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庄无所顾虑的玩了两天,第二天日落时分,追云的车驾才从乾庄返回京城,进城时正好赶上城门落钥。
追云前脚刚踏进公主府,单方面冷战了四天的谢某人后脚也回来了。
追云听到柚香的报告时,正在沐浴。
以前也没见这人跑的这么勤快,看来她在乾庄的所作所为,不但给了所有参加葡萄宴的人一点信号,这信号也传递到了谢轻舟耳边。
她摆摆手让柚香出去守着,然后整个人沉入水下,直到生命都到了极限,这才猛然出水。
谢轻舟伸出的手就那么突兀的停在她的面前,离她的脸咫尺之遥。
追云条件反射,双臂环在胸前,克制了好半天才没尖叫出声。
不过说话的语气仍是有些冲,“你怎么进来了?”
“出去!”
柚香在后头马后炮,“驸马爷,您要不先出去等,殿下现在不是太方便。”
谢轻舟只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好家伙,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追云坐在浴桶中翻了白眼,看向谢轻舟,皮笑肉不笑的,“驸马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竟是连片刻都不能等了?”
谢轻舟眼神也不避她,有些执拗,“你要替陛下选后?”
追云眉头挑了挑,他问的直白,她也回的直白,“是。”
谢轻舟又问,“你要选靳家那个丫头?”
追云这次稍微思考了一下,反问他,“如果我说是呢?”
谢轻舟眉头皱了皱,显然有些不满意她这回答。
“靳家势单力薄,你要那丫头为后,只怕反对的人会很多。”
追云沉入水中,只露出了个脸,粉色的花瓣映衬着她恣意的笑容,妖艳的有些过分,“比如呢?”
“你反对吗?”
谢轻舟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避开她的视线。
“你要真合意那丫头,再等等,我会帮你。”
追云却是一笑,直直的站了起来,柚香连忙给她拿了衣服。
追云任由柚香给她擦拭整理,再看向已经侧过脸去的谢轻舟,嘴角的笑意是再也压不住。
“呵,你会帮我,怎么帮?”
“是将所有潜在的威胁者都纳入你的门下吗?”
“就像阮姑娘那样?”
“你...”谢轻舟愤怒转身,恶狠狠的盯着追云,眼尾还有一丝尚未来得及消失的委屈。
“你出去。”他目光阴冷的命令柚香。
柚香的双手一颤,手下的系带便打了个死结。
追云压住她略显慌乱的双手,叹息了一声,“你先出去吧。”
柚香如蒙大赦,慌不择路的就往外去。
追云抬眼眼眸,不赞同的看向他,“你欺负她干甚。”
她转向梳妆台前打理湿发,谢轻舟看到,想要拿过她手中的梳子,被她躲开了。
“不用。”
谢轻舟眼神受伤,往后退了一步,正好在镜中与她眼神相会。
“追云,你我是夫妻,何故如现在这般,针锋相对。”
“若你是因为阮轻珊的缘故,我可发誓,我与她无丝毫关系,我心中只有你。”
追云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从镜中看过去。
“谢轻舟,你说是不是有些谎言说多了,就连自己也信了?”
镜中的谢轻舟明显一怔。
“追云。”他急于解释,“阮轻珊肚中并非...”
“并非什么?”她笃定他说不出口。
她故意等了片刻,就等着他说出真相,可终究只有失望。
其实行至今日,他心中有谁,他又爱谁,早已不重要了。
他们虽为夫妻,可是谁都不信谁,谁也不敢信谁。
她冷笑道,“难不成她肚中子嗣并非你谢家的?”
但凡他怜惜阮轻珊,不想阮轻珊死,这个亏他就得咽下,否则,不但谢轻峰死,阮轻珊也会一尸三命。
因为阮轻珊是他二叔,谢太师为皇帝准备的,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为霄儿的后位准备的。
谢家如今没有适龄,可以成婚的女儿,养在谢家的阮轻珊便成了这唯一一个可能,
让谢家一飞冲天,做第二个胡家的可能。
可惜,终究是水中捞月,大梦一场。
这个孩子也只有身为谢家之主,又有驸马身份加持的谢轻舟认下,所有人才能活,即便是谢太师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是。”
就像谢轻舟明明此时已经憋通红了双眼,拳头也只差没捏碎了,他也只能承认,不能否认。
追云笑了笑,至于为什么笑,她也不知道,就是想笑。
“话问了好的话,你可以走了。”
追云收起笑容,重新开始擦拭湿发。
谢轻舟站在她身后,她眼眸低垂着,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反复呼吸了几次,终于开口,“明日你是准备让程侍郎上书?”
追云动作一顿,又听他继续道,“二叔已做好应对,只怕程侍郎会招架不住。”
追云抬眼看他,微微笑了笑,“多谢。”
皇帝大婚亲政势在必行,谁拦都没有用。
谢轻舟只以为她没听懂,又强调道,“我谢家今日是无适龄女儿,但明日后日,或许就会有了。”
“陛下要亲政,皇后就只能是从谢家出。”
追云眼中笑意渐冷,“你说你要帮我,这就是帮?”
她抬头看他,“你我之间若还想走下去,皇后就不能姓谢。”
两人相视良久,互不相让,最后还是谢轻舟退了一步,“好,我帮你。”
“但是。”他提出要求,“皇后之位不能给靳家。”
在追云冒着熊熊烈火的眼神下,他解释道,“那靳家家主现在看着挺健朗的,但早有大夫断言其最多活不过两年,还有那靳家的长子,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幼子又年纪太小,光靠靳姑娘一人苦苦维持着表面的风光,也就是二叔鞭长莫及的,不然靳家早断了生路。”
“靳家如今败状已显,帮不了陛下,说不定还成拖累。”
他言辞恳恳,追云反而没了发火的空间。
这一词一句,哪句不是真在替皇帝着想,她再不知所谓,就忒不是东西了。
她向来知道杆儿要顺着爬,不过是一个垂眸瞬间,嘴角已经起了笑意。
她往前走了两步,顺手勾上他的手指,“我也没说非要那靳姑娘当皇后。”
“不过是昨日在姑母的葡萄园里相谈甚欢,合了眼缘而已,谁又在你耳边嚼舌头根子了。”
“再说,那程侍郎是礼部的,他上书劝谏皇帝立后也是为国分忧,合情合理,你那二叔,手也伸的忒长了...”
见他神情不对,她连忙住了嘴,“这么晚了,你可吃饭了?”
其实她也就是客气一问,因为她饿了,早前在乾庄她吃不下,此时一番争吵,肚中空空,饿的难受。
谢轻舟低头瞥了她一眼,还有些不高兴,“不赶我走了?”
追云笑得跟朵花儿似得,“谁赶你走了?”
她将他的手臂挽的更紧,“你可是我的驸马,这府里,谁敢赶你走,不要命了。”
她拉着谢轻舟的手臂往外走,“走,陪我去吃饭,我饿死了。”
谢轻舟只宠溺的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难以压制。
倒是被催促着去准备饭菜的柚香一脸懵,刚刚两人不是还势同水火的,这,是和好了吗,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再阻拦驸马爷了?
雪微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稍许便恢复了神色。
“快走。”
她一把将柚香拉起,与她一同去给两人准备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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