程瑾摄像机对准他们时，蒋宏维右手看起来轻松扫过金属弦但乐声有力传出，像一个放上天空的信号，乐队火热开场。
是蒋宏维自己喜欢的《无地自容》，摇滚爆炸。
“人潮人海中
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蒋宏维声线薄但音域还是挺宽的，这开头气氛和拍子都在点上，大琴房的观众看了一天的排练兴致还是被带了起来，一时之间里面就跟深夜酒吧一样。
“人潮人海中
又看到你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副主唱的何程锦声线浑厚又难得干净，加之神秘的容颜和帽檐下若有若无的笑容，大琴房的女孩子尖叫声瞬间抬高，饶程瑾也被吓到了，笑着看向周围，手里的镜头都晃了一下。
蒋宏维扭头朝何程锦竖起大拇指，何程锦手里鼓棒节奏不变，下巴微抬薄唇笑容在这样的音乐下带了些嚣张的痞气。
“不再相信
相信什么道理
人们已是如此冷漠。”
……
“曾感受过寂寞
也曾被人冷落
却从未有感觉
我无地自容 woo。”
大琴房会唱这首歌不会唱这首歌的都跟着唱了起来，简苑化身迷妹尖叫声不输旁边的蓓蓓和露思，饶程瑾捂着一边耳朵大笑，但气氛浓重，她不知不觉也跟着哼唱起来。
何程锦利落帅气完成最后一个鼓点，蒋宏维举起电贝司仰起头，火热炒到高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