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打开了超市大门。

不出意外，一大早超市里依然没什么生意，倒是不远处卖早餐的店，还有几个客人。

她打开超市收银台里，从里面拿了几块钱出来，走过马路去吃早餐。

自从回来之后，她也开始重新回到用现金的日子，毕竟镇上老人居多，而大多数老人并不习惯用电子支付，她收的是现金，花出去的自然也是现金。

不过她的超市生意一般，每天的收入几乎跟开销持平。

“一个肉包，一个雪菜包，再要一个咸豆浆。”秦晴报完要吃的，淡定坐在门口的小桌边。

就在这时，对面超市进了客人。

客人进了超市，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人，扫了一圈后看到了坐在对面的秦晴，笑着喊道：“晴晴，我拿瓶醋，钱放桌上了啊。”

“好，”秦晴也笑着应了一声。

一会儿之后，秦晴面前摆了两个包子和一碗豆浆。

她一边吃，一边顾着对面超市里的生意，不过生意也确实是一般，她吃早餐这会儿时间，对面超市愣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等放了假人就多了，”早餐店老板拿着抹布，擦着秦晴对面的桌子，“你这超市是自家的，平时不用付房租，每个月也能有几千的收入。”

“我不担心生意，”秦晴咬了一口包子，“能过得去就行。”

反正她回来也不是为了赚钱，城里那套房子等真的到了极端天气的时候，根本没多大用处，她又回来镇上，那房子与其空着，不如卖出去。

她正好趁这个机会用那笔钱多囤点货。

“那你以后就不出去了？”店老板问道，“你有男朋友吗？要不要我给你找……”

“不用不用，”秦晴连连摆手，“我未必能在镇上待太久，以后可能又要出去，这会儿谈了，回头那人必须得跟我一起出去才行。”

“那你得找个愿意跟着你的。”店老板擦完桌子，见没客人，索性站在秦晴面前跟她聊天。

“到时候再说吧。”秦晴淡定道。

她还真没考虑过结婚的事，前世都没考虑，这世就更不会考虑了，命都要没了，谁还考虑那事。

店老板见她执意，倒也没有多劝，只是感慨地说起镇上人越来越少的事。

秦晴一口包子，一口豆浆，听着老板跟她说话。

她跟这老板不是很熟，小时候在镇上的时候，这家店还不是这个老板，等到换成这个老板了，她也一直在外头待着，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一趟。

这两年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平常更不会回来，只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镇上的人除了老一辈，年轻的都不太认识。

吃过早餐，秦晴起身回了超市里。

今天是很寻常的一天，生意自然是没有的，抽了空，她又悄悄往后门走去，左右就这点路，就算店里来了客人，喊她一声她也能听到。

位面超市这边大门是关着的，不过店里很明亮，抬头看不出灯光的位置，光照亮度很像是自然光，明亮却不刺眼。

她走到售货机前，点开交易列表，客人售出一栏她写的是“白石”，至于自己这边，她还没有确定，刚刚思索了片刻，她还是觉得就写刚买的那批方便面比较合适。

毕竟现在她手头别的没有，唯独方便面多的是。

至于售价……

秦晴看了眼客人售出栏，最后在方便面栏写了一个“5”。

白石售出，一枚五元，方便面售出，一包五元。

写完确认，她把售货机推到了位面超市门口，再次打开大门。

……

玉娘左手紧紧捏着两枚白石，手臂揽着女儿，右手握拳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还剩下最后半块糙饼，这是她们母女俩最后的口粮，一旦吃完了，就再也没了，要是神仙大人这边没有吃食，她们还要靠着这半块饼离开这个林子。

“阿娘，我饿。”

玉娘握紧了女儿的手臂，早些还有肉的手臂，如今似乎瘦到只剩下骨头，但没办法，母女俩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她教女儿握拳，跟她一样放在小腹上：“阿娘知道，咱们再忍忍。”

“还没开门吗？”头发花白的男人从远处一瘸一拐走过来，手里也紧紧握着东西，到了近处，他把手里的石头塞到玉娘手里。

只是这一下，他就脚步踉跄，一时有些站不稳。

“阿爹，”玉娘立即将人扶住，看到对方疲软无力的模样，攥紧包袱，“阿爹，我还有半块饼。”

“谁要你的饼！”老人呵斥一声，“闭嘴！”

“阿爹……”玉娘眼中含泪。

“你手里的饼谁都不能给，我也不行，”老人再次呵斥，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我休息会儿，休息好了去附近找找村镇。”

说完，老人靠着树坐了下来。

玉娘压下了眼眶的泪意，抱着女儿坐在石头上。

小孩乖乖地将手按在肚子上，一直都不敢松开，她饿，但她知道已经没有粮食了，这样一直按着，就不会饿了。

娘也跟她一样。

小孩悄悄看着娘亲，果然见她也一直按着肚子，而且比她按的还要重。

突然，她眼睛看到了晃动的大门，立即抓住娘亲的胳膊：“娘，开门了。”

玉娘蓦地转头，果然看到了打开的大门，她立即带着女儿上前：“神仙大人，我们找到石头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石头？我们……能换粮食吗？”

“你放这里试试。”秦晴指着售货机的其中一个框。

玉娘二话不说，直接将手里的石头全部丢了下去。

秦晴低头看了眼，高兴点头：“成功了，四块石头，一共二十块钱，你可以换四包方便面，我给你点还是你自己点？”

玉娘立即屈身行礼：“烦请神仙大人……点。”

她不懂“点”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捡来的石头可以换粮食，心里已经兴奋不已。

秦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点了确认，不一会儿，售货机里就吐出了四包方便面，正是她不久之前放进去的货物。

方便面取出，她看了眼玉娘，见她茫然失措，想起什么：“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转身回了里面的超市，拿了一个热水壶过来。

当着玉娘的面，她打开方便面包装，从里面将料包一包包取出来，随后介绍道：“这个是酱包，这是辣粉包，这个是蔬菜包，你带碗了吗？”

玉娘点头，连忙转回到树下，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碗。

碗是瓷碗，洗的还算干净，就是碗沿有不少磕碰的缺口，秦晴没有露出太多神态变幻，而是将手里的面饼捏碎了，倒了一半进碗里。

不是不倒完，只是碗太小，装不下。

倒完之后，她询问了玉娘的意见，在她依然茫然的神态中，打开酱包挤了一些出来，辣粉包没放，主要是她看这母女俩太过瘦弱的模样，应该不适合吃刺激性食物，辣粉的口味还是偏辣了。

放好后，她往碗里倒了热水。

“你就放在这里，等几分……一会儿时间，软了就可以吃了。”

“多谢神仙大人。”玉娘小心翼翼捧着碗，将它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一会儿之后，酱料被泡开的香气逐渐漫开。

“娘，好香……”

“好香！”有人快步从远处走来，看到玉娘碗里的东西，立即冲到秦晴面前，“神仙大人，我也捡到了白石，捡到了两块。”

“放在这里，”秦晴跟之前一样介绍道，确认了是白石之后，她又给对方介绍了方便面的食用方法，又问，“你需要热水吗？”

“要要要，多谢神仙大人。”对方连忙道谢，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碗。

这个碗明显比之前那个要脏一点，不过对方不在意，秦晴也不会多说，还是跟之前一样捏碎倒了半包泡面，又倒了开水，挤了酱料。

剩下的酱料送到对方手里。

“这也是给我的吗？”对方激动地捏着酱料包。

“嗯，这一包里的东西都归你。”秦晴点头，然后眼见着对方在酱料包边缘舔了一口，眼睛都冒了亮光。

“这里面有油，还有盐！多谢神仙大人，多谢大人！”这人高兴地捧着滚烫的碗，捏着珍惜的酱料包找了个地方坐下，快速从包里拿出筷子在碗里搅拌了一下，等到碗里的酱料冲开后，就着碗沿喝了一口。

秦晴正要说烫，见对方一边哈气，一边喝碗里的水，面上一脸饕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阿爹，阿爹……”玉娘小心推着老人，推着推着突然觉得不对劲，“阿爹，你醒醒，阿爹！！！”

正在喝滚烫热水的男人见此，立即放下手里的碗站起来：“肯定是饿晕了，快给他吃的。”

玉娘反应过来，连忙去拿那碗稍微凉了一些的泡面，喂到老人嘴边。

刚凑到嘴边，老人的嘴就不自觉动了起来。

“嘴巴能动就还好，吃点东西就行，”男人站在边上，手里紧紧捏着自己的碗，“他要是这会儿连嘴巴都动不了，那就说明已经过去了，这一路过来，很多人都是这么过去的，玉娘，你阿爹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我……”玉娘紧紧捏着包袱。

“吃了就行，”男人说了一句，又开始喝自己手里的汤水，“真是神仙吃食，我已经好久没喝到过这么香的汤水了。”

一直闭着眼的老人睁开了眼睛，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玉娘，和嘴边的碗，脱口而出就是呵斥声：“我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

“阿爹，这是神仙大人给的食物。”玉娘立即道。

老人转头，看到打开的门，撑着树干站起来：“我再去找石头。”

“阿爹，这是你的，”玉娘把一包泡面塞到老人手里，“吃完了再去找，我们都可以活下来，一起活下来。”

她的话音落下，老人紧绷的后背一点一点，慢慢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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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起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