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今日一趟进宫已经是最糟糕的了,没成想,还有比这更糟糕的。
她刚出皇宫,阿穆就跟她汇报了谢轻舟的行踪。
姓谢的出城了,带着巡防营的两千兵马,去送谢三爷了。
她冷笑一声,送三爷是假,送白月光才是真。
“他人现在在哪儿?”追云问阿穆。
阿穆回道,“按脚程,今晚怕是要宿在临安。”
追云笑了笑,又问,“他这是打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成?”
阿穆低着头回,“不清楚。”
很中肯的回答,追云却心生烦躁。
“行了,你退下吧。”
阿穆却未应声退下。
追云是越看越浮躁,“为何不退下。”
阿穆抬头看她,眼神坚定且执着,“殿下,我不行吗?”
追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她冷下脸,“什么意思?”
阿穆挺直了腰背,视线几乎与她平齐。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殿下,我爱慕您。”
“自属下见您的第一面开始,属下就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会好好的护住你。”
“驸马他不值得,他辜负了您,只有属下才懂您,您给属下一个机会,一个好好伺候您的机会。”
“住嘴。”追云一脚踢在他的胸腔上。
正好马车转弯,这一脚非当没有将他踢远,反是一个晃荡,阿穆直接撞在她身上。
一个低头推人,一个抬头欲离,电光火石间,阿穆的眼中染上欲色。
“唔...”
“你疯了...”
任追云拳打脚踢,阿穆都能精准的涉猎她的红唇,她正欲窒息之际,身上的人却被人粗鲁的拉开,被人随手往外丢去。
泪眼婆娑中,追云已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你去哪儿了,你干什么去了,她就这么重要...”
一连串哭诉加上不间断的小拳头,重重的敲击在谢轻舟的心房之上。
“不哭了,不哭了。”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身边。”
追云哭的直打嗝儿,外面有熟悉的声音问道,“主子,他怎么处理?”
谢轻舟的眼中染上戾色,“杀了。”
“等等。”刚刚还哭的昏天暗地的女人,此时眼中的痛色已经退去了大半。
“他欺辱你,你还要救他?”这句话是问的咬牙切齿。
以往他是羡慕他能时时伴在她身边,恨不得能与他互换了身份,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和自己一样,肖想她。
她的一寸一毫,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追云稍稍冷静了下来,压上他紧环住自己的手臂,清了清哭哑了的嗓子。
“他人怎样了?”
外面却迟迟没有回应。
她抬头看向谢轻舟,“他刚才很不对劲,他不会这么鲁莽的。”
谢轻舟鼻腔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她轻轻推了推他,“此事有些怪异,若要让他死,总得死个明白才是。”
谢轻舟撇开脸,良久才出声道,“人死了没?”
外头很快传来阿昆的声音,“回主子,只是晕过去了。”
“嗯。”谢轻舟的声音冷冷的。
追云忙乘胜追击,“先带回去,让大夫过来瞧瞧,他怎样了?”
谢轻舟又冷了脸,“你还要照顾他不成。”
追云瞥了他一眼,“你乱吃什么飞醋,就是看他是不是受了外力影响,就是有没有中毒。”
他不生这劳什子气还好,生了她倒是想起来了,“你出城干嘛?”
“不是去送你的小情人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这一连串的发问,弄的谢轻舟也没了脾气。
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还说我乱吃飞醋,你这是干嘛呢?”
他看着她红润微肿的嘴唇,掏出了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
追云忍着让他擦了会儿,见他有没完没了的趋势,一把将他推开,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去,直将他的舌头在口中缠绕了几遍,这才缓缓退开。
谢轻舟有些不依,还想再亲上来,被她用手隔住。
“先回答我的问题。”
谢轻舟皱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的问题。
“二叔让我把鬼军交给三叔。”
“什么?”
这下反轮到追云十分诧异了。
“这老东西!”追云啐骂道。
谢轻舟有支鬼军她一直知道。
没做驸马前,顶多也就是上百人的商品护卫队,是谢家最为神秘的存在。
谢家经商多年,运送货物很少借用外力,都是靠自家养起来的护卫队,天南地北的闯荡,实力不比正规军差。
斗胡家的时候,这上百人的队伍曾经用到过一次,都是带着黑面獠牙的面具,这之后又似销声匿迹了一般。
追云曾让人偷偷查过谢家的开销,每个月都有一笔走的是暗账,而且支出巨大,养足千儿八百的正规军不在话下。
追云在最开始拟定计划的时候,就格外的在意这支鬼军的去向,没成想他今日会阴差阳错的提出来。
“鬼军在青州吗?”冷静下来,追云试探道,“老家伙这是要趁此机会,夺了你的家主之位,赔给三叔?”
谢轻舟与她并坐在一起,回答她,“嗯,也差不多。”
“估计是跟三叔达成了什么,这鬼军,三叔就算得手了,也无甚大用,二叔怕是替自己要的。”
所以这鬼军,到底是在京城还是在青州。
追云实在摸不透谢轻舟的心思,但已经问了一遍了,再问,就有些刻意了。
两人回府后不久,阿昆就来报了,阿穆果然是中了药。
如今人已经醒了,跪在院子外头要见追云。
谢轻舟不让她去,自己去了。
说实话,阿穆刚才那样虽是无意,但如今出去见他委实有些尴尬。
可谢轻舟出去后不久,柚香就慌不择路的闯了进来,说是阿穆要自刎谢罪。
这可把追云吓得够呛。
阿穆她了解的,说到做到,只怕是真的存了死心。
这家伙一向别扭,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知道,中了药是真,说的那些话只怕也是真。
她连滚带爬的冲向前院,阿穆手中的剑已经被夺了,脖子上鲜血淋淋的。
“都看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大夫。”
她是气的怒不可遏,若非害怕造成二次伤害,她这巴掌必定要呼到他的脸上的。
“你疯了不成,为了这点小事就寻死觅活的。”
她蹲下去,想用帕子捂住他的伤口,手却哆嗦的厉害。
“他无事。”谢轻舟掩去眼中的戾色,上来将她的手握住,“不过是划了点口子,看着恐怖些罢了。”
追云看了他一眼,又执着的回去盯着阿穆,仿若他说的,她才信。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谢轻舟的眼神犹如利剑射向阿穆。
阿穆与他对上片刻,没有任何闪躲。
直到追云再次开口,“我身边也就你一个最得力的,你死了,谁来保护我?”
阿穆微微一怔,扭头看她,眼眶有些微微红。
“殿下,属下对您...”他死死的咬住下唇,浑身发抖,“属下罪该万死。”
追云不耐,“行了,别要死要活的了,你死了,岂不正好称了某些人的心。”
“至于你该有的惩罚,等一切事了,我自会赏罚分明,你就是想躲也躲不掉。”
有她这句话,阿穆的心定了下来。
无论遭受什么样的惩罚,他都愿意接受。
他很清楚,那不只是药的作用,是他压在心底,对她深深地渴求。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