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对他的符箓似乎很感兴趣。
他总是跪在那里，手指顺着上面的符号划来划去，像在做法似的。
枫原万叶从旁边抽出一张，贴在自己脑门上，“在下名叫枫原万叶，是个僵尸。”
枫原万叶抬起手，把散兵的头发揉乱之后插上一朵小花，从底下用桃木压着的符箓贴到散兵的脑门上。
散兵的反应慢半拍，头上顶着紫色小花，风还把那朵小花吹歪了，枫原万叶摸了摸下巴，仔细欣赏：“阿散这个造型，着实挺别致的。”
枫原万叶很早之前就想叫这么叫他了。
现在他失忆了，更想趁这个机会多叫几声了。
要是以前这么叫他，早就被他强行握住手腕电死了，哪还有命叫第二声。
散兵疑惑地抬起头问：“我的名字，叫阿散？”
看到他发亮的眼睛，枫原万叶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点头。
“原来我叫阿散，我还是个僵尸啊。”
散兵挺开朗地摸了摸头上的符箓，转了一圈，嘴角还挂着笑，似乎是觉得和枫原万叶是一样的就会很开心。
枫原万叶：“……”
“符箓是保平安的，没有说你是僵尸。”枫原万叶怕他误会，连忙把符箓揭下来，将胸前的平安扣取下来帮他系上：“这枚玉扣也是，我的借你戴。”
枫原万叶的声音就像微风轻拂耳畔一样，又轻又柔，散兵埋下脸，看到胸前微微摇晃的玉扣，一笑：“谢谢你。”
这几日跟他同吃同住，什么都是跟他一样的，包括饿了的时候啃那种又干又硬的大面包，枫原万叶知道他是至冬来的，还特地配了红肠和克瓦斯。
散兵一口一口慢慢咽下去了。
“没吃过……是万叶给的，很好吃。”
枫原万叶经常把这个当干粮，以前跟达达利亚到处战斗，把他家乡带过来的美食吃了个遍，而且还不用付钱。
枫原万叶可以是璃月人，是至冬人，就是不是稻妻人。
所以这段时间，稻妻人吃的东西散兵一口没吃着。
晚上，本来他俩的床隔着一米的距离，散兵抱着草席铺到他旁边，几分钟后，一只手在黑暗中犹犹豫豫地伸了出来。
他还是想吃可丽饼。
手指在布料上轻轻摩挲，可丽饼没摸到，倒是不小心摸到了他鼓动的心跳。
“扑通、扑通——”
散兵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头搁在枫原万叶的左心口，侧耳倾听。
他刚躺下，枫原万叶的手掌就盖了上来，像抚摸小猫一样，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从未受过这么温柔地安抚的少年，就静静地躺在这武士的心口。这颗心，让他如此想要靠近，想要同化，想要贪婪地独自占有这个温暖。
散兵按上自己的心口，就算他没有“心”，此刻仿佛也一同跳动了起来。
越来越快。
越来越响。
第二日，还在睡梦中的枫原万叶翻了个身，就被散兵养的小松鼠用松果砸了脑袋，他睡意朦胧地揉着鸡窝头起床，生火做早饭。
捧着碗黑漆漆的料理，又迷迷糊糊地喝了口汤，一股奇怪的清凉感直冲喉咙，枫原万叶才彻底清醒了。
“我怎么把薄荷当甜甜花煮了。”
枫原万叶抚了抚心口，发觉那里湿漉漉的，昨晚就感觉胸口有些重，耳边还有平稳的呼吸声，隐约有泪水滚落到他身上。
枫原万叶那时就有些无奈地想：阿散，怎么这么会哭呢？
这里再也没有人要抛弃你了。
枫原万叶在附近找了一圈，顺路把野蘑菇都采光了，连散兵的影子都没看到，刚踏进镇上，一张熟悉的通缉令飘到了脚边。
被通缉的正是他的阿散。
不祥的预感在内心发酵，身后传来脚步声，枫原万叶按住刀柄，却发现来者是个熟悉的面孔。
“枫原，请你把他带离稻妻吧，躲得远远的。”
枫原万叶早就猜到桂木的身份并不是单纯的锻刀师，原来还隐藏着另一个身份。
枫原万叶沉吟片刻，轻声道：“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桂木先生，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你是一名优秀的锻刀师，只要离开这里，加入鬼杀队，你锻的刀可以杀鬼，可以拯救更多无辜的生命。”
桂木摇头，“我没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我只希望我的友人能活下来，他这一生太苦了，枫原，你会好好待他的吧？我这人除了分辨好刀，看人也很准。”
“你喜欢他，对吧？”
枫原万叶刚给散兵解开手上最后一根绳结，听到桂木的问话，差点没接稳怀中的人。
刚成年的少年，对待感情别扭而生涩，虽然他也直觉自己对散兵和对其他人略有不同，但他说不明白那是什么。
“保护好自己，桂木先生。”枫原万叶把散兵背到背上，日轮刀别在胸前，临走前一再对桂木说道。
桂木点头，“你可别小看我的剑法啊。”
离开的时候，突然有几十名家丁冲出来围住了桂木，手持长戟短匕的家丁则来追他，枫原万叶直接用风打掉他们的兵器，过去帮桂木。
混乱中，背上的散兵被两个家丁拽了下来，就在那把匕首要割破他的喉咙时，枫原万叶握紧手中的刀，弧光一闪。
“阿散，我在这里，别怕。”
枫原万叶刚把人护进怀里，家丁扼着手腕呜咽了一声，他的护甲被划破，避开动脉，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就算差点杀了他的阿散，枫原万叶也手下留情了。
枫原万叶扭过头，鲜血顺着地面蔓延开，但不是从他和阿散身上流出的，更不是这个家丁，难道是……
散兵这时睁开了眼睛，被满地的鲜血灼红了双眼。
十几个家丁已经将桂木的身体淹没。
纯白无瑕的少年，面对这一幕就像临界点的生石花，“嘭”地一声，炸开了。
——
“桂木是我的挚友，我在稻妻流浪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人对着我掌心朝上，给了我水和食物。”
枫原万叶蹙起眉，那些掌心朝下的人，应该大多数都在殴打他。
他打趣散兵像稻妻的公主，是因为他一点就炸的脾气，却没想到他的境遇跟自己相差无几，哪里像什么公主。
“我可以理解你的痛苦……都发泄给我，不要一个人承受。”
靠在角落的散兵身体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垂下的手被枫原万叶握了起来，下一秒就被散兵拎起衣襟抵到墙边。
“难道你也像我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友人死在面前了吗！你的友人应该活的好好的吧，可是我的友人死了！你如何……如何能理解我！”
枫原万叶什么也没说，站在墙边，单手整理了下被散兵抓皱的衣领：“对不起。”
“也让你感受到这样的痛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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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阿散
